谢景是想阻止他继续查看伤势,才有所动作,抬起手想拦住他,最后导致的衣物松散开。
也算是意外了。
是他没有经过谢景的允许就直接上手了,他根本没理由骂谢景耍流氓!
更何况先前谢景帮他洗澡的不也看过他的,他现在看看谢景的怎么了?
都男的,看看怎么了!?
又不会掉块肉!
想至此徐淮思路又是一滞。
不对。
他吗的,都男的为什么要互相看!?
这从根本上就不对!
事情又绕了回去,谢景在一开始就不该帮他洗澡!
谢景在一开始就不该看他的!
——即便是谢景,也没办法时刻通过一个人的表情和眼神就能清楚知道对方此时在想什么。
但徐淮拉着他腰带越来越紧的力道,以及面上愈发下沉,变来变去的神色,谢景能大致估摸出徐淮应该是对他起了杀心。
看样子是有些恼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想到什么了开始生气了。
可爱。
谢景不动声色地舔了下唇。
在徐淮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手腕上缠着那圈黑气也扭动了两下。
这些动静只发生在瞬息间,徐淮半点也没察觉。
谢景按捺下那几分现在就想咬人的想法,弯起眼,语气中带着几分笑,调侃似开口:
“老板,我腰没有那么细。”
声音一出,徐淮才像是恍然惊醒般松开手,终于放过了谢景身上那一条被扯得变形的腰带。
谢景的腰确实细,却因本身成年男性骨架的底子在,再细也不可能到哪去。他这一下直接给谢景扯得腰带勒在一起,像绑粽子一样收的死紧。
察觉到自己干了什么事后,尴尬下,徐淮脸上热度愈发上涌。
谢景发觉徐淮这回发红的不止是耳根,就连先前没什么血色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薄红。
徐淮战术性咳嗽了一声,没敢和谢景对视:“你衣带散了,我帮你系上。”
他向来喜欢助人为乐。
他好。
瞥开的眼使得谢景能够将那双好看桃花眼眼尾的一抹红看得更加真切清晰。
谢景抬手将一侧的毛巾递到徐淮手上,同时低下头:
“嗯,老板一直都很助人为乐。”
手上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张毛巾的徐淮:“?”
哎,不是?
徐淮愣住。
谢景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把毛巾递到他手上就像把饭递到嘴里那么自然。
——不是,哥们?
将毛巾递过去隔了两秒发现徐淮没有动作,谢景还抬起头和徐淮对视。
那双深邃的眸子瞳色很深,徐淮轻易在对方眼瞳中捕捉到了自己的轮廓。
谢景刚洗完澡,不仅是眼睫处,就连眸内都似浮着一层水汽,湿润柔顺的黑发自然垂下,将整个人一眼看上去的锋利感削减大半。
徐淮眼皮跳了又跳。这一瞬间,他下线许久第六感重新找了回来,不停在发出警报,告诉他——
跑,现在就跑,坐面包车跑。
可还没来得及行动,他身前男人就开口:“老板?”
像是好奇他为什么现在还不帮忙擦头一样,磁性的声线中尾音上扬,很是疑惑。
徐淮甚至看见谢景的头还偏了一下,发梢处的水珠再度滚落。
徐淮的视线随着那颗透明的水珠自谢景面部滑落,看着它最终停留在谢景浅色的唇瓣。
——这一刻徐淮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个梦。
徐淮心脏骤然停了一拍,就连呼吸都乱了。
他极快移开了目光,假装自己根本不受当前“美色”诱惑。
死脑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不许再想了。
将心底的一抹慌乱藏掩,重新调整好面上表情,徐淮才开口:“我先出去了,你自己擦。”
话说到一半徐淮就打算跑,不料抬脚欲走时,他却惊愕发现自己的脚竟然挪动不了半步。
徐淮:“!?!”
徐淮一连尝试了两三次都没办法移动半分,突然遇到的身体失控显然被另一人当成了不想走的意思。
徐淮瞳孔微缩,心里还在讶异是什么情况。
下一秒就和正好抬起眼的谢景对上视线。
徐淮失语:“……”
谢景的眼神一瞬间从失落变成了迟疑,那迟疑仅存在了很短暂的一刻就变成了懊恼。
“我以为相处了那么几天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谢景开口,“……还以为朋友之间帮忙擦个头发很正常。”
徐淮:“?”
闻言,徐淮脑子里冒出个问号。
……正常吗?
这事徐淮还真就没法准确判断,他从小就没朋友。
小的时候没人愿意和“算命骗子”的儿子玩,长大了些,他也懒得搭理那些和他无关,生命中大概率不会有第二次交集的人。
无意义的社交很烦,不仅会消耗大部分精力精神,还浪费时间。他所认为的,比起虚假的虚与委蛇,还是多看两本书来的真实。
——所以朋友之间擦个头发,正常吗?
短暂的一秒间,徐淮开始回忆在校园时代在同学那看见的,好友间的相处方式。
他偶尔确实能看见球场上打球的人勾肩搭背,关系好的甚至拿同一块毛巾擦汗的。
……故而,擦个头好像是正常的?
虽行为是正常的,但正常的行为作用在不同的个体上,意味和指代的意思就会变得完全!不同!
至少徐淮现在,没办法像对待铁哥们儿一样给谢景擦头。
可谢景看过来的眼神中失落的神色又让人没办法再次说“不”。
好像他拒绝的不是一次普通的擦拭头发,而是谢景琢磨了几天几夜,真情实感的表白。
“没关系,你不愿意的话我自己来就好。”
谢景从徐淮手中拿回了毛巾,放在自己头上,遮掩住大半个面部,细细擦拭,说话声音也有些闷:
“我没有真正的朋友,我想把你当第一个。”
——我没有真正朋友,我想把你当第一个。
徐淮抬起的手瞬间僵住。
刚刚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但他现在确实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现在能够转身就走离开浴室,可谢景这一句话却生生将他定在原地。
他不帮谢景擦头发是对的,那样的行为在他看来确实有些太暧昧,他暂时接受不了。
但就在谢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脑内的第一反应竟是:
卧槽,疑似雇主真情实感流露现场。
徐淮甚至脑补了谢景的成长经历:
谢景从小就在家族内长大,成长过程中免不了勾心斗角,压根没有真正的朋友,在长大后父母双亡,就连自己的八字都不知道,寄人篱下住在一个阿姨家。
他作为朋友帮谢景擦个头怎么了?
不都是毛茸茸的东西,他家里的三只狮子猫洗完澡也是他拿着毛巾挨个擦的!
每一只都擦得干干净净!
徐淮沉着脸,把谢景手上的毛巾又抽了回来。
能明显看出谢景身体的一僵,随后将头低下。
乖的不行。
徐淮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开始对以往不能够接受的事进行妥协,也没数过这是第几次对这人心软。
柔顺黑发上的水珠被一点点擦去,就连脖颈上滑落下的水渍也被一起拂去。
男人低垂着头,面部表情隐于阴影中。
细细看,倒也能看出那根本懒得藏掩,因获得满足而上翘的唇角。
总之,人的底线在一次次越界的试探下放低,最后被更加恶劣地欺负的时候,也只能徒生后悔,咬牙吃着先前养出来的恶果。
谢景头发短,简单擦拭根本要不了多长时间,没过一会儿徐淮就收起了毛巾:
“好了。”
谢景似乎是忘记打开了通风扇,浴室内的水汽一直没有散去。
因擦拭头发靠得近,徐淮也就能更加清晰嗅闻到谢景身上的那微苦的草木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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