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过去老和我提起你。算是个建议,最近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过去?
他到这个部门也不过一年,过去指的显然不是近期。
徐淮近乎立即就想到了一个人:“是,我师……张道泉说的?”
这人认识张道泉?
那男子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默认还是什么意思。
徐淮蹙眉。他半点也不喜欢这种说话说一半当谜语人的感觉,但似乎他们一整个部门的人都这样。
也算是一种职业病了。
见那人不打算继续说,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徐淮也没纠结,抬脚离开了。
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徐淮却莫名觉得有些奇怪,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人会问这么一句。
——怪事?
对于其他人来说,他所遇到的,每天处理接触的都是些怪事。
有些时候奇怪着、习惯了,也就觉得不怪了。
最近印象深刻的怪事,基本都围绕着谢景展开。包括碰到谢景就能看到鬼,从遇到谢景后就莫名能想起一些他记忆中没有的画面,老是会做奇怪的梦。
还有在昨天晚上的梦境中,他发现谢景的身形以及相貌,竟和他以往天天重复却又忘记的梦境中,那个在他重伤后出现的人异常相似。
这些都是怪事。
建立在处理委托之上的怪事。
思路至此,徐淮脚步一顿。
——只是这次遇到的怪事,为什么会和他过去有牵扯?
——是谢景的委托,是谢景被鬼缠身,为什么会扯上他自己?
刚刚那个光头男人说,张道泉过去和那人提过他,那人又让他最近小心些。
徐淮手心发凉,一个猜想逐渐形成。
——会不会是张道泉知道什么,在过去就知道了什么,然后告诉了那个光头男子。
原本徐淮思路是一点都不可能往这方面靠的,可在刚刚处理了李芳的事件后,他不可避免地会开始将这些联想起来……
张道泉留在那个铃铛内的那个符纸是在过去,在十多年前就存在留给后来人的,又在十多年后的现在被他处理了。
而当前,他遇到的怪事中,又确实涉及到了张道泉。
虽是在梦中,在一段未确定的记忆里。
“……”
张道泉精通命理,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他的消失会不会和这有关………
刚生完病还有些体虚,徐淮站在路中冷不丁打了个颤。
应该不会的。这个联想有些太牵强了。
思绪重重之下徐淮坐上了公交车。
也不知道是这辆汽车冷气开太足,还是心里止不住的发凉,徐淮自坐上车开始就感觉身体的热度在一点点被抽走。
整个车内安静的吓人,徐淮还琢磨着这晚班车的人素质都挺高。抬眼一看,看到了公交车上最前方的滚动屏幕上显示当前时间:[4:44]。
坐上车也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可就在这几分钟间,公交车窗外的景色就已经从繁华的城市夜景变成了一片漆黑,仅在很远处能看到黯淡灯火的郊区。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徐淮坐在车内左侧靠窗的位置上,借着窗户的反射观察后座的乘客。
坐在他后座的乘客约莫有四五人,其中有三个坐在最后一排,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像是一家三口的模样。
还有一男一女,坐在车辆后排右侧位置上,看起来像情侣。
这些人之间有一个共通点:他们像是冰块一样源源不断往外散发阴气。
徐淮搓了搓手臂,面无表情想:他好像搭了一趟不得了的摆渡车。
怪不得冷,原来周围都是鬼,他还以为他生病体虚呢。
这辆显然不是阳间的公交车像是不会停般一直向前开。若不是张道泉的笔记内写了遇到这种情况不能贸然下车或是更改车辆路线,恐怕他现在已经抄着符纸去抢夺方向盘了。
徐淮打了个喷嚏。
——真的很冷。
徐淮甚至都能预料到这趟回去他又得半夜烧起来,都开始计划要不直接去医院挂个号住里边得了。
手机早就没了信号,甚至连机都开不了,流逝的时间全凭徐淮靠自己数。
说来也巧,徐淮出门前往部门之前翻阅的笔记内恰好有关于鬼公交这么一起事件,才看完不久,现在记忆还算清晰。张道泉的笔记内写:
——若不慎坐上了往来于阴阳两界的公交,只能等着车停下来再想办法回去,中途强行下车会陷入混沌之中,在阴间和阳界之间的混沌区域迷失,极其难寻,最坏的情况会迷失神魂、神智残缺,彻底失去神智。
即便在车上发现不对,也不要贸然惊动乘客。谁也说不清那一趟的乘客是否是好相处的东西,保全自身要紧。
到了终点,运气好些会遇上在值守的鬼差,鬼差察觉到车辆内人数不对后,会将活人送回原本的地方。
没有遇上值守的鬼差也不要乱走,在原地等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鬼差来寻人。
总之就是不要担心,只是过程吓人了些,只要不乱窜作死,阎王那也不会轻易收人。
———也不知道这车还得行驶多久。
思绪至此,徐淮冷得实在受不了,从座位上站起大步走至车辆后座。
那后座生前是人的东西齐刷刷看了过来,空洞的眼和苍白的脸多少带着些渗人。
徐淮垂着眼,将符纸竖在胸前。
那些鬼一看见那张符纸立即害怕似地往后缩了缩,可惜他们背后是车座,再怎么缩也不过是象征性的挪动一下。
徐淮看着离他最近的那对情侣,开口道:“有衣服吗?”
拿着符纸就怼鬼脸上的行为和用冷的快要抖出冰碴子的胁迫语气询问,徐淮这番行为在鬼看来和土匪无异。
这话一出,不仅是那对情侣,就连后面那一家三口也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情侣俩的女方才开口:
“衣服,你能穿吗?”
或许是忌惮那张符纸,女子拍了拍身侧男伴的肩,那男人将外套递了过来。
徐淮接过衣服,轻轻一抖,衣服变成了薄纸片。
薄的能透光的纸片上印着鲜艳的纹路,五彩的线条构成衣服的图案,看绘制的样式还是个老旧款的马褂。
“谢谢。”
徐淮没有回答那女人的话,仅是道了谢,随后顶着几只鬼疑惑的目光,拿着那件纸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将手中的符纸换了一张后,徐淮敛目凝神,本就血色不多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愈发苍白,都快和后座那些东西相差无二。
不过几息,那张新拿出来的符纸就开始自燃。
受到环境影响,本该跃动的符火火光现在仅有一小簇,它快要灼至指尖时,徐淮拿起先前从后排乘客那索要来的衣服,让火焰将衣物点燃。
这东西是覆在纸扎人身上的纸衣,活人可不兴穿。不过,用纸类来当助燃物可是最好不过。
符纸他可不敢这么大胆烧,他好不容易画的,随便烧一张都心疼。
车厢之内很快火光大亮,徐淮拿着那由衣服组成的火把走至公交车驾驶座处,顺手就将那燃烧着的“火把”放在投币的箱子上。
“火把”刚沾上车辆的扶手,那扶手就开始出现纸类被烧灼后的碳化现象。
暖色火光映亮半边侧脸,徐淮眸光闪烁。
就如他猜想的那样,现在他所坐的这辆公交并不是由真正的铁皮机械构成,而是,纸制品。
“司机。”
安静的车内响起一个低冷的男声。
驾驶中的司机听见有人在唤他,也没理,眼神空洞地扶着方向盘,控制着车驶入前方无法看清的黑暗深处。
空气静默了会儿。
徐淮带过来的“火把”此时已经完全燃烧起来,成为一个火球。在火把放置处的栏杆那也被点燃,火势开始向外缓慢扩散。
火焰产生的热和车内阴气的寒意完全比不了,即便是将手靠近火源处,徐淮还是不能感觉多少热意。
也就在这时,挂着刷卡机的栏杆被火焰烧断,刷卡机砰一声砸在了地面,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