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伊白对此没有异议。
监察局的技术人员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他从电脑旁边抽出来两个接口丢给范书遇和窦章,说,“这是监控资料,你们可以沿着上面的地标去找。”
“速战速决吧。”技术人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红血丝布满眼球,“我想回家睡觉了。”
“辛苦二位。”他揉完手的动作一转,打了个漂亮的腕花,朝二人行礼,“合作愉快。”
范书遇微微弯腰。
林为洵和窦章开了飞行摩托过来,轰隆的声响如鞭炮在耳边炸开,窦章拉了拉油门,带上黑色护目镜,墨镜之下如黑夜耳朵眼睛朝着范书遇弯:
“上车。”
方明正看到两人要出场外任务,心里其实不太放心。
王梅小声询问:“方司令,咱们就这么让他们走吗?”
方明正双手背在身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惆怅道:“没办法,现场人员不够,这么多魔术师和普通民众需要我们照顾。有实时通讯设备监控着他们,我觉得没问题。”
“可是万一范书遇和窦章没有成功消除核心呢?”王梅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你在跟我开玩笑?”方明正扭头,扬眉,“庸城最牛逼的赏金猎人杀不掉一个痴呆疯魔的魔术师?”
“我不是说他们杀不掉。”王梅站得很直,目光也远眺,“司令,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她在假设,万一他们下不了手呢?
方明正目光淡淡:“不会的。大势所趋。”
“好的。”王梅十分官方地应了一声。
方明正还有多事情要忙,他手下管着一帮性格迥异的小鬼头,这些年轻人个性鲜明,并且各有所长,所以他要想坐稳司令的位置可不容易。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混混头子,再不然就是□□老大,地上坐着的,椅子上躺着的,甚至活干到一半要跑到旁边去倒立缓和一下心情的,都是他带出来的徒弟,见怪不怪。
监察局的司令可以管理一整层的其他监察人员,手底下的人不管是黑客,机械师,义体维修师,侦查师就是炮火师,随便拉出去街上溜一圈能做成马戏团。
在这些人里,王梅显得很特别,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性格沉稳又安静,可靠至极,不叛逆不乖张,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女人。
在监察局里你找不出来几个女性的。
王梅此刻就站在一棵假的行道树下,她轻声地安抚着刚刚被抬过来的新伤员,池核已经扩散到居民区,并且毒气浓度加强。
“王梅。”一道男声从东侧由远及近。
王梅抬头,她稍息立正站好,行礼:“魏司令。”
魏来点点头,他递给王梅一串钥匙:“跟我走。”
“什么?”王梅瞪大眼睛。
魏来问:“飞行摩托驾驶证,你有么?”
“有的。”
“开车,追上范书遇。”
魏来指了指东侧停靠在监察局飞行艇一旁的两辆摩托,“我们去看看。我不放心窦章和范书遇。”
“....好的。”王梅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低头看着伤员,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儿,受了毒气影响脸色蜡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于是王梅给她的手臂缠好绷带,打了个蝴蝶结。
“我还有事,会有别人来照顾你。”王梅蹲下身和人平视。
而后她就被魏来带走。
方明正看着魏来与王梅上车,他皱起眉。
按照常规来说,转移场地进行监察工作是需要向上级汇报的,但魏来不管不顾地启动摩托,一眨眼就溜没了影。
“魏来这鳖孙。”方明正吐出一口浊气,“老子又要给他擦屁股。”
方明正一暴躁就很容易迁怒到旁人,他捂着耳朵对通讯设备里的人说:“范书遇!范书遇!听到请回话!!”
“......小点声,我听得见!”范书遇的声音传来。
他那边风声很大,呼啸着,哗哗地,方明正冷笑一声,说:“我可提醒你,魏来跟着你们过去了,做事把握着度,别招惹口舌。”
“....嗯。”范书遇声音懒洋洋的,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半晌,那头又有一道笑声传来:“坐我的车还有心思和别人打电话?”
窦章此刻把油门踩到死,换做别人早在后座飙出眼泪了,范书遇只是淡定自若地伸手扣住窦章的腰,并且稍微用了那么一点点点点劲抓着衣角。
“还好吗?”窦章还有功夫回头看范书遇,“觉得心慌我就减速。”
后座上的人长发在风里飞扬。
范书遇嘴角一抽。
“开你的吧。”他嫌弃地说。
窦章扬扬眉,身子一压,绕开高楼,漂亮地一个急转,朝着某住宅区飞去。
伏录颂最后停留的地方就是在这块老城区。
它老到什么地步。大概是走在路上都感觉地要塌陷了。
范书遇看着脚底,摩托渐渐地落了地,林为洵载着颜伊白紧随其后。
跳下车,范书遇捂着脖子,往周围看了看。
这地方没有高楼,每一栋平房都有岁月的痕迹,上面爬满了战争时留下的裂痕,附近有防空洞,洞口如今已经被堵死,但洞旁却还立着几炷香。
“那是曾经在这里避难的居民供奉的。”林为洵对着香火拜了拜,“我以前跑新闻的时候在这块儿走访过呢,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一切如故啊。”
林为洵的语调和平时的吊儿郎当不同,这次带着点悲伤。
一提起新闻,范书遇想起自己初次听到林为洵的声音时的震撼。
尽管已经许久未曾干过本活儿,可林为洵的播音腔仿佛种在骨肉里生根发了芽,说话吐字清晰,嗓音独特,给人一种雄厚又正义的力量感。
这么好的嗓子,在好多年前应该是电视台的金牌主持人,新闻联播的首席主播才对。
可惜很多行业都逐渐被人工智能替代。
穷酸的人类仿佛才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生物,每天都在缝隙里求生,试图发掘出自己身上最独特的,无法被人工所取代的地方。
监察局从不录用仿生人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对抗,也或许是一种信任。
相信同伴不会背叛自己,而不是把后背交给工业制作品。
但谁又说得准呢?
范书遇见过鼓生,见过素七。
他们和传闻中的仿生人不一样,他们好像有自己的骄傲。
“走了。”窦章的声音打断了范书遇的思绪。
两人各自放轻步伐,低着头,眼神却小心打量四周。
这篇住宅区充斥着老旧、迂腐、封建的气息。原本能造成光污染的霓虹灯消失不见,在这里只有孤零零的一盏白炽路灯悬在头顶,如一轮明月。
墙皮脱落后露出房子的水泥身,老化的电线被丢在人行道边上,如果不是庸城存在这样的老旧街区,范书遇都无法想象历史。
这些东西恰恰好在和他说话,告诉他,人类是怎么在这片废土上不断革新,不断超越的。
“我们快要到了。”窦章在前面提醒。
他手腕上的蓝光一闪一闪,频率突然变快。
“怎么了?”范书遇感受到身后的脚步停住,他瞬间回头。
颜伊白目光呆滞地站在一块告示栏面前,上面有用粉笔写的宣传标语,还贴着好些便利贴。
范书遇跟着走了过去。
“社区新闻。”范书遇慢慢地念,“东南门的221户人家出了个验尸官,西街道58号的双胞胎女孩儿考到了机械师证件,中街369号的小儿子成为了赏金猎人.....”
所有新闻下方都贴了五颜六色的便利贴。
“恭喜啊!”
“终于找到工作了——”
“好好活下去。”
范书遇注意到其中有一条新闻很不一样。
“103号把小呆子送出去了,似乎也有了正经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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