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喜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我师父乃玄天宗繁简真君,因天堑异动,为剿灭魔物,救宗门几十万弟子,不惜命牌碎裂。所幸天道眷顾,让其神魂轮回凡俗一世,我得师祖点化,入凡俗引导师父,带其重回修真界。”
话说完,宋元喜一脸期望看向对方,眼睛眨巴眨巴,水汪汪的。
老者却是心头一沉,仿佛被钝器击中,只差吐出一口老血。
什么鬼玩意儿!
谢松是他精心挑选的帝王继承人,乾国之后,本该有一帝王横空出世,治国富民,引领朝代走向繁荣昌盛。此后种种治国方针,此人合该是被后世人评为千古一帝。
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挖墙脚的,说要把他选中的人间帝王带走?
老者心口起伏,声音沉沉,“不行,谢松乃是帝王之相。”
宋元喜懵逼,“我师父,当皇帝?”
“不错。”
“可是不对啊,皇位哪轮得到世家子弟上去?”
“此事你莫管。”
“乾朝丧尽天良,国运断了?”
“……”
宋元喜略一思索,又摇头,“还是不对,若是您看中的是谢松此世的才干,那必定是我师父神魂加持的缘故。若当真如此,他总有一日会弃国家而去,走向修仙一道。”
老者捂着心口,感觉自己又快要吐血了。
这事我知道!!!
宋元喜见对方脸色不好,立即结束此话题,转而说道:“其实凡俗界人才济济,即便不是我师父,亦有其他能人将才,人间帝王,相信您肯定还有备选。”
老者这才想起,当初测算时,的确还有一道指示,除却谢家,便是王家。
他闭上眼睛,顺着王家那条脉络一路追寻,终于找到第一位人间帝王备选。
“没想到,竟是位女帝。”
“哦?不知晚辈可否知晓?”
宋元喜只听过历史上的武皇,如今在异时空还能碰上未来女帝,吃瓜是必须的。
然而等老者报出那未来女帝的名字时,宋元喜傻眼了,回过神立即摇头,“不行,她不行。”
老者心里一个咯噔,“怎得,你还有一个师父?”
宋元喜摇头,“王家兆君并非我师父,不过她是我兄弟的师父,在沧澜界已经入了华阳宗,不日即将进阶元婴,如果……”
“等等!”老者忽然打断,眼神微微眯起,“小子,你对我说谎了。”
“?”
“玄天宗,华阳宗,你乃沧澜界修士,好大的胆子,竟然欺骗于我。”
“!”
宋元喜一个头两个大,忘记这茬了。
“前辈,前辈息怒!我先前不知您是天道,想着从哪儿冒出来的危险人物,我不得为自己准备一条退路?等知道后,我心情太过激动,便忘了解释,前辈,天道爷爷,我当真不是故意欺瞒的。”
宋元喜好说歹说,这档子误会才算解除。
然而老者很不高兴,他选出的两个人间帝王,都留不住。
这让他头痛欲裂,“亡国之兆,时间恐怕来不及了。若无真正帝王命相之人出现,凡俗界百年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啊!”
作为此方天道,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数以千万计的百姓,在烽火战乱中颠沛流离。
尤其百年时间,很可能导致凡俗界的气运大打折扣,一旦一界气运受损,便需要几百年修生养息。
老者悲痛,“此方小世界,不该如此啊!”
宋元喜听得头皮发麻,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坏人,把人家一早定好的命运之神搅乱带走,留下一堆烂摊子,让无数人为此受累。
“可是我师父……”
“此事与你无关,你作为他界修士,莫要干预此方世界的历史进程。你以为自己心软相助,殊不知会造成更大的破坏力。”
宋元喜点头,这点他倒是知道的,就像是蝴蝶效应。
两人在屋子里谈了许久,待日上三竿,老者才起身告辞。
宋元喜亲自将人送至门口,目送对方离开,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他师父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
看那表情,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
宋元喜答应老者此事绝不外泄,如今碰上师父,难免心里发虚。而这一幕落在谢松眼里,倒成了欺瞒的最好证据。
“你与那人是何关系?”
“啊?啊,三少爷是说吾空师父吗?我今儿刚认识的。”他的确是今日半夜三更,与天道第一次碰面。
然这话谢松不信,“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宋元喜一脸委屈,“三少爷,我没说谎,我对谁说谎,也不能对你说谎啊!”
谢松冷冷瞧着,一言不发,良久转身离开。
宋元喜只觉跟上去,谢松却是摆手,“别跟着我。”
“三少爷……”
“去找管家结算月例,多拿三个月月钱,离开谢府吧。”
谢松扔出来一张纸,宋元喜慌忙接住,打开一看,正是自己签约五年的活契。
午后,宋元喜被迫离开谢府,望着府门前的两尊石狮子,眼神幽幽。
门口守值的家丁知晓对方力气,瞧着心惊肉跳的,急忙劝道:“兄弟,你别想不开,若是砸坏了石狮子,你得去蹲大牢的。不值得不值得!”
“我觉得这两尊石狮子与我气场不合。”宋元喜心里憋屈,没处发泄。
守值家丁听得冷汗涔涔,对方要当真在这里乱来,他也要挨罚的。
“我又不为难人。”宋元喜最后看了眼谢府,甩袖离开。
醉仙楼,宋元喜一个人沉闷喝酒,越喝越伤心,他被师父抛弃了。
喝得微醺时,眼前有人影晃动,宋元喜抬头看,是王兆君。
王兆君还未开口,宋元喜就咧开嘴嘿嘿直笑,“真人,又遇见你了啊。”
“哪里冒出来的登徒子。”王兆君身边的丫鬟立即护主,瞪向宋元喜。
宋元喜却是忽然哭起来,“我辛辛苦苦,不远万里找来,明明相处愉快,为何说翻脸就翻脸?就因为我不能说的秘密么,哪是我不能说,明明就是师祖要求的。呸!你师父这么死心眼儿,你怎么还怪起徒弟来……”
“小姐,你别搭理这种浪子,我们这边走。”丫鬟瞧着醉醺醺的人,越看越不顺眼。
王兆君却是走到对面坐下,拿过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一饮而尽。
“小姐!”
“你先出去,我在这里坐坐。”
“可是小姐……”
“我认得他,是表哥的书童。”
丫鬟离开,王兆君继续自顾喝酒,喝得差不多才幽幽开口,“我明日就要进宫了。”
话是冲着宋元喜方向说的,然声音几不可闻,更像是呢喃。
她在那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喝完酒,说完话,起身离开。
宋元喜浑浑噩噩,再醒来已是夜晚,他并不记得自己遇上了“熟人”,只以为是做了一场梦。
等付了银子离开,穿过大堂时,听得人群纷纷议论,这才知晓王家嫡女要进宫的消息。
他一把拉住对方,声线不由提高,“你说什么?”
那人吓了一跳,回过神把人甩开,“啧!又一个因爱成痴的书生,那京城第一美人,也是你这种穷酸书生可以肖想的?”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就说,我说啊,那王家嫡女,明日就要进宫当贵妃娘娘了!”
宋元喜急匆匆往王家赶去,顾不得礼仪,直接夜闯府邸。
好不容易摸到王兆君的院子,却发觉有人比他早先一步。他隐在暗处,想要看个究竟,没想到对方十分谨慎,说话声音几乎贴耳。
直到对方出来,宋元喜惊觉,那人竟是他师父!
“师父怎会深夜来此?难道师父他真的心有妙善真人?”
望着谢松的背影,宋元喜被冲昏的脑子终于清醒,他此番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师父的神魂,稽五星的师父,他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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