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谁也不能伤他。”上扬的嘴角,化为猛兽巨口。
一声可怕的咆哮,浑身充满妖气的男人五指一张,那股爆烈的火焰轰然而起。
“你们将要为此付出代价!”
像人又像兽的说话声,仿佛由天边传来,却在耳畔炸开。
管风耳边一阵剧痛嗡鸣,耳膜破裂,然后就是一股潮湿的铁锈味,叶墨槿从马背落下,“布阵!”
近卫们摆开阵势,眼见大妖到来,今日恐怕不能善了。
叶墨槿从未感受过这么纯粹的妖气,“你就是阿夜?想救他,那就先抵挡住我大内近卫的‘天罚’之阵!”
“阿夜这名字也是你能叫得的?”银发男人露出可怕的笑容,他忽然仰头望天,自语道:“天罚?不错,那我就来做天——将要降给你们天罚的天!”
“今日起,叫我夜苍穹——”
一个响指,红色火球骤然分成十个。
十个巨大的火球发出像要吞噬天地般,将上空烧成一片刺目的红。
“你们会像记住噩梦一样,记住这个名字的。”
第35章 沈家医馆(修)
对临岩县的百姓而言, 这应当只是一个平凡的冬日。就和往年的每个冬天一样,大家伙儿在屋里一边烤着火,一边闲扯着家长里短。
但这天发生的事, 却注定让这个冬日成为梦靥的代名词。
要将天地毁灭般的大火, 以连噩梦都想象不到的恐怖之势,从天而降, 人群哭喊奔逃, 大火仿佛有自己的意志, 如火龙般席卷而过。
整条长街都化为焦土。
但奇异的是,居然没有一个百姓受伤。
在大火的中心,只留下了几道炭黑色的痕迹, 在这个痕迹中央,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脸色惨白, 带着身旁的侍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人群里。
“大人!”管风已经连表情都扭曲了。
他是在叶墨槿身边才保全了性命, “那夜苍穹究竟是什么妖物?!大家……弟兄们连尸首都没能保全,只有一片灰烬……”
从未怕过任何妖物的大内近卫, 如今竟然语不成声,叶墨槿没有回答他,“速速返京,将此事报给陛下。”
他带了半数近卫, 每个都可以一当百, 却有五人被李南落所杀。要知道纵然与一群大妖对敌也从未有如此折损。
而更没想到的是, 那妖物夜苍穹竟能在眨眼之间杀尽他所有人!
叶墨槿的右手臂一片焦黑, 他掏出怀中的伤药敷上,伤口以缓慢的速度一点点愈合, 却并没与如同他预期的那样恢复如初,仍旧留下焦黑的痕迹。
这可是妖物所炼的神药, 管风骇然色变,叶墨槿盯视着手里的伤药和手臂的伤口,久久无法成言。
长街之上。
接受了一场噩梦洗礼的百姓们像着了魔似的趴跪在地,眼前好像还残留着浓烈的赤红色的印象,令他们不敢动弹。
银发玄衣的男子自语道:“居然还真的能随心使用。”
捻着手里的小火球,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穿过人群,自语道:“是我来晚了,不过主人你自己也说过,要是赶不及,那就是你命该如此。”
说的冷漠,眉头却紧紧皱着,动作更是小心,为怀里的少年擦去脸上的血迹,眼睛、鼻子、嘴角、耳畔,这都是无法承受自然之力的证明。
“看来你命不该绝。当然,毕竟有我在,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死得了的呢。”
抱着李南落一路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的对怀中少年说着话,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的去路。
夜苍穹自己知道,他的妖力本来就还没恢复,疾驰赶来是他计算之中,但李南落的状况却是意料之外。
他的出手,自然更不在原来的计划里,幸好有火焰之卵,只是用了部分妖力驱使就足够造成偌大声势,否则要他带着李南落与那群近卫交手,哪怕是他,也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县衙的赵大人后知后觉的带人赶来,眼见几个大内近卫都已经尸骨无存,识时务的很,不敢有多余的言行,生怕万一惹这个妖物不悦。
夜苍穹却似毫无所觉,大摇大摆的离开街市,七弯八绕的走进一处大宅门前,往墙头一跃而过。
墙内庭院秀丽,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看来便是花了心思的,他熟门熟路的走到一栋楼前,推门而入。
只见一名老者被捆绑在地,吹胡子瞪眼的朝他大骂,但无奈口中被塞了块破抹布,只发出呜呜的声音,在他周围,一圈细小如同磷火的幽光忽隐忽现。
一名女子正坐在床沿,细细为床上的女童擦拭小脸,听见脚步声,连忙回头。
见男人怀里抱着个人,也只多看了一眼,便温声说道:“我没有妄动,也没让家丁仆人接近此地,你现在能放了我爹爹了吗?”
“他若再多嘴一句,我便将他吃了。”他吓唬她。
女子连忙点头。
周围的幽光消失,老者被放开,张嘴就要大叫,被她一下捂住,“爹爹!听女儿的吧,莫要大叫声张,你想想,要是旁人知道我们家有妖物……”
她细声安慰,又是低声哄着,老人果然被她劝服。
虽然不叫,但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大胆妖物,居然敢闯入我沈府来,你可知道我沈寒三,祖上三代都是太医局提举,你若为非作歹……”
提举乃是太医局之首,夜苍穹本是妖物,哪里会理睬,示意怀中有伤患,“老头,为我找个地方让他歇息。”
沈寒三说到兴头上,见少年脸色发白、面留血痕,便立时停了嘴,下意识伸出手诊了诊脉,“奇怪,按他脉象,此刻该是满面通红高烧不退,怎么反倒面无血色气若游丝?”
“他……是个人吧?”他好像忘记眼前妖物不是善类,认真问道。
“当然。给我们安排一间房,他需要好好休息。”自顾自下了令,夜苍穹像是这里的主人似的吩咐。
沈寒三自诩医术,遇到这等奇怪之症,哪里容得他们离开,丝毫不以为意,反倒催促着女儿快些安排,“绮珺快去,顺便把我的九针带来。”
女子匆匆去了,沈寒三正待再好好诊个脉,正在这时,少年悠悠转醒。
纯净白墙、横梁之下几幅书画,窗棂半启,窗外楼台小桥,恍如昨日。
眼前陈设与昔日家园如此相似,一切令他似如梦中,他已经太久没有梦到过当日的相国府。
“我……这是在哪儿……”
老人马上凑了过去,“少年郎,你怎么会和一个妖怪在一起?告诉你,这是我沈府,我沈寒三祖上三代都是太医局提举,门下弟子——”
“啰嗦。”夜苍穹一抬眼。
沈寒三顿时无法张口,这是什么妖术!
李南落逐渐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发现自己正被抱在怀中,虚弱的抬起手,“放我下来,阿夜。”
“你现在身体还虚弱,下来做什么?”阿夜一脸不赞同。
“这样成何体统。”到了这里,他仿佛又成了那个恪守规矩的相国府小少爷。
阿夜不以为然的低头蹭了下他的脸,“你们人类总是遵循一些奇怪的所谓礼数,以前你身体不适的时候,还不都是我这样抱着你陪你睡的?眼下怎么就不成体统了?”
沈寒三顿时倒吸了口气,李南落知道这话听着像什么,脸上一热,有些恼火,“早就对你说过,化作人形之后就不要做些让人误解的事。”
“要不是为了救那小崽,我何必化作人形,就为了让这些愚蠢的人类明白我的意思,把小崽安置了才好赶来搭救你……”
李南落顿时记起来,“云儿呢?”
见她好好躺在床上,便放了心,心里却浮现出大内近卫首领说的话。
“听说……城门口便有医馆。”
“是吗?”
“你是有意来迟,只为了看我究竟能坚持到何种地步,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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