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好久,仿佛吐得无穷无尽,何问灵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要把胃吐出来了,还吐到了白芷的校服上。白芷没嫌弃,一直给她擦着嘴角,可是刚刚擦干净,新一波泥水又吐了出来。
飞练听外头没有尖叫声才出来,一出来,就看到钟言蹲在何问灵吐出的泥水旁边,检查着什么。
“师祖,我来帮你。”他也赶紧过去。
“你帮不了。”钟言摇摇头,不是打击他的积极性,而是降头危险,“好在泥水里头没有成型的菌丝,它们还没长到内脏里去。”
“这是……这是什么?”何问灵好歹吐干净了,好似吐出了身体里一半水分。
钟言擦了擦手,说:“降头,你在傀行者小队里的时候被人下的。”
“什么?”何问灵抓着白芷的胳膊,“那……萧薇还留下检查呢,咱们去救她!”
“她不用咱们救,她身上有姥姥的丝魄,虽然替她挡了一次灾祸,但一时半会儿不会走。”钟言摇了摇头,“况且……萧薇她不是一般人,她的命数特殊,我甚至怀疑她的仙缘要到了。”
“仙缘?仙缘又是什么?”飞练忍不住问。
“仙缘就是……她和大仙的缘分,有些人注定就是要干这行,只不过要有一个特殊的契机,萧薇她将来注定是马家弟子。”钟言只觉得这一天的事越发扑朔迷离,又看向何问灵,“你是在处理伤口时被下降头的,看来傀行者里面有用尸的人。”
何问灵靠着白芷喘气:“用……尸?是尸体?”
“没错。”钟言从兜里拿出一根菌丝来,“这是我在上个住处门口找到的,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这种降头,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菌丝,要么发现及时,连根铲除,要么找到更厉害的降头师求救,否则你一年后必死无疑,成为一具任人调遣的活尸。降头又分日降、月降、年降,这是年降尸,等到时辰一到,你五脏六腑就全是这东西了,脑子里都是。现在……你家有大米和酒吗?”
何问灵指了指橱柜。
钟言站了起来:“那便好,我要看看到底还有什么尸跟着咱们。”
作者有话要说:
何问灵:倒霉使我成长。
飞练:师祖,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能不能再给我一滴……
钟言:没戏,你就当小孩儿吧。
第39章 【阴】年降尸9
要酒和米干什么?何问灵不解,但她暂时没有精力去理解了。
过了半小时她才慢慢缓过来,这半个小时里白芷扶着她去洗了个热水澡,把吐了一身的泥水洗掉,然后重新给伤口上药包扎。白芷的双肩背看着像高中生的普通大书包,实则是一个药箱,里头可没有高中生平时用的教科书,而是一瓶子一瓶子的药水、各种大药丸、干燥的中药,以及针剂。现在还多了特殊处理小组的武器和无线电。
“你是医生吗?”包扎时,何问灵丝毫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伤口清凉一片。
“医生?”白芷被她问笑了,“你看我像吗?”
何问灵不懂她笑什么:“像。刚才如果没有你给我塞的那颗中药丸,我可能已经疼死了。”
“哦,那个啊。”白芷也不瞒着,“那里面确实有薄荷片,但主要成分……你还是别知道了,反正不干净。不干净才能催吐,否则你吐不出来这么多。”
“不干净?”这回轮到何问灵笑了,“如果没有你和钟言,我已经死两回了,别说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就是让我自断一条胳膊,为了活下去我都干得出来。其实……在那个煞里头,我见过钟言进食,我觉得……他比我惨。”
白芷手下一停:“你怎么知道的?”
“我虽然意识不清,但还是疼醒了那么几秒,我看见他在啃一个东西,柚子那么大,会动会哭,血淋淋的。醒来之后我看到自己肚子上少了一块皮,我就知道钟言当时吃的肯定是我身上割下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在煞里我们还遇上一个叫梁修贤的人,我最后的印象就是他的脖子断了。他死之前说了一些话,关于饿鬼道……我的记忆断断续续,但这些都是真的吧?”
“当然,钟言他就是饿鬼。”白芷给她的伤口贴了纱布,“不光是他,我也不是人。我以前是药人,用来炼丹的材料,和钟言一样,我们就只剩下一口气,这口气没了,人就没了。你不怕我吗?”
“不怕。”何问灵摇摇头。
“等我和钟言现了鬼形,你就该怕了。”白芷给她披上一件外衣,“走吧,看看他们在外头干什么呢。”
“好。”何问灵被她扶了起来。
外头,钟言站在厨房的水池旁边,飞练正撅着屁股吭哧吭哧擦地。“师祖,这样算干净了吗?”
钟言回头看了一眼:“干净了,别擦了。”
飞练这才放下拖把,到钟言的旁边,两人一起看水池:“师祖,这是什么?”
“这是降头的药。”钟言刚刚说完就听到了脚步声,回过身,白芷和何问灵一起出来了,“对了,有件事我想求你帮忙。”
“你说,我帮。”何问灵痛快地答应了。
钟言扭头看了看穿着宠物服装的飞练,说:“你能给我一些女生穿的衣服吗?”
“这个没问题,只不过……真要给他穿吗?”何问灵看着这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真不敢相信,白天自己还抱过他,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婴儿。
“他必须要穿那些才行,否则一定会出事,穿到成人就好了。”钟言说完又添了一句,“女孩儿扎头发的皮筋儿和发卡也给我一些吧。”
何问灵点了点头,带着白芷上楼去找,没多会儿就抱下来一大堆,从裙子到袜子,从发圈到耳环,应有尽有。但是因为她比飞练高不少,所以很多都没法穿。最后钟言挑选了几身过膝裙,飞练穿上后直接变成长裙,又挑了几双高筒袜给他,最后配上女生的皮鞋,以及一件米白色的大毛衣。
“再把头发扎上。”钟言细心地帮他梳着头发,生怕弄疼了他的头皮,“可不敢再让你碰我的血了,长这么快,再碰一次岂不是一下子蹿到比我还高?”
“我将来一定比师祖高。”飞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披散下来的黑发在钟言手里变成了听话的辫子,用黑皮筋牢牢地扎着。看着看着,他忽然问:“师祖为什么不戴簪子?”
“你怎么总是说胡话?”钟言看着镜子里的他,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儿如果漂亮起来,秀气程度不输给女孩儿,“我是男人,男人不戴簪子。”
“那师祖以前怎么梳发?”飞练转过身,摸了一把他的头发,眼睛还往他头顶看,似乎非要找出一根簪子来。
“以前我用发带束发,或者戴冠,那才是男人的东西,簪子是女人用的,我用不上。”钟言仔仔细细地帮他扣好纽扣,“走吧,咱们该干活儿了。”
厨房里,白芷和何问灵一起看着玻璃碗里的菌丝,它们都被钟言洗干净了,可根系的部分还残留人类的皮肤组织。白芷试着关了下灯,它们便不动了,再开灯,它们又活动起来,扭成一团。
“你家的米和酒我就随便拿了,以后有钱了我给你垫补。”钟言下来之后先翻橱柜,“那些菌丝现在可以碰,不用太害怕。”
“没有危险了吗?”何问灵心有余悸。
“没有了。”钟言走过来,将手伸向它们,菌丝完全感应不到人的手指,“降头师下降分为两种,这是药降。药降是将细菌、毒物、微生物这些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人的身体里,可以是粉末,也可以是液态,总之无色无味,防不胜防。但是有个必要的条件,就是降头师必须和被下降的人有接触。现在这个人和咱们都没接触,这东西自然没用了。”
“那还有一种是什么?”何问灵想了想,“和我接触的人很多,13小队那些人,我差不多都见过了,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出下手的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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