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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楼的墙壁在不停蠕动，传来黏稠、毛骨悚然的窥视感，似乎已经张开了巨大的獠牙，就在等这两个猎物送上门。
老道长自他进副本以来就疯疯癫癫的，不正常的地方多了去了，何屿菩并不认为他这次发疯会跟主线有关。
他必须得阻止老道长继续往下冲。
楼下的怪物伸出触手，已经顺着墙壁蔓延至二楼楼梯口了，跟他们的距离仅仅只有半米远。
何屿菩深吸了口气。
他屈下身子，以刁钻的角度伸出长腿绊倒老道长，而后手疾眼快地握住栏杆，另一只手揽住对方的肩膀，防止他往下滑。
尽管何屿菩竭力阻止，但还是由于惯性的作用，他们连滚下三层阶梯，离腥臭黏稠的触手仅有半厘之距。
何屿菩背部被撞得猩红，忍着疼痛护住老道长，掀开身上紧贴的驱鬼符，狠狠地拍在触手之上。
空气中传来呛鼻的烧焦味，而后厉鬼传出极为起来的惨叫声，黑影如同潮水般往后缩退。
强烈可怖的疼痛感让老道长癫疯的头脑稍微冷静下来，张着唇，急促地喘着气：“疼、疼…”
何屿菩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撞碎了，闷哼了声，伸手摁住快要往下滑的老道长，忍着钝刀般的痛觉撑起身子来，试图将老道长扶起。
他才起身一半，老道长的眼珠子忽然剧烈滚动，而后深吸口气。
老道长顾不得疼痛，将何屿菩再次按压在阶梯棱上，颤抖着声音说：“嘘，别说话，有人在看。”
何屿菩：“？”
在楼梯口发出这么大声响，当这些邪祟瞎？
你也知道这样会引起它们的注意，那早干嘛去了：）
何屿菩无法去理解这个疯子的脑回路，伸手将对方的手移开，像对付孩子般，低声哄骗道：“这里有摄像头，饭厅没有，饭厅才是安全的地方，师父，那边比较安全，我们过去吧。”
然而这次“摄像头”三个字已经完全无法引起老道长的恐惧了，他没有理会何屿菩，而是在腰上摸索着什么。
何屿菩还没看清，就觉得颈间一凉，只见老道长从宽大的道袍路，颤抖着手，拿出一张张驱鬼符，往他身上裸露的的皮肤贴上。
动作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孤品，眼底全是珍视。
“你要带上符咒，千万不能丢。”
老道长说话难得带了点逻辑性，只是眼神比以往更为浑浊，夹杂着可怖诡异的兴奋：“我教你怎么怎么逃出这个别墅，嘘！注意听，你一定可以逃出这个别墅！”
虽说老道长这些话开始有了逻辑性，当以对方的肢体动作跟微表情来看，何屿菩判断他病得更厉害了。
看起来不太可信的样子。
[蝴蝶效应，游走NPC的到来导致徒弟身份卡没有死，老道长就没有异化的契机，玩家也没能发现他身上还有关键性道具。]
[现在这种情况难搞，老道长都疯癫了，说不出原来发生过的事，得靠玩家强行抢，才有关键性道具。]
[话说裴尔的技能好像是专门应付这种情况发生的，所以当时才被招进弯刀联盟第一支队，他现在越来越拉了啊，到现在都想不到使用个人技能。]
何屿菩没工夫去看弹幕，他整个人被老道长抵住脖颈，摁在阶梯棱上，快要无法呼吸了。
老道长丝毫没有注意到何屿菩的困境，他声音嘶哑，气息虚弱：“我跟你说，刚才那些在吃饭的人，都是厉鬼假扮的！”
何屿菩颤了下长睫，没有信任对方的话。
他通灵性强，在与众人交谈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祟气，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
老道长尽量让自己的话拥有逻辑性，好让徒弟听懂：“你绝对不能相信那个李导，阿阳才是好让人。”
他偷瞄着镜头，颤着声音道：“在别墅里，待着镜头下才是最安全的。”
何屿菩：“好……”
那你倒是别边看镜头边发抖啊！
救命。
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好吗？
老道长扭曲松垮的脸上，竟然隐约浮现出愧疚的神情，他像是长辈般摸了下何屿菩的脑袋，而后缓慢地叹了口气。
他将内兜中的纸片拿出来，塞在何屿菩的手上，还给了一小条项链。
老道长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脑子也有了片刻的清醒。
他笑得有些僵硬：“这些东西都不要交给别人，遇到危险就把项链扔出去，它可以为你争取点时间。”
“师父好像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何屿菩皱眉：“你跟我们呆在一起，就不会死。”
他们所在的是玩家阵营，若是真的想要护住个NPC，也是有可能保下对方的。
老道长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又摸了下何屿菩的脑袋，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对方，而后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踉跄地奔跑下楼梯。
何屿菩根本来不及阻止，老道长的身体没入在阴影中，与黑暗融合在一起。
底下一声凄厉扭曲的鬼笑声忽然回荡在楼梯间，随后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蔓延在鼻息。
“咔嚓、咔嚓…”
獠牙咬碎人骨的声音从一楼传来，像是无形的钝刀，劈入何屿菩的骨髓，寒意卷席了整个后背。
直至半分多钟后，那令人遍体生寒的咀嚼声才停下。
而就在这时，冰冷的系统声响起：
【恭喜玩家何屿菩获得羊皮纸道具（S级），收集1/3】
何屿菩顿了下，这才瞥了眼老道长死前塞给他的最后两样东西——项链与纸片。
项链上面串的是转换因果的佛珠。
纸片则是质地坚实的半透明羊皮纸，但只有三分之一，画着半张鬼脸，可怖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画外的世界。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与它正面对视。
何屿菩原本身体就有点虚弱，又受了伤，不过是多看了几眼羊皮卷，眼前视角便含含糊糊地黑了大片。
他隐约觉得，这羊皮纸似乎长得有些眼熟。
不知过了多久，何屿菩听见远处有脚步声在靠近，立即将羊皮纸与因果项链放入内兜里，急促地喘了口气，挣扎着从地上起身。
时忱的声音在楼梯道传来，语气有些焦急：“何道长，您没事吧？”
只是何屿菩眼前模糊不清，看不见时忱分外冷静的眼神，以及对方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衣物巡逻扫过，像是在判断什么。
沈巍然忍不住骂道：“裴尔，你给我松手！真有道具出现，我一个人抢得过你们四个吗？！”
他原本是结界消失的时候准备过来找何屿菩，但半路上却被裴尔给拦住了，时忱直接绕过他，往何屿菩的方向快步走去。
沈巍然皱起眉头，直觉告诉他，时忱已经猜到何屿菩很可能就是游走NPC了。
他甩开裴尔的手，搭在护栏边往下看着。
底下的青年有些狼狈地扶着护栏，身上被摔出了深深浅浅的青痕，宽松的道长服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
还好，这家伙没掉链子，已经先把东西藏好了。
[擦，你们看时忱的眼神，他已经猜到副本有神级道具了，而且他好像知道这个环节一定会出现道具，道长危！！！]
[时忱只对内护短，对NPC跟路人，他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对老婆这么客气，不会是怀疑他就是游走型NPC吧？]
简子珩手里拿着花馍，趴在栏杆上：“道长，需要搭把手吗？”
身后裴尔见他居然傻乎乎地发问，没忍住抬脚踹了他一下，眼神示意对方赶紧过去。
简子珩吃痛，还没嚼烂的饼差点把他呛死，三两步直接摔下楼梯，疼得龇牙咧嘴。
这家伙疯了？
但简子珩也不多说什么，裴尔的脾气差得很，架子摆得比队长还大，他要是敢抱怨，裴尔就敢趁队长不在的时候把他撕了。
简子珩将何屿菩的手搭在自己肩膀，让对方的重心压在身上，撑着他往楼上走。
另一只手悄无声息摸上了何屿菩的道服。
他还记得队长的提醒，这个NPC很有可能得到道具，是比通关还要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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