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给他气到没脾气:“怎么,还想着你的定金?”
左耶对他露出了八颗牙的傻笑:“也不用给当初说的那个数了,咱们什么交情——”
话没有说完就被沈昼照头抡了一下子:“我还没有追究你把我骗到空港直接跃迁去二星的责任,你倒是!”左耶跳起来往旁边躲避,但是被眼疾手快的沈昼一把薅住后领拽了回来,“——你倒是心大,还想着定金?!”
左耶抱头求饶:“我错了错了我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你别打了我这就说!说!”
沈昼这才收了手,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衬衫袖子,道:“说。”
左耶将自己将稻草似的头发往下压了压,讪讪道:“其实刚才,刚才已经说的差不都了,”他见沈昼唇角微弯,似笑非笑,连忙咽了一口唾沫,接话,“颂布是个职业杀手,但是近几年好像很少再接暗杀任务了,我猜测他可能投靠了某个组织……”
“继续。”
“他被警察发现痕迹通缉的那两起案子很关键,”左耶道,“小女孩的那个,调查员查不出死者的身份,也找不到她从哪里来,她生活的一切仿佛都没有轨迹。”
沈昼下意识道:“没有做基因记忆检测吗?”
左耶叹了一口气:“这就是重点,那个被杀死的小女孩,没有基因环。”
“非法出生……”
“而死者是年轻女人的那件案子就更怪了,”左耶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据说案发现场是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颂布杀人之后直接处理掉了尸体,至今没有找到死者的任何尸体部分。”
楚辞问:“那是谁报的案?”
“是一个偷窥狂,他租下了酒店对面的房间,在正对着的窗户上安装了高精度望远镜和录摄装置,那天恰好就录下了颂布杀人分尸的全过程。
“但是他报案后的两三天里,”左耶又咽了一口唾沫,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说不出来似的,“就在那两三天里,偷窥狂死了,调查局的档案云端中控室权限瘫痪,数据库崩毁,等到抢修过来的时候,近一个月的案件存档全都没了,包括颂布的酒店杀人案。”
沈昼沉思道:“看样子应该是想毁灭证据。”
“但其实很没必要,”楚辞眯了眯眼,“就算被调查员或者警方知道他杀了人,立案通缉,对职业杀手来说也不算太大的阻碍,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杀了报案者,还要毁掉所有的证据?”
他看向沈昼:“除非……”
左耶一脸茫然:“除非什么?”
沈昼神色微沉:“除非被他杀死的那个人,本身就不能见光。”
左耶:“哦哦哦。”
而楚辞抱着手臂转向他:“既然当时档案都毁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档案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左耶鸡贼的笑了两声,“当时经手这案子的调查员还活着的,我托人问的。”
沈昼好笑道:“你小子人脉还真是广,都能扯到长河星去?”
“害,”左耶摆摆手,“也就是卡斯特拉小,不然呐……”
而楚辞恍惚的想,那件案子竟然就发生在长河星?
长河星毗邻锡林,离得很近,他有一次还跟着老林去过。那时候的他肯定想不到,几年之后他会因为一件离奇的杀人案而想起,从前去过长河。
“这也算是一个切入点,”沈昼沉吟道,“如果能找到被颂布杀死的那个女人是谁,或许就能推断出他在为谁卖命。”
楚辞耸肩:“可是几年前毁掉了的档案,怎么可能还找的出来。”
“再想想办法吧……”
就在这时,整艘星舰的通讯频道实时广播:“马上就要跳出虫洞了,都注意一下!”
楚辞抬手拉住了旁边的安全阀,攥紧,然后整个星舰都开始颠簸、颤抖,就像被塞进了瓶子摇晃着。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快有十分钟才勉强平稳下来,通讯频道里有人打了声口哨,似乎是在为紧急跃迁成功而欢呼。
楚辞慢慢松开攥着安全阀的手,看向舷窗。
他们已经穿越了梅西耶星云,来到联邦星域之外。
渺小的星舰像深海里的一条游鱼,缓慢而安静的潜行着,而它身旁,是广袤而壮阔的梅西耶星云。
宇宙深空安静黑暗,唯有这片星云,晕红深黄、色彩瑰丽,仿佛流动的烟霭,或者轻纱,笼罩在行星和小彗星周围,氤氲出一个如梦似幻的朦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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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靳昀初一把擒住了张云中的后领子,将要偷偷溜下悬梯的他拽了回来,“你干什么去。”
张云中讪讪的笑道:“您不是要带小穆赫兰去哪个空间站吗,到时候就把我放在那,我就自己回三十五师军部去。”
“你和我们一起去北斗星,”靳昀初淡淡道,“北斗星距离你的军部不是更近?”
“我就不去了……就把我放在空间站,”张云中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靳总,咱们暮元帅——”
“是他叫你回去的。”靳昀初瞥了一眼,目光转向了站在舷窗边的西泽尔身上。
张云中听见暮少远的名字大惊失色,焦急的在原地转来转去,似乎在思考脱身之法,而靳昀初对西泽尔道:“给你爸妈打个通讯过去,报平安。”
她说着将一个终端扔给西泽尔,同时在心里悲悯的说了一句,等去了北斗星,你想通讯估计都不会有机会了。
西泽尔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拿着终端离开了驾驶区。
同样是双翼舰,靳昀初这架就比当初他从锡林开出来就解体的那架要大的多,也要先进的多。西泽尔去了控制室门口的走廊上,将通讯拨回了首都星的家里。
时隔近半年。
第一个连线是他爸穆赫兰元帅。
穆赫兰元帅显然早就收到了消息,正襟危坐在书房内,一如既往的面容严肃,只是和他打了个照面就道:“去和你妈说话吧,不要说遇到了什么危险,就说只是星舰经过了一片无人区,星网没有覆盖到。”
西泽尔的“好”字刚说出去一半,通讯画面就已经切到了他妈谢清伊跟前。
穆赫兰夫人时隔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宝贝儿子,哪怕只是在通讯里,一句话没说就已经眼泪流了下来,西泽尔无奈道:“我没什么事,只是星舰经过了一片无人区,星网没有覆盖到,所以才一直失去联系而已。”
“什么,”穆赫兰夫人哭地更伤心,“你都瘦了,瘦了不少!”
西泽尔心想,从小到大每次不管是通讯还是放假回家他妈第一句绝对是“你瘦了”,按照她这种瘦法,自己现在的体型应该只有纸片那么薄才合适。
“就在星舰上呆了这么久啊,”穆赫兰夫人担忧的道,“这么久吃得消吗,都没有下地面吗?”
西泽尔温声道:“还好,没有你想的那么苦。”
穆赫兰夫人眼底都是心疼:“都怪你爸,好好的孩子上什么军校,以后难道还得接他的班?”
这时候,通讯频道里插进来一嘴穆赫兰元帅的声音:“就他那德行还想到陆军总帅的级别?先进军部领个军衔再说吧!”
穆赫兰夫人柳眉倒竖:“他刚刚回来你就说他,你怎么就不能想想他在外面受了多少苦?他到底是为什么受这些苦你心里没点数吗!”
穆赫兰元帅冷静的、眉目阴沉的从通讯频道里退了出去。
而穆赫兰夫人的日常起居室门轻掩着,门缝里曳过一抹冰蓝色裙摆,像雾,也想一阵吹过冷夜,无声无息的风。
桐垣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径直走入盥洗室,对着镜子按下吊坠上的棱石。
对话框投射在镜子里,她温柔的含着眼眸,道:“哥哥找到了。”
屏幕半响也没有什么回复,她又道:“我猜是你把那把枪送到了他身边,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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