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上校对他说,“会呼吸衰竭。”
楚辞赶紧闭上了嘴,却又莫名觉得,这人声音有点熟?
这念头尚未转完,那种血腥味填满毛孔的奇怪恐惧感又来了,他下意识喊:“快跑!”
上校比他的反应还要快一些,两步助跑,动作迅捷的翻过了矮墙。而他们刚才的位置,一截蠕动的触手收回去,缩在了迷雾之后。
巷子里的爆炸还没有完全停止,彤红火焰缠绕着肆虐的灰烟,以及随时都有可能从浓烟里窜出来的诡异触手,让楚辞的心脏几乎吊在了嗓子眼。
刷!
这一次上校也来不及察觉,黏腻的触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劈了出来,浮现于半空之中,前端伸出半个手臂那么长的骨刺,速度之快,根本无法躲避。
骨刺正对着楚辞的后背,然而就在它即将刺过来的那一刻,上校忽然侧身过去!
白色的骨刺贯穿了他的肩膀,一阵让人牙酸的的“咔咔”声响起,模糊的余光里,楚辞看到上校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抓住插在自己肩膀上的骨刺,使劲往出一拽!
血液成股喷射,他脱力倒地,却仍然借此机会翻滚到另一个方向,留下了一路被雨流稀释的淡红血水。
楚辞想按住他的伤口,却发现自己手太小,竟然捂不住上校肩膀上那个巨大的血洞,血流顺着他的手缝奔涌出去,热的烫手。
他着急的在自己口袋里到处乱翻,企图找出那么一两个对止血有用的东西。乱七八糟诸如弹簧笔的小玩意洒了一地,但就是没有能补救伤口的。而这时,楚辞耳边忽然“砰”一声炸响,吓得他一个机灵。
循声望过去,原来是上校往某个方向里开了一枪。
他竟然还意识清醒着,还能开枪!
迷雾中传来怪物的低号,像是下水道的阴风。
接着,一段染血的骨刺滚了过来,楚辞以为是刚才那一枪起了作用,然而很快,更多的触手断成了肉块到处乱滚,一道黑色的人影从迷雾中勾勒出来,楚辞愣了一下,欣喜道:“老林!”
……
老林用一颗止血凝胶封住了上校伤口的时候,他已经处于昏迷状态,血几乎将他的上衣染透,看上去分外骇人。
老林把自己的头盔套在了楚辞头上,将上校扶起来靠着已经炸毁的矮墙,然后再次走进迷雾,拖出怪物尸体,往上头倾倒了一瓶透明溶液。几乎瞬间,那尸体上开始冒出粉色的烟,迅滋滋作响着,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腐烂、坍塌……直到消失不见。
他给七零八碎的触手都浇了这种溶液,却唯独留了一块,细致的密封起来,扔进背包,然后把一个小方块随手贴在了矮墙上。
楚辞认出来,那是一块高温粘合炸弹。
“走。”老林将上校背了起来。
楚辞问:“去哪?”
老林道:“回家。”
“可是他在被追杀,你不是说不要主动惹麻烦吗?”
“你忘了前半句?”老林低头俯视楚辞,没有戴护目镜的眼睛如此明亮,像剔透的稀有蓝水晶,“我从来就不是个怕麻烦的人。”
接着,他笑道:“你小子这么麻烦我都不怕,更何况别人?”
楚辞不屑的撇嘴,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等到走了大概十分钟的时候,刚才他们离开的那片街区轰然爆炸,火光半响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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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楚辞的第一反应是从抽屉里找出辐射指数表在老林额头上戳了一下,显示13,他松了口气。又在上校脖子上戳了一下,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穿防辐射服,辐射指数竟然只有10 。
最后他脱掉老林的头盔,皱着小眉头在自己额头上戳了一下。
辐射指数为0 。
楚辞:“???”
老林把上校安置在了客房的小床上,一边脱去防辐射服一边道:“他的伤口面积太大了,必须马上进行缝合手术,但是现在别说公立医院,私人诊所都没有营业的……”
楚辞瓮声瓮气道:“有医疗器具就行。”
老林“呵”了一声:“有医疗器具顶什么用,难不成你来做手术?”
楚辞说:“嗯,我来。”
老林愣了一下,仔细品了品他这句话的意思,才道:“我记得短时间辐射明明不会影响大脑认知功能……”
“那你来?”楚辞跑进卧室里换掉了防辐射服,胸口以下的位置留着一圈腐蚀的痕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
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工具,包括医疗器具,都是老林准备的,虽然大部分都八百年也用不了一次。
“我不行,”老林“啧”了一下,从柜子里找出了医疗箱,“但我怕你把手术做成命案,这可不是看书和教程就能学会的。”
楚辞心想我当年用香蕉皮练缝合的时候和水果店老板熟到他回回都给我打八折。而且他实习的时候有幸跟着副主任上过几次手术台,虽然也都是打酱油的角色,但是缝合技术肯定比老林这个所谓的网修工专业。
他接过医疗箱,低头翻找无菌手套的时候余光一瞥,忽然看到了扔在床底下的电磁脉冲枪,应该是上校的。楚辞盯着那枪半响,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上校的声音耳熟。
昨天夜里在二厂,拿枪指着自己脑门的的就是这个家伙!
楚辞默默放下了手套,老林看见了问:“怎么着?终于对自己有了比较清楚的认知?”
“这个人,”楚辞面无表情的指着上校扁鹊三连,“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老林:“……”
楚辞愤慨的道:“他就是昨天晚上差点一枪崩了我的那个坏蛋!”
老林又戴上了厚重的边框眼镜,淡淡道:“我知道。”
“知道你还把他带回来……”楚辞碎碎念着,又将无菌手套拆开戴上。
手套是一种奇特的记忆材料,会根据佩戴人的手型紧密贴合,楚辞手很小,戴上乳白的无菌手套之后,让他想起泡椒凤爪。
草,饿了。
他开始小心翼翼的清理上校的伤口上的止血凝胶,伤口很深,但是很幸运的没有伤到动脉血管,清创过后楚辞上手就缝。老林并没有阻止他,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进针,穿出,打结。
十年过去,他的动作虽有生疏却条理不乱。而上校的伤口除了怪物骨刺的贯穿伤,还有星舰坠毁时的旧伤,最严重的当属额头上一道口子,血糊了满脸。
清理干净他脸上的血痂,楚辞才发现他年纪不大,似乎也就二十岁,和自己穿越前差不多。
老林“啧啧”感叹:“这么年轻就是上校,得多优秀的基因呐?”
缝合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完毕,老林诧异道:“你这哪儿学的?”
楚辞收了针,嘟囔道:“网上。”
老林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走进工作间。楚辞听到闸门打开的声音,猜测他可能是去了地下室,不过五分钟后,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密封容器,里头淡绿的液体,浸泡着他带回来的那截怪物触手。
拿东西表面张开一个一个紫色的小吸盘,密密麻麻像死去多时的水母尸体挤在一起,楚辞不由的脊背一阵恶寒,嫌弃道:“你带这个回来干嘛?”
老林道:“化验。”
楚辞皱眉:“为什么?”
老林沉默半响,道:“它是人变的。”
楚辞已经隐隐猜到了,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基因异变?”
“嗯。”老林把容器包好装进了一个背包里,“而且,我没有在他身上找到基因环。所以不能确定他身上的基因异变到底是偶发性还是……”
楚辞下问:“是什么?”
“病毒性。”
“……”
老林慢慢道:“那孩子估计是非法出生,没有基因环我就没办法知道他的基因片段到底是如何发生变化的,这件事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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