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着那个打火机找到了明面的人,然后接替了闵岩生的位置,成为了他们的内线。
地下的妖不知道,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叛徒”。
两年后,明面凭借冯玉提供的各种情报线索,缜密布局,一举击溃了地下黑市核心组织。
和冯玉平级的头目们全部锒铛入狱,他因情节较轻和戴罪立功,判了一年,缓刑一年。
知道结果的时候,冯玉久久回不过神。
他不停地问,我这样的妖,真的可以吗?
直到那时,冯玉才知道,原来闵岩生在死之前留下了一封信。他在信里说,如果有一天自己发生意外,请上级重视冯玉,他将是为地下带来清明的关键和希望。
那是第一次,有妖将他称之为“希望”。
冯玉坐在警局里,攥着那个已经生锈的打火机,泣不成声。
对于他这样的妖来说,想要重新站在阳光下,心里上的坎儿比现实里的坎儿更难跨越。
那段日子很难,闵岩生的上级和同事帮了他很多。为了防止冯玉被地下残余势力报复,他们为他净化加密了身份档案,还联系上了冯玉高中时的老师。
在恩师的鼓励下,冯玉重拾学业,他是有天赋的,尤其是在数学上。
拿到昆仑高中教师聘书的那一天,冯玉终于鼓起勇气,向闵岩生曾经的战友询问他家人的情况。
出于保护考虑,遗属的信息一般是不能外泄的,但冯玉毕竟身份特殊。
只是得到的答复,却让一心期待的冯玉瞬间坠落谷底。
——闵岩生的妻子是一位一线刑警,已经在几年前那场清扫地下的行动中牺牲了。
那,那孩子呢?
冯玉怔愣许久,恍然回神。
他记得闵岩生说过,他有一个孩子,他的宝贝围巾,原本是妻子给孩子织的……
那位战友告诉他,孩子是闵岩生的遗腹子。因为父母双亡,其他亲属也不具备抚养条件,孩子之前一直是他们在照顾。两年前,孩子已经被一户人家收养了。
收养……
时隔多年,冯玉再次陷入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他应该早一点的,他应该再早一点过来的。
还没出生就失去了父亲,不到两岁,母亲也离他而去。这孩子要怎么办,他要怎么长大啊。
闵岩生的战友安慰冯玉,收养烈属的要求是十分严格的,就算冯玉第一时间过来,可能也无法如愿。
他让冯玉放心,收养孩子的家庭他们曾多方面考察过,背景清白,条件优秀,最重要的是,那一家为妖善良宽厚,孩子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一定会幸福的。
后来,冯玉偷偷去看过那个孩子。
的确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家庭。
他还看见了牵着孩子小手的那个男人。
久久的震撼后,冯玉终于彻底放心了。
闵岩生的孩子,他兄弟的孩子,他的孩子,一定能够拥有自由,快乐,光明的一生。
-
“那就是我和一一的第一次见面。”
冯玉转过头,鬓发被风吹得微乱。
“那个牵着他的手的妖,就是你,段眠松。”
自从冯玉说出闵岩生的名字之后,段眠松就明白了一切。
除了宿命,他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和冯老师一样,段总也不是什么巧舌如簧的妖,情急之下只能搜刮大脑里之前读过的《土味情话语录》。
“你注定要和我在一个户口本上。”
段眠松一脸严肃,“嫁给我,让你做一一名正言顺的合法父亲。”
冯玉笑了,红色的马尾巴在石凳后一晃一晃,“这条件听起来好诱人哦。”
“我是认真的。”
段眠松一把握住那抹红,“见过我父母后,挑个合适的日子,我们回一趟杻阳山。”
“然后,你要是觉得合适,你要是愿意……”
“我们办婚礼。”
冯玉的眼睛微微睁大。
话出口后,段眠松也有些后知后觉的羞涩。
“可能是最近看棠棠沉浸在恋爱里的傻样看多了,忽然觉得,自己错过了许多。”
段眠松握紧冯玉的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穿过白皙纤细的指间,十指相扣。
“我不再年轻了。剩下的每一天,我都想与你一同度过,分秒不愿浪费。”
冯玉一颗心跳得飞快,他悄悄深呼吸了几次,通红着脸抬头道:“你不嫌弃我的过去吗?”
他可是,差点进了监狱,有案底的妖。
段眠松温柔反问,“你不嫌弃我结过婚年纪大还有个十岁的儿子吗?”
冯玉:“……”
成年鹿蜀歪头,“这不正是你的魅力所在吗?”
段眠松:“?”
他果然是夫凭子贵吧!QAQ
“对了。”
冯玉忽然想起个事,一件很严肃的事。
“周末回家里吃饭,那段惊棠是不是也在?”
段眠松注意到他说的是“回家里”,而不是“去你家”,嘴角不自觉上扬。
“当然,他放假一般不出门,除非去蔚枝家。”
冯玉突然紧张,“那我们可不可以换个时间……周五中午可以吗,我周五只有一节课!”
“应该没问题,我爸妈一直在家。”段眠松猜测,“你是怕棠棠……”
冯玉痛苦捂头,“如果他叫我大嫂,我可能就没办法随意没收他的漫画书了!”
段眠松摸摸男朋友的尾巴,深表理解。
就这样,关于大哥的恋情,小九尾狐成了全家最后一个知情者。
“什么都可以,你说了算。”
段眠松将脸埋进冯玉颈间,猛狐撒娇。
“那我今晚可以去你家坐坐吗?”
又出现了,段总期待已久的“做做”。
冯玉:“……”
是他的跑不了,该来的躲不掉。
握住那只在他尾巴上点火的手,冯玉轻轻勾住段眠松的小指。
蹭了蹭。
段眠松读懂了这无声的应允,几乎是瞬间从石凳上弹了起来。
“我去买点东西!”
至于是买什么,懂得都懂。
冯玉捂住通红的脸颊。
明天……估计又要请病假了吧?
-
冯老师的预感从不出错。
两周来,冯玉扶着腰在学校里进进出出,已经习惯了各路妖马对他投来关切关怀以及关心的目光与问候。
别问,问就是刚开荤的老狐狸食髓知味,不知节制,不让妖活。
一连两周晚上住他家就算了,在家里一逮着他不分地点不分时间那啥啥也算了,但!是!
这老狐狸居然把自己的东西全搬他家来了,昨天还背着他把卧室的床换成了3.2×3的!
救命,放过老旧小区的老旧小屋吧!他卧室现在除了一张床其他啥都搁不下了!
不就是前天忙着批卷子拒绝了他的爱的啵啵吗?就那一次,这还记仇了!
谁说和成熟男人谈恋爱是身心享受来着?完全不……好吧,身还算享受,但是心真的累!
冯玉锤着腰叹了口气,甜蜜负担,甜蜜负担。
盘算着这两天段眠松的发情期就要到了,正好赶上双休,冯玉想着要不要再请个假,凑个三天,在家里好好陪陪发情期身心脆弱的猛狐。
之前那么多年,段眠松都是自己熬过来的,现在终于有伴侣了,没道理再让他忍着。
这点觉悟,冯玉还是有的。
啧,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个贴心小马呢。
冯玉哼着歌儿,顺便在手机上又下单了五盒膏药贴,大片儿的,敷腰的那种。
抱着课本出了教室,一拐弯,冯玉就看见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宽阔身影站在主任办公室门口。
冯玉:?
完犊子。
他过度沉迷未婚夫,以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幻觉了!
然后就看见那个“幻觉”转过身,旁边的教导主任还朝他又挤眼睛又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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