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是最不讲道理的,无论他杀了什么人,是恶还是善,只要他杀了,他就会背负罪孽。
就在折阳着急却找不到突破点的时候,魏微再次来到了伞铺。
这一次他来得突然,与陶雨诗直接打了个照面,他当然是看不到陶雨诗的,可陶雨诗认识他。
“魏老师,你怎么来啦?”
陶雨诗立刻上去打了声招呼,魏微直接路过她,走向折阳,脸色阴沉,看着有点奇怪。
折阳看了眼乐安,乐安立刻领着陶雨诗去内室了。
可陶雨诗也开始不太对劲,她抱着自己蜷缩起来,喃喃自语着:
“安安,魏老师怎么不理我呀?他怎么跟我爸妈和那些同学、老师一样不理我?”
乐安急着解释,解释的乱七八糟,心里乱成一团麻。
外室,折阳看着站在面前的魏微,又看了眼他一排系错位置的西装扣子,说道:
“是你。”
魏微直接拖了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言谈举止一点都没有了平时的斯文有礼。
“是我啊,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见我么。”
折阳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魏微,转身又去打量店里的伞,并没有找到一把适合魏微的。
魏微有点不耐烦,跨坐在椅子上,不停晃悠着,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实在刺耳。
“有屁就放,要找我不是有事吗?怎么我来了又哑巴了?”
面对魏微无礼的态度,折阳倒是没什么反应,他见过太多的人和事,这会儿还懒得和魏微生气。
他不生气不代表荆悬不生气,荆悬脚下黑雾瞬间铺开,将魏微包围住,黑雾逐渐侵蚀着魏微身体里的鬼魂。
荆悬没想吞噬他,就是想给他一点教训。
魏微一下子把双腿缩在了板凳上,挺高一个男人,缩着双腿用手臂抱着,求饶道:
“行了行了,是我不对行了吧?你们这儿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动不动就伤人呢!”
折阳撑开一把空白伞面的油纸伞,翻出速干颜料,开始在伞面上绘画。
“你是人吗?”
魏微吃瘪,不说话了,继续“嘎吱”他坐着的椅子,他似乎知道折阳正在画着的那把伞是给他的。
折阳画得是简笔画,不精美还有点粗糙,两个小孩手拉手,面前是朝阳背后是阴影。
“我以前以为不想离开的是你,没想到我猜错了。”折阳一边画一边说道。
晃动椅子的噪声停了下来,魏微双手撑着椅背,像是在回忆,脸上又带着点嫌弃的模样。
“我是他哥,我们是双胞胎。”
“他胆子小,人也长得比我小一圈,从小就总受欺负。”
“我们家穷,我爸短命鬼一个,死得早,就剩一个寡妇娘,带着两个吃不饱的小子,日子不好过。”
“后来村里来了户有钱的肥猪,看上我妈了,追求不到就想明抢,把我们两个装麻袋挂井上了,用我们威胁我妈从了他。”
说到这里,魏微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郁,他本就是厄,此时神情狰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折阳放下笔,轻轻握了下荆悬的手。
“把伞铺罩住,记住,别吞了他,能做到吗?”
荆悬低头,黑眸里映着折阳,突然弯腰凑了过来。
他也没有凑得太近,就离折阳半米的距离。
折阳缓缓眨了眨眼睛,开始装傻:
“怎么了?”
荆悬垂眸,视线落在折阳泛着粉的唇上。
“奖励,三个,一个都没给。”
折阳抿了下唇角,心想这骨头架子居然还记得,这些天荆悬都没提这事,他还以为荆悬早就忘了。
魏微也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狰狞,显然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内室里,陶雨诗的哭声也越来越大,她也受到了厄气的影响。
折阳只能伸出食指,轻轻按在了荆悬的唇上。
他靠近荆悬,轻吻在了自己的手指上,说道:
“这算是第一个奖励。”
吻刚落下,荆悬就撑开了巨大的黑雾,将整个伞铺包裹在里面,黑雾里的厄气浓郁到让魏微窒息,也压制住了他即将控制不住地魂灵。
折阳后悔,想收回手指,又被荆悬握住了指尖。
荆悬低头,用自己尖尖的虎牙磨了磨折阳的指尖,他的动作太轻柔了,反而让折阳觉得很痒。
“你骗我。”
荆悬说得很缓慢,但是语气很认真。
“这不算,不算奖励。”
“这是我应得的。”
折阳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指背在了身后,一手握拳,将被荆悬咬过的指尖捏了捏,开始转移话题,问魏微: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魏微笑了起来,笑得又难看又扭曲,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然后?然后我妈从了。”
“当着我们的面,被那个肥猪玷污了。”
“吊着麻袋的绳子太细了,根本撑不住我们兄弟两个……”
“后来绳子断了,魏微抓住了上面一头,一手还扯着我。”
“我吊在井里,只听到我妈的哭喊,她两个儿子快掉进井里淹死了,可她被压着,挣扎不了,也救不了我们。”
“那绳子实在是太细了,魏微自小身体就不好,我知道他撑不住的。”
“是我自己松手的……那井水太深了……又深又冷。”
“我死了,我妈也死了,活生生被那个肥猪带着那群人给……”
“就剩下了魏微一个人,他一个人,那么小,根本活不下去……”
折阳慢慢给伞面上的太阳涂抹上澄黄的色泽,垂着眸看两个小孩身后的影子。
那影子又长又黑,像是不断将他们拖向地狱的恶鬼。
“所以你就选择了附身,对吗?”折阳问道。
“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我一开始以为他没发现……他一开始惊慌过,后来他开始学习心理学,主攻人格分裂,我以为他觉得自己得了人格分裂……直到你的出现。”
“我并不能一直保持清醒,他似乎抓住了一些规律,他背着我做过一些身体检查,他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但是他隐瞒了所有人……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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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他主攻人格分裂都是演给我看的,为了让我安心的附身在他身上。”
“我弟弟太傻了,从小就是,又傻又弱。”
折阳还在看着伞面上画的两道黑影,最终他选择将那两道黑影掩盖了去,画上了一片花海,花海的尽头站着一个女人,慈眉善目,是两个小孩子的妈妈。
“你杀了人。”折阳说道,他全程没有抬头看魏微。
魏微沉默了许久,血泪顺着脸颊不断滴落,滴在椅背落在地上,形成了一片血洼。
“是,我杀了人。”
“当年那些欺辱过我妈的……那些人我都杀了,他们死得一个比一个惨……”说到这里,魏微露出了十分畅快的笑容。
“我不后悔,从来都不后悔。”
折阳终于画完了伞面上的画,他看着上面的花海、朝阳和一家三口,轻轻吹了吹伞面,抬头看向已经不成人样的魏微。
“那么陶雨诗呢?你杀了她吗?”
魏微的脸色不仅扭曲沾满血泪,他的皮肤表面也开始闪现地狱召纹。
听到折阳的问题,他觉得不可思议。
“我杀一个学生做什么?当时我刚好是清醒的,我只不过看她淋着雨,送了她一段路而已。”
折阳不置可否,并未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因果是不讲道理的,恶人自有天诛,若是扰了因果,总是要受罚的。
折阳转了转手里的油纸伞,突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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