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折阳做起了梦。
他已经很久不做梦,没想到如今荆悬复活回来,他反而梦到了他。
梦里,他们还在竹林,面前是刚复活的荆悬,不是森森白骨,而是曾经他记忆中的模样。
他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垂眸看着折阳。
折阳听到自己打趣他说:
“要是曾经烈战国那些痴迷你的追随者……看到你现在的蠢样子,不知道还会不会喜欢你?”
荆悬听了这话也不生气,眉眼里尽是宠溺。
他微微弯腰靠近折阳,微凉的呼吸洒在折阳耳边,轻声问着:
“那你呢?折阳,你还会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折阳:看你表现吧。
荆悬:【瞪着红豆眼,盯——】
碰触 吃小孩的鬼
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
折阳下意识地想狡辩,可话没等说出口,梦已经醒了。
他以为此时距离天亮还早,没想到转头看到窗外已经日上三竿。
折阳有些诧异,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的觉了。
窗外阳光晃眼,一看就很热,屋内温度却刚刚好,折阳疑惑他昨晚好像太累忘记开空调了,难道是布偶猫开的?
这时手臂一凉,一截雪白指骨握住了他的手臂。
白骨似乎一直趴在床边看着折阳,周身散发着凉凉寒意,将室内控制在一个十分宜人的温度。
对上白骨眼眶里的两点红光,睡梦里荆悬的询问再次萦绕在折阳耳边。
折阳心下一慌,甩开白骨的手,呵斥他:
“别总用你那两个红豆眼盯着我看!”
话一出口,他又有点后悔,悄悄打量白骨的反应。
白骨的两点红光扁了扁,像是委屈,被甩开的手慢慢探了回来,又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折阳的一根手指。
折阳一口气憋闷在胸口,再狠不下心甩开白骨的手。
“你以前不是总说……我长大了,和你之间要恪守君臣礼仪,不能随随便便牵手吗?”
白骨充耳不闻,握着折阳一根手指的指骨悄悄挪了挪,得寸进尺的握住了两根。
明明是个一身阴森鬼气的极厄邪物,偏偏在折阳面前乖的像只小动物,比布偶猫听话万倍。
折阳也没指望如今的荆悬能够给他什么答案,干脆无视了他,下床往浴室走。
白骨不肯松手,又怕扯疼折阳,跟在他身后磕磕绊绊地走,时不时骨架子互相碰撞,发出很清脆的响声。
一路走进浴室,折阳一手掀起上衣一角,另一只手还被白骨握着没法动弹,他再次看向白骨。
“松手,出去。”
白骨两个红豆眼又扁了扁,非但没动,还将折阳的第三根手指纳入了掌心。
“……”
折阳放弃跟一个神志不清的白骨讲道理,直接把他的手指骨掰开,一路将他推出浴室,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白骨被关在门外,两点红光透过磨砂玻璃往里看,抬手握住了门把手,有黑气一缕缕散出来缠上去,似乎打算将门锁腐蚀。
只是黑气刚刚缠上去,又慢慢散开,白骨松开手,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等着,并未再搞破坏,像是害怕折阳生气。
折阳也时不时看向门外的身影,跨过了九百年的时间,他们两个人好像倒了过来。
从很小的时候起,折阳就一直跟在荆悬身边,日日形影不离。
他自小娇生惯养,去了皇宫里以为日子会不好过,没想到荆悬很宠他,宠的他越发无法无天,也越来越粘着荆悬。
这份宠溺在折阳长大后戛然而止,荆悬开始不许他同吃同住,不许他日日跟随,无论行为举止还是言谈话语都冷淡了下来。
浴室内满是氤氲水汽,折阳心里却越发烦躁,从荆悬重新站在他身边开始,这份烦躁就一直挥之不去。
他随手扯过浴袍裹上,打开浴室门,探手就把白骨拽了进来推到淋浴底下。
“洗洗,你就算没有了皮囊也总要洗澡的吧?”
白骨被热水兜头浇下,动也不动,任由那些热水穿过他的骨头架子流了出去。
折阳见了,难免觉得荆悬这模样搞笑。
“洗澡能洗得像你这么彻底的,也没有别人了。”
白骨见折阳笑,本想从热水下走出来,此时又退了回去,像是故意要逗折阳开心一般。
折阳在浴球上挤了沐浴露,把荆悬扯出来,抬手往他的骨头架子上抹,浴室里满是水汽,折阳身上的浴袍是轻薄的夏天材质,不一会儿就粘在了身上,将腰线裹了出来。
白骨眼眶里的两点红光慢慢下移,落到了折阳的腰线上。
折阳丝毫不觉,弯腰给荆悬涂沐沐浴露,嘴里念念有词。
他学着荆悬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又一模一样地说给了荆悬。
“从今以后,你我之间要恪守君臣礼仪……如今烈战国早就不在了,那我和你之间也要拉开距离,知道吗?以后你住在自己的房间,没事别往我房间跑。”
“还有,别老抓着我的手,你自己跟我说的,那么大的人了,总牵着手成何体统,那会儿我十几岁,现在我都九百多岁了,更不可能牵手了……”
任凭折阳絮絮叨叨地说着,白骨像是一句都没听懂,或者听懂了也不在意,他只知道盯着折阳看。
看折阳浴袍湿透黏在身上后尽显出来的腰线,看折阳的小腿,或是看折阳挂着水珠的锁骨。
若是布偶猫在场,一定又要咒骂那些写古籍的人眼瞎了。
就荆悬现在这副模样,哪点像古籍里说的克制、守礼?
折阳转身冲洗浴球,还在念叨着拉开距离,后腰突然被白骨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
瞬间像是有细小的电流击在后腰,顺着后腰一路攀爬过脊背,窜上脑神经。
他立刻转身把浴球砸向了白骨,脸上泛起一片薄红,不知是被热水熏陶的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你干什么!”
浴球上面的带子挂在了白骨的肋骨上,白骨一动,浴球就晃晃悠悠的,像是他身体里长出来的一大簇花。
被折阳吼了白骨也不知悔改,探出去戳了折阳后腰的指尖还举在半空中,半晌才落了下去。
折阳手指动了动,差点忍不住把荆悬那节手指骨掰下来,洗个澡好像打仗。
中午,布偶猫叼着一袋子吃食晃进来,看到折阳正一脸凶狠的削伞骨,身后站着安安静静的白骨。
它把吃食放在桌子上,先感受了一下店内的温度,确保温度正常才舒坦地躺进窝里。
“给你带的无骨鸡爪,陈记老板娘卤的。我说折阳,你也管管你身后那个骨头架子啊,成天到晚的散冷气,大夏天的我都快冻死了,不得不大清早跑出去躲躲……”
折阳扔了手里的柳叶小刀,起身去拿布偶猫带回来的鸡爪。
“不冷啊,这温度控制得挺好,不是比空调好用么。”他一边不停往鸡爪里加盐加辣椒,一边淡淡地说道。
布偶猫看折阳整整倒了一瓶辣椒、几大勺盐进去,觉得舌根都跟着发苦。
“那是对你,我都快冻死了好么?你可是要开店做生意的,冻到我就算了,冻到客人怎么办?”
折阳搅拌好鸡爪,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满意的眯了眯眼睛。
他体质特殊,不仅不知疼痛,味觉也几乎消失,放了这么多盐和辣椒进去,他才终于吃到了一点味道。
白骨本来一直盯着折阳看,此时又去看那盆鲜红的鸡爪。
折阳以为他想吃,夹起来一块递过去。
白骨立刻张嘴,他没有舌头,筷子一松,鸡爪就顺着他空荡荡的骨头中央掉落下去,砸在了脚边。
看着地板上红通通的鸡爪,折阳沉默片刻,弯腰拿纸巾捡起来扔了。
布偶猫眼睛滴溜溜地转,像是在打什么小主意,它一直等折阳吃完才说道:
“折阳,你知道陈记卤肉店的老板娘有个儿子对吧?叫小草,今年上小学二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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