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单渊触碰到别人看不见的红线,那只有一半的红线就消失了。单渊敢肯定绝对不是错觉。
轰隆又是一道雷声,黑云中蕴藏着白光,一道红光直冲天际。
单渊死死注视着从白常身上散发出来的红光,只见那红色迎着雷电乌云,如同暴雨中的浮萍,摇摇晃晃。是一根线,那红线又从第三个人身上伸出来了。
眼前红光乍盛,单渊眼睛一眨,就看见乌泱泱的人群中,一根又一根的红线冉冉升起,有的细有的粗有的光芒耀眼有的光芒暗淡。而雷声中,白常在山洞内蓦然吐出一口血,其时,单渊看见象征着对方的红线光芒开始暗淡。
血脉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单渊只觉白常身上的红线十分重要,若是那线断了,恐会对白常造成严重伤害。他心中那么想着,手腕上的红线飘出一点灵光,摇着小尾巴朝白常栖身的山洞而去。
灵光避过天雷,没入山洞。
霎时间,白常身上的红光重新亮起。
单渊不禁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他就睁大了眼睛。只见那劈在白常灵力屏障上的雷劫,拐了个大弯,从山洞口直扑单渊而来!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单渊反应算快,虽然结了屏障,但金丹期修士才会经受的雷劫对现在的单渊来说太强横。结界跟破碎的镜子似的,压根没有挡住。
在外人眼中,只看到那天雷不知发什么疯,从中分出几道,劈向他们其中一位修士。
瞳孔中是转眼即到的雷劫,单渊的手被人抓住,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全是药香。那一刻,单渊陡然意识到扑过来的人是谁,他惊得手都哆嗦起来。
一道最粗的天雷降临,在最后关头劈上沈白幸后背!
“哇!”,一口血从喉咙里喷出,将单渊的衣服染湿一片。
沈白幸浑然不在意的擦掉嘴边献血,对着徒弟虚弱着苍白的脸。他站稳了退后几步,望着单渊几欲滴血的眼眶,拍拍徒弟手背,“好了,等为师死了再哭丧。”
“咱好好的站在这里,天雷为什么要劈我们?徒弟你是不是坏事做多了?”
沈白幸语气轻松,要不是嘴边的血没完全擦干净,后背的衣服透着黑,还真看不出是硬挨了一道天雷的人。虽然用灵力抵消了大部分雷劫,但沈白幸整个后背都在火烧似的。他仰起脑袋,盯着已经黑云散去的天空,自言自语道:“你是不是活的太久,脑袋不清楚,没事瞎劈人?”
话音落地,晴天霹雳。
所有人都被这阵仗吓得心惊胆战,但见那气势汹汹的雷电……打在了沈白幸身边的树上。
树木烧成焦黑,沈白幸站在树下面被余势从头到脚走一遍。
风中,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四窜。
作者有话说:
被雷劈小白委屈屈
第42章 太虚
沈白幸被劈得外焦里嫩,若论疼痛感,还比不上第一道要劈单渊的天雷。他怔然立在原地,被风一吹,狐裘被烧焦的臭味吸入鼻腔,浅茶色的眼珠子渐渐凝神,沈白幸不敢再乱说话了,刚才那道雷就是警告。
从落雪峰回到化雨峰,沈白幸走路都是飘的。院子里响起打水的声音,一抹黑色的衣角步入屋内,单渊将铜盆放在桌上,拧干帕子。
温热柔软的织物轻轻擦在脸上,沈白幸放松的坐在床上,余光看见徒弟给他擦完脸拿着剪刀过来。
沈白幸屁股往后挪一步,带着些微抗拒,“你拿剪刀做什么?”
“给师尊把烧焦的头发剪掉。”
“哦”,沈白幸应道,他在单渊黑沉不见底的眼神中,慢悠悠的把鞋脱掉,然后抱膝背对着徒弟,说:“这样剪方便些。”
修长的手指捋起长长的发丝,单渊几剪刀下去,飘了一地的碎发。
咔嚓咔嚓剪头发的声音中,沈白幸把下巴垫在膝盖上,他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双眼无神的盯着雕花的床栏。
“师尊在想什么?”
“想以前的事情。”
单渊握住沈白幸头发的手一顿,“弟子可以听听吗?”
床上的人从膝盖上抬起脸颊,慢吞吞的回头。沈白幸脸上带着苍白之色,蝶翼般的睫毛轻颤,他半晌才蹙起眉毛,眼中透着对某些事情的追思迷茫。
就在单渊以为对方要拒绝的时候,后者开口了,“为师年纪大了,有的事情记不清楚。但从前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空阔的房子里,那地方看着就冷。好不容易有人来了,他总是叮嘱我不能不穿鞋乱跑。”
单渊手下失了分寸,多剪了沈白幸一缕头发。他回忆起白雪皑皑的昆仑山,那人也穿着跟师尊一样的白色,赤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如清风一般从他身旁路过,跑向另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男人面前,笑容清浅。喉咙像被塞了坚硬的石块,将声音磨得嘶哑微弱,“师尊口中的他是叫‘应瑄’吗?”
这下换沈白幸疑惑了,“你是如何得知这个名字的?”
单渊不答反问:“师尊跟应瑄的关系很好对不对?”
“徒儿你今天很奇怪”,沈白幸将身体转过来,用手指戳对方的胸膛,“天雷为什么要劈你?还问我应瑄的事情。”
素白的手指点在一片黑色之上,沈白幸可能是遭雷劈发病了,完全不像以前冷淡的样子。单渊挺直了身板,被师尊戳胸膛一点不带摇晃,“师尊想见到应瑄吗?”
出乎单渊意料的,沈白幸果断摇头,“不想,应瑄是个坏人,我不要见到他。”
应瑄对沈白幸的好,单渊是见到过的,但说坏,他就不得而知了。温热的指尖触摸到单渊脸庞,他眼中全是诧异,虽然弄不清沈白幸为什么要摸他脸,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去蹭对方的手心,单渊小声喊着:“师尊。”
沈白幸感觉眼皮好重,他知道这是身体急需休息发出的警示。应瑄这个人在他漫长的生命中,极具浓墨重彩。几百年不见,沈白幸虽然还记得应瑄,但面容不是很清晰,今天的两道雷反倒是让他记忆陡然清晰,应瑄的眉眼、鼻梁嘴唇,甚至脸上每一个表情都细微的烙印在沈白幸脑海中,跟眼前单渊的脸完全重叠在一起。
长桌上,阿水偷摘送过来的晨颜花早已衰败,只剩下薄薄的一片朦胧紫意,还在负隅顽抗。清幽的花香中,沈白幸意识迷蒙的说:“好像,你们两个好像。”
明明是轻飘飘的话语,却比烧红的针尖刺入心脏还要令单渊痛,他抿紧了嘴角抓住沈白幸慢慢往下垂的手掌,眼中酝酿着阴沉,“师尊对着应瑄那样笑,收我为徒也是因为他吗?”
可惜,沈白幸完全没有接受到徒弟的不开心,他全身犯懒,脑袋一歪,就朝着床榻倒下。
单渊手臂一勾,扶住沈白幸的肩膀,固执的追问:“我好还是应瑄好?”
“都不好”,沈白幸嘟哝一句。
往床上倒不了,沈白幸就朝自家徒弟身上倒,反正要有个地方靠着。盖住脚的衣袍因为这个姿势露出半截雪白的脚背,沈白幸身体偏瘦,窝在单渊怀里被一只手搂住肩头。他是怕冷体质,感受到单渊胸膛的火热,舒服的喟叹一声,“好暖和。”
单渊继续引诱:“弟子为什么不好?”
沈白幸觉得脚有些冷,圆润的脚趾蜷缩,含糊不清:“我输钱了,都怪你……为师输灵石了。”
这句话换了别人可能听不懂,但单渊听得懂,感情他师尊还惦记着仙盟大会最后一场因为他没有参加,压师尊赢的灵石输个精光。
“好冷,脚好冷。”
听见沈白幸喊冷,单渊用粗糙的手掌握上那比寻常男子要柔软的赤足,力道适中的摩挲。掌心的茧子擦在脚背脚心,让沈白幸很舒服,他发出猫儿一样的咕噜声,更紧的扒拉徒弟的衣服。
白到刺眼的皮肤下藏着青色的血管,被人拿着手里揉捏把玩,肤色之间的差异,让这一幕更加具有视觉冲击。
单渊搂着人,想起了在清安镇上的情形,那晚月华如水,他接住了从师尊脚上掉下来的罗袜,现在那袜子还被他收着。心念一动,单渊给沈白幸捏脚的手往上抬,他俯下身,心脏因为将要做的事砰砰跳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