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次不同,灵清还记得书上说,往生天的那位从云端单枪匹马踏入深渊,凭一把剑燃起近千里的凤凰之火,将深渊屠掉半个,重创魔族。从此,魔族安分了几十年,有些小打小闹,修仙界也能应付过来。没多久,流离失所的百姓去无可去,在靠近深渊的地方建起了城池,取名“天厄”。
关于天厄城的事情,灵清亲身经历的只有一件,那便是他十六岁第二次见到玉微仙君本人,听见这位说:“天厄天厄,取什么名字不好,非得这么晦气。”
他望见玉微站在摇光殿前的大树下,摘下一片叶面边缘呈一圈红色,中间绿如翡翠的树叶,圣洁的脸上带着悲悯之色,缓缓道:“我给他们吹首曲子。”
那是灵清听过的最美妙的仙乐,真正的能涤荡人心祛除暗黑。至少,天厄这座城池在那天之后,不再频繁死人,开始繁华起来。
神改变了天厄这座城池,但是随着神的消失,天厄城也开始如它的名字走下坡路。到现在,天厄城已经大不如前,从一度的经商重镇破落成不足三千人。
“师弟,你发呆的样子师兄很少看见。”
冷不防的,纹真盯着灵清出声,说:“是有什么想法了吗?”
灵清摇头,半晌又说:“通天碑开始镇压不住,是因为力量不够了,找人给它补充不就好了。”
“说得轻巧,谁有这个能力修补?就算有能力哪个又愿意去?我们不是那位,去修补通天碑,极其损耗修为不说,稍不察就会被‘深渊’里的东西吞掉,危险之至。”
“事总得有人做,已经没有人挡在我们面前了”,灵清面色如常,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样,“再不济,我去。”
“胡来!”,纹真听见这话指着自家师弟说教,“你虽然是大乘期修为,但也不能轻举妄动。”
这时,白常从树林中急匆匆出来,喊道:“弟子见过师尊、小师叔。”
“这事以后再说,咱们先解决眼前的事吧”,纹真看着白常越走越近,朝灵清道。
虽然有魔族闯进凌云宗,并且这个魔还没有抓到,为了人心的稳定,这件事情纹真当然是选择秘而不宣的。他勒令白常加紧排查宗内弟子以及来往人员的同时,仙盟大会也在正常进行。
白常白天除了要参加大会,晚上还要安排可靠的人员的巡逻,避免发生那日单渊被袭击的事情。
单渊从净明处得知有人闯山,直觉当日那个骗自己出合光殿的女修有关。近日来,除了在院中练剑,偷偷摸摸去看他师尊比试,他哪里也不去了。单渊自知修为浅薄,近几天修炼甚是得心应手,就连以前突破不了的瓶颈也轻轻松松攻破。
是夜,月华如水,清风阵阵。
化雨峰的花香飘到了烈炎峰,随着破焱剑的舞动而在空中横冲直撞。
单渊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沈白幸了,虽说师尊不想见到他,但单渊还是会做好以前的事务,定时定点把饭菜送到房门口。
练剑的声音渐渐停息,躺在床上的沈白幸以为他徒弟跟往常一样,已经回房洗漱,便举步走到窗户前,想要赏一赏院中的月色。
他五指推开木窗,脸色的浅笑还没来得及扬起,便生硬的僵住。
只见离他五步远的位置,单渊人高马大的靠着柱子坐在地上,听见动静抬头。
四目相对,沈白幸率先移开目光,自然没看见单渊那一瞬间的伤心跟不甘。
沈白幸语气平平:“你怎么还没走?”
闻言,单渊握紧了拳头,师尊就那么不想见他吗?只不过是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仿佛看见了脏污的东西。他控制住胸腔中不断翻涌的情绪,闷声说:“弟子想师尊了。”
单渊说他……想自己了?
想自己了!
那一刻,沈白幸脑海回想的是在茅草屋中的情形,单渊这句话对他形成了火上加油的效果。脱口便是一声斥责,“混账!”
突然被骂,单渊刚才的落寞还没来得及褪去,就那么有点傻气的看着他师尊,呐呐道:“师尊?”
此时,沈白幸内心是生气的,他想徒弟怎么能对他用“想”字?怎么能够用如此“不正经”的表情看着他?在对他做出双修的行为之后,单渊这种言行简直就是在挑战沈白幸作为师尊的面子里子!
徒弟再也不是以前老老实实乖巧听话的徒弟。
单渊自然不知道他师尊心中的弯弯道道,委屈的同时也生出一种执拗,说:“弟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请师尊示下,往后一定改过。”
沈白幸内心:“他居然还好意思提?想看自己笑话么?”
视线一高一低,师徒俩隔着一道窗对望。
眼见着,沈白幸的脸慢慢晕出红意,在单渊疑惑的目光中,说:“你大逆不道罔顾人伦。”
对于这个帽子,单渊更加不明白,但师尊口中的罪名无疑是极重的,他不禁为自己辩解,“弟子一向爱护敬重师尊,从来不敢生出非分之想,何时大逆不道罔顾人伦了?”
沈白幸:“你都说非分之想了,还狡辩。”
单渊:“弟子还是不明白,请师尊说清楚点。”
“为师那日去寻你,在你识海中,你是不是点了我的眉心?”
“确有其事。”
“你为何要用灵力那样点我眉心?”
单渊觉得这个动作没什么,他当时看见师尊的灵魂越来越微弱,只是顺从内心的声音这般做,心中再无其他。当然了,看见他师尊倒地之后,单渊有一瞬间的情感是模糊的,他只能略过,直白道:“师尊来救弟子,弟子感激不尽,想回报师尊。”
听此一言,沈白幸连耳朵都红了,他的徒弟竟然敢说双修是在回报他?!一定是没打够,才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举止轻浮。
与此同时,也让沈白幸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徒弟,单渊,可能已经对他存了旖旎的心思。不管是不是真的,这种想法都必须扼杀。但单渊是自己唯一的徒弟,除开这一次,从未犯过大错。沈白幸对单渊也有师徒之情,在对方未深陷之前,要及时纠正过来。
于是乎,沈白幸便狠狠揍了单渊一顿。
师尊打徒弟在修仙界十分正常,试问凌云宗的哪个弟子没被他们的师尊打过?就连白常几年前也因为修炼时偷了一天的懒,被纹真掌教拿着竹鞭抽。
当晚,睡在隔壁院子的无海门弟子因为睡前忘记放隔音结界了,半夜被一阵刀剑激越声惊醒,后又听到了男子挨打时的闷哼声。这位修士想隔壁院子的人实在刻苦,三更半夜不睡觉,还精神极好的起床继续练剑,明天一定要去会会。
一刻钟后,院子里的动静停了,单渊被打得鼻青脸肿,摊着四肢摔在硬硬的地上。
而沈白幸则气消的往自己房间走,他一边走一边想,既要断绝徒弟的念头,那该有的距离还是要有,不能再跟从前一样,对着单渊好相处。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单渊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对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月亮伸出手,他企图隔着遥远的距离抓住,但握在手中的始终都是虚无。
他的师尊误会他,斥责他,动手打他,甚至嫌弃他。
渐渐地,单渊眼神变得深不可测,勾起唇角绽放出无声的笑容。
脸上还带着伤,单渊也不擦药,在经过沈白幸房间时,顿了片刻,他的师尊只是外表像高高挂在夜幕的圆月。撕扯掉外衣,也是会露出脆弱的皮肉。
作者有话说:
今天单渊挨揍了吗?挨了
第32章 不要这样看着我
翌日清晨,沈白幸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萧谨言披着一身亮眼的绛紫色衣裳,摇着扇子,身姿风流的倚在大门口的门框上,他本是懒懒散散的弯着身子。见到对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连忙挺直腰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纸扇啪的一声合上,喊道:“沈仙君,安好。”
不曾想出来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狮子猫猫眼一翻,不客气道:“二皇子殿下怎滴又来了?不看见你,我十分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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