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国师(26)
要不是顾放和连纵早有准备,说不定炎狼的计策真的可以成功。但是他还是小看了或者说忽略了拥有阴阳眼的顾放的能力。
“我那时一心想着,我要让他离开大曜。只要他离开了,一切就又回归正常了。”连横坐起身,接过顾放递过来的茶杯,他一边喝着茶,一边和顾放说起了他心中的不知所措。
顾放早就从连纵那里得知了连横和炎狼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心里自然对这件事有了判断。所以面对连横的低落神情,他很严肃地告诉连横:“我虽然和炎狼相处不多,甚至可以说只交谈过这一次,但是这个男人有多危险和自私,我看出来了。相信你也看出来了。”
顾放难得这样长篇大论的说话:“你只要每次想起炎狼的时候,记得今天的教训,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皇嫂就对我这么有信心?”连横终于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万一我又一次“色令智昏”怎么办?”
“如果到时候你再犯错,那我和陛下只能把你关起来了。”顾放对于连横口中的话也不恼怒,他轻轻拍了一下连横的脑门,然后对他轻斥一声:“精神一点,现在像什么样子。”
连横正想接话,就见皇帝陛下撩开帐篷的门帘走了进来。
连纵这时没有穿他狩猎时穿的骑服,而是换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袍,外头披着黑色绣着金丝的厚重披风,一派尊贵庄严的模样。
“放儿说的不错,你要是再犯错,那只能把你关起来了。”连纵坐到顾放的边上,然后握着顾放的手,对自家傻弟弟笑着说。
连横顿时就无语凝噎了。他突然跳起来,然后把顾放和连纵推出了他的帐篷,一边赶他们出去,嘴里一边说着:“走吧,走吧,你们两个浓情蜜意去吧,不要来让我这个伤心人心塞了。”
顾放和连纵看着连横帐篷上的门帘皆是一笑。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看看。”连纵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然后牵着顾放的手往前走去。
顾放和连纵一路穿过帐篷,然后来到了草场的边缘。此时他们两人已经靠得跟近了,顾放可以明显地闻到连纵身上染上了一种淡香,这是他从来没有在连纵身上闻到过的。
顾放微微皱起眉头,看起来有些不愉快。下一瞬间,他发觉连纵身上的香味突然变得浓郁了。他又仔细一闻,发现这味道竟然不是从连纵身上传来的,而是来自不远处。
皇帝陛下早就发现了顾放的举动,但是他没有点破,而是含笑看着顾放像个小狗一样凑近他,然后微微动了动鼻子。
他差点就笑出声了。不过在此之前,连纵就忍不住把顾放抱进了怀里。
“马上就到了,别急。”皇帝陛下手臂一下子收紧,让顾放直视他的眼睛,然后又在顾放想要推开他的时候放送了手臂。
顾放好不容易从连纵怀里脱离出来,但是手还被皇帝陛下紧紧攥着。这时候顾放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的幼稚和傻气,但是尽管这样,顾放还是维持着面上的冷静。
刚才那个人不是他。没错,不是他。
“到了。”
顾放一路走神地跟着皇帝到了一个悬崖的边上。他见连纵指着悬崖底下对他说道:“就是这里了。”
连纵说罢,他搂住带着还在愣神中的顾放的腰,然后带着他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这样的行为可以说的上是疯狂了,但是连纵显然是有所准备的。
他在跃下悬崖的一瞬间,就熟门熟路地握住了一条悬在悬崖边上的藤蔓。
连纵把藤蔓绕在一条手臂上,他的另一条手臂则是牢牢地将顾放固定在他的怀中。
顾放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一睁眼,他整个人就空悬在万丈深渊之上了。他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拧了一把皇帝陛下腰上的肉。
“嘶——”连纵先是到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又畅快地开怀大笑起来,“别怕,马上就见到了。”
顾放给了连纵一个冷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固定在连纵的怀里不敢动弹:“快点!”
连纵此时是极为享受现在顾放依偎在他怀里的状态的,但是皇帝陛下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了顾放心里的不痛快,所以他立马借助藤蔓,一点点地降到了悬崖下突出的一块平台之上。
连纵小心谨慎地扶着顾放在平台上站好,然后他指着平台的一处说道:“你看那里。”
顾放这时也刚从惊慌失措中缓过来。他一下子就闻到了那股他在连纵身上闻到的味道。
他再顺着连纵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有一大片的白色的花朵在那里迎着风抖动花苞。
而那些沁人心脾的浓郁芬芳,就是从花丛中传出来的。
连纵从背后抱住顾放,轻轻地说道:“这次运气不好,花开得不多,所以只能下来看了。”
“这是什么花?”顾放问,“竟然在冬天里也开放。”
“不清楚。”连纵歪头,“这花奇就奇在只在冬日里盛开。”
“你身上的味道,又是怎么染上的?”顾放看着那一片在冬季展现出神奇色彩的花丛,问连纵。
连纵这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微微别开脸,看上去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
顾放看到皇帝陛下难得的难为情,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连纵估计在带他来这里之前,为了不让他们铩羽而归,就提前来这里查看过了。这才在身上染上了花香。
“很好看。”连纵的心意顾放怎么可能不领,他第一次这么主动地反身抱住了连纵,然后轻轻吻着皇帝陛下的耳垂,道:“谢谢你。”
被顾放这么对待的连纵怎么可能忍得住,他一下子将顾放扑倒在了地上。
皇帝陛下撑起身体,看着他身、下头发有些凌乱的顾放,一点点地和顾放贴近,最后甚至和顾放贴在了一起,没有一点缝隙。
过了好一会儿,顾放推开赖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的皇帝陛下,然后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对着连纵说道:“我们回去吧。殿下该担心了。”
连纵却翻身躺在地上,不甘心地眯起眼睛。直到顾放冰冷的眼神从头到尾审视了一番他,他才慢悠悠地站起来,恢复了一个帝王应该有的英挺身姿。
回去的路上,连纵对顾放说道:“下次我们在来这里,不过就我们两个。”
顾放没有接话,但是他难以自持的神情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的愉悦。
回到营区的两人先是去看了看沁阳王殿下。不出意外地得到了连横的打趣。
看着连横恢复了往日的活力,顾放和连纵的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但是有些话连纵还是要和连横说的。
“炎狼不会在踏进大曜了。”皇帝陛下严肃地看着自家弟弟,“至于你会不会去北漠,我就管不到了。”
“皇兄,我已经想清楚了,自然不会像今天这么糊涂了。”连横咬了一下嘴唇,“我好歹也是连氏的子孙,连氏的骨气还是有的。”
皇帝陛下满意地笑了。不过在他们从后山回到行宫的路上,连纵还是对连横说道:“日后你不管找谁做王妃,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皇兄。”连横翻了一个白眼,然后骑着马,跟后头的顾放说话去了。
说起来,连横比顾放还要大上两岁。如今顾放已经和皇帝陛下“你侬我侬”了,连横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这就让皇帝陛下突然有些着急了。
不过不管连纵先不着急,连横自己是不着急的,他在和顾放的交谈中也提到了,日后要是成婚,一定要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他实在了见多了夫妻之间的貌合神离。
最后,连横还来了一句神来之笔:“要是像皇兄和皇嫂这种关系就好了。”
顾放面色不变,回了连横一句:“你又知道些什么了。”
说完,顾放也不理会连横一下子变来变去的神情,自顾自地骑着马往前前行着。
他们原计划是还要在行宫中多待上几天的,但是从京城中传来的急报让顾放他们不得不改变行程,提前回京。
而这需要皇帝陛下回京亲自解决的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原来,京城中许多朝臣的家中都突发大火,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是这一起又一起接连不断的火灾,着实让民心不安,需要皇帝陛下坐镇才好。
“来禀报的禁军言语中还透露出,这次的事件百姓们都说是怨魂所为。”回去的路上,连纵对顾放说道。
顾放一边摸着黑团子,一边皱起了眉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京城地处北方,到了冬季尤为的干燥,所以往年在冬日里民宅起火也是有的。但是像这次十几间住宅接连起火,而且还发生在朝臣们的家中,实在是罕见。
“现在还不能排除是人为纵火,一切还是要等我们回到京城再做打算。”皇帝陛下的神情凝重。
马上就要到年节了,要是这件事处理得不好,他和他的政权恐怕要被百姓所诟病了。
人心就是这样,它即能让连纵的帝王之位坐的安稳,也可以在瞬间将一切都倾覆。
“墨儿说它可以帮上忙。”顾放将赖在他手中的黑团子拎起来,然后递于连纵,示意皇帝陛下和黑团子好好地搞好关系。
墨儿是黑团子自己给自己取得名字。或许是在行宫中待得太过于无聊了,当顾放问它愿意愿意跟他走时,黑团子没有多少犹豫就同意了。
连纵倒也不觉得他堂堂一个帝王和一个精怪搞好关系有什么问题,反而是十分亲和地揉了揉黑团子,然后和顾放说道:“它倒是不像老祖宗他们,只能出没在有他们牌位的地方。”
“师父他们也是可以去其他地方的,只是对他们自身的损耗比较大。”顾放指出这一点来。
“这样看起来,这个小家伙可比老祖宗他们厉害得多了。”连纵拎起黑团子,然后在空中晃了两下,把原本昏昏欲睡的黑团子一下子晃的清醒过来。
“你们可以这么对待伟大的我!”黑团子又尖又细的稚嫩声音逗得顾放和连纵皆是一笑。
最后还是顾放从皇帝陛下手中“救走”了黑团子。他捧着黑团子,说:“到了京城就麻烦你去各处查看了。”
黑团子傲娇地挺起一边,奶声奶气地说道:“这可难不倒我,只要是老屋子,我都可以和它们交流的。”
原来,像黑团子他们这样的精怪,轻易就能够和其他房屋“交流”,知道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它们也就比我差一点了。”黑团子“大言不惭”。
它飘到半空中,然后又慢慢悠悠地落进顾放的手中,玩得不亦乐乎。
“可惜发生火灾的住宅都是一些外臣,没有连氏的子孙,不然老祖宗们应该也是可以帮上忙的。”连纵有些遗憾地摆摆手。
顾放却想,要是这大火烧到连氏子孙的身上,只怕开元帝他们早就各显神通把这背后之人给吓死了。
因为京城中火灾频发,所以连纵他们回京的队伍可以说是快马加鞭地往回赶了。原本需要半天的路程,硬生生地让顾放他们过了一个半时辰就到京城。
一入京,顾放就见街道里时常有巡逻的士兵经过,想来这是京城府尹做出的紧急应对措施。同时,他还注意到几缕黑烟从民宅中升腾起,那里应该就是发生火灾,刚刚被扑灭的地方。
如果是有人故意纵火,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和怨魂联系在一起?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京城的人心不稳吗?
这些疑问萦绕在顾放的心头。在事情没有被调查得水落石出之前,他的心始终是空悬的。
到了皇宫中,连纵没有换衣服,而是第一时间去见工部和刑部,以及京城护卫军的官员,和他们商讨灾后重建以及找出真凶的事情,而顾放则是带着黑团子回了国师塔。
连横本来也想跟着顾放一起去国师塔觐见老祖宗的,但是考虑到现在京城中情况特殊,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回他的沁阳王府坐镇。
这样一来,只有顾放一人回国师塔。在回去的路上,顾放无意中见到一个侍女神色慌张地从御花园的方向而来,一见到他,便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扑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顾放见从那侍女怀里竟有绣工精美的手绢,肚兜一类的东西掉落,他虽然不好意思多看,但是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他先是让那个侍女起来,然后在目送她离开之后,让跟着他会国师塔的一个禁军将士去找张浦。
“吾有要事和大总管商议。”顾放眯起眼睛,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碰到一起,微微地搓动着。
“是!”那个将士不敢耽搁,立马就往乾元殿的方向去了。
等顾放回到国师塔的时候,他受到了开元帝等人的热烈欢迎。
面对老祖宗们八卦的神情,顾放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云淡风轻地把黑团子从自己的袖子里捞了出来。
“师父和两位前辈想必还没有见过这个吧。”顾放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地把黑团子“出卖”给了他师父。
他简简单单地和开元帝他们说了黑团子的来历,然后自顾自地坐在一旁品茶,也不管黑团子剧烈抖动的圆圆胖胖的身体。
“这是……”开元帝面露惊喜的神色,“就是皇宫这样的地方想要孕育这样的精怪也极为困难,没想到行宫那里倒是有了一个。”
虽然黑团子有些害怕这些半透明的,脚不沾地的“人”,但是当它听到开元帝他们暗含赞美的言辞之后,它还是下意识地挺起小身板,然后发出了一声傲娇地“哼~”。
开元帝等人显然是被逗笑了。顾放也在一旁有些无奈地撑着额头。
“好了,墨儿。”顾放道,“你忘了说要帮我忙的?”
“没忘没忘!”黑团子这才想起来它的任务,便“咻”地一下从窗户中飞出去了。
顾放目送着黑团子远去,等看不到黑团子的身影了,他才站起来,往祠堂的方向去了。
他去了行宫几天,祠堂中也是时候添香火了。
顾放神情肃穆地清楚香炉中的香灰,然后点燃了三根香,插在香炉之中。他又把祭盘中的祭品倒掉,换上了新鲜的水果。
接着,顾放对着连氏祖宗们的牌位深深地鞠躬三下。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顾放才整理了一下他有些凌乱的衣服。
而在他做这些的时候,开元帝等人也没有离开。他们见顾放空闲下来了,才把顾放团团围住。
“徒弟啊,这次的事情我们几个老家伙虽然帮不上忙,但是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些门道的。”开元帝捋着他的白胡须,对顾放说道。
在他一旁,晋王爷和燕王爷也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师父的意思是?”孤单眼神微动。
在回京的前一天,顾放曾经夜观天象,却只是模糊地看出了这次的事件虽是人祸,却又有神秘的力量牵扯其中,所以他没有和连纵提及。
现在开元帝既然提及了,就说明他从星象或者其他地方看出了事情的一部分真相。
开元帝此刻也不隐瞒,他道:“我夜观天象,发现这次的火灾是有人在背后驱使鬼魂作恶。”
“青城观的观主?”顾放突然福至心灵,但是随机,他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不是已经被师父和两位前辈解决了?”
“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他。”开元帝补充,“但是从驱使鬼魂的手法上来看,很像。”
说到这里,开元帝心中似有什么焦虑的地方:“我还发现,这些发生火灾的地方,是有规律的。”
顾放一愣,就在他想要追问下去的时候,国师塔的门铃被人摇响了。
是张浦来了。
顾放这才想起他回国师塔之前派人去叫来张浦的举动。
考虑到张浦身为内务大总管实在忙碌,顾放也不好让他多等,他便和开元帝等人说了一声,然后下到国师塔一层的大堂去见张浦。
“不知国师有和吩咐?”张浦丝毫没有因为顾放突然使唤他而感到生气。因为作为皇帝陛下的心腹,张浦是除了沁阳王连横之外,另一个知道连纵和顾放真实关系的人了。面对自己的“女主人”,张浦自然要做到随叫随到。
“让大总管久候。”顾放也不拿乔,他三言两语地就把今日他回来是见到的那个奇怪的宫女描述给张浦听。
他告诉张浦:“如今宫外的形势大总管是知道的,要是这时候宫中出了什么丑闻,那可就不好了。”
张浦听了顾放的话,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他对着顾放连连称是,一点都不敢轻视顾放的话。
“奴婢会处理好的。”张浦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大总管做事,陛下和我自然放心。”顾放态度温和地送走了张浦,然后回到祠堂继续听开元帝他们讲述他们的发现。
而此时在皇宫深处的一个小佛堂中,曾经的上官贵妃娘娘正抚摸着手中的一柄扇子。
她一边对着扇子温柔地呢喃,一边问跪在她不远处等候命令的侍女:“他跟你说,他什么时候来接我?”
侍女听到她的问话整个人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头也低得更加靠近地面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捉虫)
上官贵妃娘娘,不,现在应该称作静溆师太,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落得和青灯古佛相伴的下场。
她作为中书令上官大人的嫡长女,虽然在幼时失去了母亲,父亲也再娶他人。但是她在中书令府的地位却一点都没有动摇过。
这位大家闺秀从小受到了最好的教育。她饱读四书五经,并且以成为皇妃为目标。
元策初年的选秀,便是她实现自己心愿的机会。而她也确实顺顺利利地成为了皇帝陛下的妃子,并且是位份最高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