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无情道(195)
“你也打算去?”晏无书扫了眼院内,容远那间屋子大敞着,一眼可见他将所有的剑和法器都放到了桌上。
“我……我有些犹豫。”容远低下头,“雪意峰上其他人都在做出发准备了,师父和殿下不会不去,我若再走,岂非留下师兄一人躺在这屋子里。”
萧满提步走向曲寒星的房间,弹指点燃灯火,见曲寒星的状态与之前无异,没有严重的趋势,转头对容远道:“子时封山,但未禁止外出,你可等你师兄醒来,同他一道来寻我们。”
“万一师兄一直不醒……呸,师兄一定会醒的!”容远说到一半意识到话不太对,狠狠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尔后坚定道,“师兄很快就能醒!”
看来他已作出决定。
“到时候将山顶那头蠢鹿一并带来。”晏无书道。
容远忙点头:“好。”
晏无书四下扫了圈,在容远头顶一拍,然后转身:“走了。”
“师父和殿下一路小心!”容远道。
萧满没立刻走,取出数张符纸,交到容远手中:“只你二人结伴,过于危险。此符拿好,可提升你们的速度,只要不碰见太清圣境,便无人追得上。”
“多谢殿下!”此符定然极珍贵,但容远没在这种时候推辞,接过后小心翼翼存入乾坤戒中。
“若你师兄出现异状,立刻通知于我。”
“是。”
“停云峰的出入腰牌,你师兄也有一块。如果前方失守,而他一直醒不来,带他上停云峰。”
容远睁大眼:“……是。”
见容远都收好,萧满这才离开。
晏无书站在门外等他,廊上没有点灯,屋中那些微光线找不到那处,玄衣飘旋风中,跟融进夜色里似的。
这人定定凝视萧满,目光幽深,不满之情小心翼翼流露出几分。他在计较,但计较的并非萧满给容远腰牌却不给他的事,而是——
“宝宝,那符可不像你的手笔。”他目力极好,纵使只是一晃,也将那符纸上的纹路笔画看了个清楚。
他生就一副俊美皮相,再配上这样的表情,很容易激起人的怜爱之情。萧满却目不斜视,同他擦身而过,话语淡淡:“梧山一战后,我有所悟,让别北楼帮忙画出。”
晏无书心道果然如此,跟上萧满的脚步,伸手在他被风吹起的发上轻轻梳了一下,语调拖得老长:“为何不找我?”
萧满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当时他就在我附近,为何还要来寻你?”
晏无书:“……”
如此说来,便是他应亓官道人邀请,去北斗派的云舟上分析要怎么打三念时写的符了。
他果然不该留萧满一人在那休息!
第130章 田忌赛马
子时, 月至中天, 辉光明澈。
十数艘云舟从孤山出发, 浩浩荡荡, 涌上云海。神剑镇在最前方的云舟上, 暗夜里的光芒淌过剑身,更照古朴华亮。
萧满、晏无书、沈意如及几位峰主长老坐在近处, 半空中悬停着沙盘,晏无书抬手,拿折扇点了点某处, 道:
“不必去信都, 光明圣教的人如今在北, 瓜州。”
这条情报, 自然是从他留在不念与释天分魂身上的印记上得出, 地名同三四时辰前, 萧满问他时报出的一样,也就是说, 那群人在知晓自己身上带着记号的情况下, 没有更改位置。
“若是故意引我们过去呢?”一个长老仔细查看瓜州地势, 摇头说道,“他们久留瓜州,定然会布置些陷阱, 直接过去,恐怕正合了他们的意。”
话里话外都是不能贸然北上,须得另寻计谋之意。
晏无书倚着椅背, 笑吟吟注视这位长老,问:“红焰帝幢王佛现世,抬手一挥,便绝了外界打探的可能,这是唯一的线索,难道能不去?”
他语气里透着点儿疑惑,似是真真诚诚不耻下问,眼中带笑,态度随和,但总让人觉得是皮笑肉不笑。这位长老被看得后背一冷,赶紧拱了拱手,道:“陵光君所言有理,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不能等着他们来攻。”
沈意如一直秉持着直接打上去的观点,点了下头,偏首看向一旁,问:“诸位以为如何?”
远距离联络的法器置于不远处,将留在信都的诸位、正返回信都的众人和孤山这边连接起来。
“的确不能给光明圣教再留时间,我等立即北上,同孤山诸君汇合。”开口的是北斗派亓官道人,他提议道:“在瓜州东南的绵水汇合,怎么样?”
“绵水这个位置很巧,进可攻、退可守,我认为行。”明溪真人点头赞同,继而问:“陵光君和萧道友有何看法?”
萧满平平“嗯”了一声,晏无书手里折扇一转,笑着作出决定:“那就绵水见。”
联络切断,晏无书从椅中起身,压眸一扫众峰主长老,道:“劳请诸位做些准备。”又看向沈意如:“师叔,告辞。”
话毕轻振衣袖,将萧满一并给带走了。
瓜州绵水一带遥在西北,云舟于风间云上疾行两日,总算接近。晏无书留在释天分魂和不念身上的印记一直没更换过大位置,这里明晃晃写着“陷阱”二字,所以孤山众人当真做足了准备。
孤山是剑派。
剑,以三尺三寸长为上品,正而直,故而习剑,追求的亦是正直一词,但此番要对付的乃是邪门歪道,孤山弟子们不介意用些旁门左道的办法。
此时此刻,云舟上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我捯饬出来一批箭,箭上淬毒……”
“还没射中,就给人家折了!”
“就是要他们折!我这毒,并非沾上伤口生效,而是吸入口鼻中。他们挡箭或折箭,定然让箭偏离轨迹,到时震荡一起,毒粉就能……”
“嘿嘿嘿,你这想法不错?”
“那群邪僧练了金刚不坏身,我倒要看看,面对媚药,是否还能金刚不坏。”
“草,媚药?若是中了,那危险的岂非是同他们交手的人!”
“我怎会想不到这点?哼,除了情花汁液,我还加了大量迷幻草粉末,让他们在幻觉里……”
叽叽喳喳喳喳叽叽,如是种种,不一而足。
萧满坐在舟头,听得这些言论,面无表情布下结界。
“还不一定能轮到他们上战场,就让他们过过嘴瘾,开心开心吧。”晏无书在萧满旁侧,一本正经说道。
萧满甩袖垂眸,不与他言语。
又过一阵,涛涛流水声传来,绵水近在眼前。一路上,几方协调着速度,几乎同时抵达。
却来不及布置什么,因为——
“释天分魂在对岸。”萧满振衣起身,望定远处,冷冷说道。
绵水以北,一群人停在云间,站在最前方的,赫然是释天分魂。他依旧是少年模样,手持一口朴刀,银发在风里飞卷。
晏无书慢条斯理起身,那少年朝他看来,对视一刹,晏无书幽幽笑了。
“杀死了他的分魂,是否能对本体造成影响?”晏无书问。
萧满扫了那少年一眼:“这缕分魂流落在外已久,自生心性,不会有太大影响。”
“哦。”晏无书目光移到萧满身上,说得慢慢悠悠,还带了点儿叹,“你对他的事,真是了解得清楚。”
酸不溜秋的。
萧满的声音平静无波:“你自己也曾说过,我和他们要找回的第二佛应当有所牵连。”
两人谈话,云淡风轻,其余人纷纷戒备警惕。亓官道人和明溪真人的传音同时到来,晏无书听后,没立刻回复,而是对萧满道:
“除了释天,人都到得整整齐齐。释天分魂我来杀,你之前同不念交过手,有经验,就去对付他,如何?”
萧满对上晏无书的视线:“我和去念也交过手。”
不同意安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