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
脖颈似乎被人卡着喉咙扼在手掌里,我瞪大眼睛嘶嘶呃哑半天一个字都挤出不来!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漫天飞烟,花灯璀璨的繁华长街在一寸一寸逐渐崩塌,娘亲父亲牵着妹妹背对我站在那漫天崩塌里,一点一点,被湮灭在纷飞灰烟里消失不见……
不要…不要——!!!
我看到自己撕心裂肺的被圈在傅锦怀里挣扎,然后浑身瘫软失力缓缓缓缓坐到地下去。
漆黑天空飘起了雨丝,傅锦不见了,只剩我孤身一人狼狈跌坐在漆漆夜雨里。
我想起来了,哪儿有什么璀璨烟火繁灯花街呀,我的父亲、娘亲、不满五岁最爱偷吃糖豆撒娇的妹妹…早都死在了那厚重屠刀之下……
只有,只有我,还在遮遮掩掩避开世人耳目,苟延残喘藏在侯府高堂阔宇里苟活而已。
我想起太子,想起楚析,想起楚云岫,想起我这磕磕绊绊走了三余年的路。
一路漆黑,一路前行。
似乎终于快到走到尽头了,却不知怎么突然陷入了这幻境里……
我不知该怎么出去,又着实有些疲惫,干脆裹着一身湿衣跌在泥水里蜷着身子沉沉睡去。
昏沉梦境里我听到身边有人去去来来。
苦涩的药汁一盅盅灌下,昏昏沉沉间我醒过几次,床榻边隔着纱幔诊脉的老头换了一个,瘦瘦高高,一袭白衣,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神韵。
唇边的药碗被端离开,我靠在身后温热胸膛里掀了掀睫毛,又实在困得厉害撑不住阖上,恍惚里似乎看到当初帮忙传信的小乞儿站在卧房门口……
昏昏醒醒不知几番轮回,在意识迷离里,我断断续续知道了,傅锦以身试毒亲身去试了楚云岫留下的那瓶药。
知道了李太医的师兄在最后关头终于赶来了京城。
知道了被关禁在侯府后院的王妃为儿子中毒咯血哭红了一双眼睛……
意识混乱里,莫名想起那站在满街繁灯下笑着唤我的娘亲。
如果她知道他们离开后我经历的这些事情的话,估计也会为我心疼心碎哭红眼睛吧……可我舍不得。
没关系,没关系了娘亲,很快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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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江年也是有妈妈疼的📝
第55章 55
江年…江年……
黑暗里有人不断低声轻唤我名字,意识在漫天漆黑里一点点清醒,可身体却沉重得厉害。
我闭着眼睛感觉着窗边透下的月光,一点一点挣扎着从梦境里醒来,终于掀起睫毛那一瞬压在身上梦魇邪崇骤然褪散,我侧头喘了口气,有种被濒死救赎的心悸感。
傅锦躺在我身边,漆长睫毛垂敛下来在脸上投下淡淡阴影,半梦半醒般勾着我腰肢往他怀里揽了揽。
我阖眸抵靠在他胸膛蹭了蹭,重新安然睡去。
蛊毒发作的痛楚我已经承受过三四次,可这次似乎格外严重,傅锦抱着我褪下衣衫拨开乌漆长发露出后背,让那熟悉蛊毒的谷主施药布针。
半身赤裸伏在傅锦肩头,我咬紧唇齿鬓发被冷汗浸湿一缕缕黏在额角,就连睫毛都湿重得厉害。
傅锦抱着我,握紧了肩膀轻轻摩挲。
我撑开眼睫望着眼前的迷离水雾,心底有些沉沉郁郁。楚析在外面撒了些海外仙山藏有妙药的消息,想让我装病调开傅锦,可我体内余毒被李太医亲身医治了许多年,身体情况早就被他摸的一清二楚,如今还有个精通蛊毒的乌潜谷师兄在……装病?哪儿有那么容易。
背后脊椎骨处被破开一条小缝,丝丝毒血被逼出来,滴滴答答坠了半碗。
乌谷主撤针施药,又痛得我浑身颤颤冷汗出来,“幸好当初没将蛊虫吞食下去,否则还有得罪受。”
我浑身虚软伏在傅锦肩头,依稀想起前夜傅锦拿出药渣被他捏在指尖碾碎的场景。那药渣里面藏着一颗冻僵的小虫,落地就蠕动着活了过来,最后被撒了些药粉彻底僵直化成了水……
乌谷主说,“这种下三滥蛊毒是通过交合触碰传递蛊虫,在入体之前,蛊虫不足为惧。”
“不过包裹着蛊虫的那层毒跟侯爷试药食下的是同一种,是为了压制蛊虫在交合前精力耗尽用的,毒性甚烈,却不致命,江公子当初没食下本蛊,便替它生生捱了这么久的毒发痛楚。”
刺入背后的长针,一根根撤去,我垂敛着眼帘满身汗渍有些疲惫。
只听得乌谷主断断续续的声音,浑浑沌沌,似从天外传来,“那蛊毒虽不致命,每次发作却也很伤身体……”
我撑不住困倦惫意,靠在傅锦怀里闭上眼睛昏昏睡去。
傅锦抱着我去洗漱了番,泡在浴桶里时候,我被耳边坠落的水花吵醒了。
傅锦清骨修长的指节插进我乌漆发根里轻轻揉摁,他说,“过两日要出远门一趟,不能带着你,乖乖待府里等我回来。”
我混沌梦醒的惺忪倦意骤然消散,蓦地想起楚析传来的消息:年前皇帝要带满朝重臣前去皇陵祭祖祈福……既然是满朝重臣,那南衣侯府定也在随御驾启程之列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楚析之前明明确定过的傅锦随太子守京,变成了随皇帝一同出行……
‘哗啦——’
傅锦将我从浴桶里捞出来,就着浑身湿意抱在怀里,顷刻便沾湿了胸膛整片衣襟。
我攥着他肩膀,躬身藏进他怀里蹙了蹙眉,“衣服。”
傅锦轻笑了下,随手扯过搭在屏风上的内衫遮我身上,“先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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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锦:乖乖等我回来(威胁
第56章 56
湿发凝结难以擦干,傅锦换了块锦帕反复擦拭好几次,终于让它不再滴滴答答坠落水滴了。
屋子里烧了地龙,傅锦又让人拿了火盆过来烤头发,蒸的我有些昏沉犯晕。
傅锦揽紧腰侧将我靠在他胸膛,声音里揉着倦意,许诺般低声道,“待此间事了,我们去江南住段时间。”
……我们?
我闭着眼睛抵在他怀里蹭了蹭,没有作答。
·
那车厢暗格里掉出来的银链,最终还是捆在了我脚腕上。
离府前夜,傅锦揽着我在榻前缠绵交欢,俯身下来吻着唇角,一遍遍问我是否会在府里等他。
我被携裹在浓稠情欲里不断颠簸起伏,努力撑开眼睫,却只能看得在星点斑斓微光。眉梢眼尾一片洇湿烫红,我喘息着侧开头,咬紧唇角难耐哼唧。
意乱情迷陷在情欲最深处,依稀听到‘咔嗒’一声清泠脆响,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被握紧箍在了脚踝处。
傅锦手掌握着那冰凉银环一点点将它暖热,俯身下来亲吻我唇角,“乖,等我回来就给你解开。”
身下硬挺重新插进来,傅锦摸了摸我湿烫眼角尾睫,“你送银子的那小乞丐说想做将军,我将他扔军营里历练了半年,这些日子调他来守在院子里,闲得发闷就让他耍耍花枪给你看。”
我敛着眸细细喘息没有说话。
直到第二天,也不想理他。
折腾了一夜我困得厉害,可傅锦要离府,天还未亮就将我从床上挖起来,站在窗边亲自帮我束了发。清骨修长的指节插在发丝里缠缠绕绕,两条细长的辫子藏在束起的浓密发束里随之垂下,有些低调精致的味道。
傅锦拿了发冠帮我箍上,屈指弹了下翘起的冠尾,轻声道,“我不喜欢看到你身上出现伤痕,若我出府回来看到你把自己弄伤了,阿卿、小乞丐、周逾期……”
我掀眸看着他笑,“将我锁起来的人是你,凭什么去责怪别人?”
傅锦拨开散在我额角的碎发,“只要你肯答应一次会乖乖待在府里,我便不会锁着你,可是江年…不愿意的人是你……”
我抬头瞪着他,换来傅锦箍紧腰身俯身一吻。
薄薄晨曦透过窗洒在身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我缓缓阖上眼睛,有些昏醉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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