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候了,白榆说起床笫之事还这么直接。
“孤不是问你这个。”赵眠忍无可忍,睁开眼睛勃然大怒,“孤为何会有?孤又没有吃过什么东陵秘药!”
白榆看着太子殿下气红了的眼角,焦急又心疼:“会不会是您无意中用了秘药,自己却不知道?”
“可能吗。”赵眠疾言怒色,“若真如此,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无论身在何处,他吃进体内的东西均会经过白榆等人的检验,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下生子秘药的可能性不高。
白榆劝慰道:“殿下先别急,此事属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恳求殿下以贵体为重。”
查?怎么查,就算查清了又怎么样,他肚子里的崽子已成定局,不会消失。
看、魏、枕、风、干、的、好、事。
赵眠冷冷道:“总之,这件事有一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白榆迟疑道:“殿下指的是?”
“都是魏枕风的错。”雷霆之怒下的太子殿下再顾不上仪态,口不择言道:“孤倒要问问他,他凭什么搞大孤的肚子。来人——沈不辞!”
沈不辞立即走了进来:“殿下。”
“把魏枕风给孤带来问话。”
沈不辞道:“殿下,北恒王如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你不会去找?”赵眠咬牙切齿道,“孤管他现在在哪,又在干什么事关大局的正事,孤要见他,你速速把他带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不辞跟随太子殿下已久,早就练就了一双慧眼:“敢问殿下,您是在说气话吗?”
“废话,”赵眠怒火中烧,“当然是气话。”
魏枕风在上一封信中说,他准备靠一个伪造的身份打入天阙教内部。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在事成之前恐怕都没时间给他写信。
北渊英王是魏枕风夺嫡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能不能找到他的嫡子进而将他拉入阵营至关重要。
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拖魏枕风后腿。
沈不辞一颔首:“那属下先退下了?”
赵眠烦躁地摆摆手:“退。”
沈不辞走后,白榆试探地问:“殿下,此事……可要告知陛下和丞相?”
赵眠心中一团乱麻,根本无法理性思考。他道:“你也退下,先让孤一个人静静。”
屋内终于只剩下赵眠一人。他站在巨大的铜镜前,看着镜中身穿龙袍,却被气得眼角泛红的自己,想揍人的心蠢蠢欲动。
人,他是揍不到的。他刚刚发了一通脾气,该冷静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赵眠在铜镜前侧过身,目光锁在他的小腹上,感觉好像又比刚刚大了一些。
错觉,一定是错觉。
白榆说这个孩子有两个多月,便是上回魏枕风来上京时怀上的。那时他们早就摆脱了雌雄双蛊的威胁,会上床只是因为喜欢。如此看来,魏枕风挺无辜的,和万华梦也没什么关系,他都不知道该怪谁了。
……孩子?他和魏枕风的孩子?
他从来没想过。
他当然是喜欢魏枕风的,非常喜欢,可……给他生孩子?
不不不,真不至于。论身份,他比魏枕风更尊贵,就算他们会有孩子,凭什么是他来怀。
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赵眠心底响起:因为你和魏枕风一起中了蛊,然后又打不过他,再然后又体会到了在下面的乐趣,最后懒得挣扎,安心躺平让魏枕风来伺候你了。
赵眠头疼欲裂。
上个床而已,那么快乐的事,为什么会搞出来一个小崽子。
他很忙,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再说,他马上要登基了,哪有闲功夫怀孕生子。
他这么要强要脸的一个人,他无法想象自己大着肚子去上朝,面见群臣的场面——那可是他毕生在守护的仪态。
心底那个虚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可是,你父皇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不,他和父皇不一样。父皇是被迫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时时刻刻盼着退位让贤睡个饱觉。而他是主动的,他就想穿着威严霸气的龙袍高高在上地睥睨天下,如果肚子很大的话,他还能霸气得起来吗。
即便抛弃天子威仪不谈,这个突如其来的血脉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中,他从未期待过它的降临,这合适吗?
呵,魏枕风倒是期待过,还不止一次。魏枕风喜欢小崽子们,哄起孩子来一套一套的。如果魏枕风得知了此事……他当然会高兴,又不是他生。
父皇和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气死的,可能会把他们叉开,一个拉去最南边,一个拉去最北边,没开玩笑。
太子殿下独自一人从早气到晚,还没有气出一个结果。他脱下崭新的龙袍,叫来尚服局的人,冷着脸让他们改宽,越宽越好,接着继续自闭。
周怀让向他禀告:“殿下,二殿下回来了,他说想见您。”
赵凛此次离京,剿灭了天阙教在南靖暴露的全部据点,可谓是大功一件。他千里迢迢赶回上京,父皇和丞相还没见,先跑到东宫见皇兄。
此刻,二殿下就像一只在外立了大功的大狗狗,在东宫门口兴高采烈地狂摇尾巴,等待哥哥的夸奖。可惜他哥“身负重伤”,压根没心情见他。
赵眠侧躺在贵妃榻上,一手支颐,一手放在小腹上,漫不经心地问:“他白回来了没。”
“没有,”周怀让一脸耿直,“二殿下好像更黑了一点。”
赵眠道:“就说孤已睡下,让他先回自己宫里,孤明日去看他。”
深夜,太子寝宫内依旧灯火通明。白榆知道殿下这一日都没怎么吃东西,特意找到老师照顾陛下孕期时记录的笔记,按照上面的方子煮了一碗适合殿下的药膳。
“这么补的东西,是想它长得更快,孤挺着大肚子登基么。”赵眠凉凉道,“孤的龙袍都要穿不下了。”
白榆道:“我翻了老师的笔记,上面说男子怀孕也要三四月才显怀。殿下几日后便要登基,不会大着肚子的。再者,这药膳是给您补元气的。殿下,您也不想萎靡不振,仪态不佳地登基吧。”
白榆说到了赵眠的痛点。赵眠坐起身,面无表情道:“拿来。”
白榆坐在一旁看着赵眠一口一口地喝着药膳,心下稍安。她道:“殿下,属下翻了几本从南宫山带回来的医书,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说。”
“殿下的体质会不会是从陛下那继承来的。”
赵眠手上动作一顿:“继续。”
白榆道:“东陵秘药彻底改变了陛下的体质,且服用二十年后仍然有效。陛下生殿下时怀胎十月,药效尚在,也许影响了殿下的体质也未可知。”
“等下,”赵眠眉间紧蹙,“照你的推测,赵凛是不是也……”
白榆勉强笑道:“属下觉得殿下不必担心,二殿下还小,他什么都不懂。而且这种事都说不准,就像生男生女一样,是一定几率的。”
赵眠哐地一声放下汤匙:“孤怎么可能不担心。”那是他弟!
不多时,在自己寝宫里睡得正香的二殿下突然被人拉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睁不开,看着面前熟悉的玉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皇兄?皇兄你来看我啦。”
赵眠站在床边,俯身扯住弟弟的衣领,迫不及待问:“赵凛,你有没有在外面跟男人上床?”
赵凛懵道:“哈?”
“有还是没有?”
赵凛艰难地睁开眼睛:“我不是在做梦吗。”
赵眠心急如火:“回答我。”
赵凛人是醒了,但依旧搞不清楚状态:“回答皇兄什么?”
赵眠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二殿下这次听明白了,瞬间涨红了脸,虽然因为太黑看不出来,但他知道自己绝对脸红了:“皇兄你在干嘛?我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怎么会和男人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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