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翀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身。
赵寅没再管卫翀,他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刻过来两个人。
“陛下刚刚的话听清楚了吗?”赵寅问。
那二人看向卫翀,回道:“听清楚了。”
“去吧。”
赵寅出去的时候,听到了地牢内凄厉的惨叫声,其中夹杂着卫翀的求饶和叫骂。
他们并没有怎么折磨卫翀,只是卫翀细皮嫩肉没受过罪,稍一碰就开始叫。
午后,西京突然开始戒严,不多时,朱雀门上便挂出一个衣服上满是血痕的人。
那人低垂着脑袋,俨然昏迷,凌乱的头发将他的脸遮了大半,却也不难看出这人是谁。
卫翀被挂在朱雀门的消息很快传开,常晋一直躲在西京城中伺机而动,自然是没有离开。
乍听到卫翀挂在朱雀门的消息时,常晋根本就没相信,只是看着一群人去看热闹,却不由跟了上去。
朱雀门前围了不少人,常晋不敢靠近,就站在不远处的巷子看着。
常晋和卫翀自幼一起长大,对卫翀极为熟悉,只一眼便看出朱雀门上挂着的就是卫翀。
卫翀自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常晋抬脚就要去救人,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卫翀的身份怕是曝光了,如今聂玄把卫翀挂出来,定是为了引他上钩,他死不足惜,可若他自去找聂玄,聂玄怕也不会放过卫翀,他需得为卫翀闯出一条生路来。
常晋转身离开,不敢再去看卫翀。
离开后,常晋立刻便去找卫成义,刚过去,就看到卫成义被一队人马带走了。
身为卫翀的“大伯”,卫成义又岂能逃过?
常晋是埋在西京的暗棋,未防他被人发现,几乎无人知道他也是安平郡王的人。
若是以往,这倒是件好事,可此用人之际,却是大大的不方便了。
卫成义那边帮不上忙,常晋便只能靠自己了。
此时西京戒严,又无可用之人,如此看来,救卫翀的方法似乎只有一个了,便是挟持谢无恙。
那日他刺杀谢无恙,聂玄以天子之尊给谢无恙挡刀,可见谢无恙在聂玄心中的位置,只要能抓住谢无恙,卫翀便有救了。
只是自从上次刺杀失败后,常晋便一直未蹲到谢无恙,如今也只能试试运气,看能不能遇上谢无恙。
常晋潜行至将军府外,恰看到宁行止和段逸出门。
段逸听说了卫翀被挂出来,兴致勃勃想要去看看,见宁行止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撞了宁行止肩膀一下:“当初这孙子让人打你鞭子,如今他落此境地,你当真不去看看热闹?”
宁行止摇头,聂玄挂出来卫翀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只是聂玄未防消息走漏,戒严西京,这蛇当真敢出洞吗?
宁行止和常晋相处过一段时间,常晋为了接近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宁行止对常晋多少有些了解。
以常晋的谨慎,怕是不会轻易上钩,既然一个饵不行,那他便去做另一个饵。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宁行止随段逸一道去了药房,一整日都平安无事,可宁行止知道常晋在盯着他。
入夜,宁行止和段逸一道往将军府走,行至半路,宁行止突然道:“近来未曾回公主府,今日我便回公主府吧。”
段逸知道宁行止所想,亦知道宁行止想做什么,却还是不放心:“我送你回去。”
宁行止摇头:“我一个人可以的。”
“可……”段逸叹了口气,拍了拍宁行止的肩膀,“万事小心,切忌鲁莽。”
宁行止颔首,在路口便和段逸分开了。
宁行止晨起出门便察觉到有人盯着他,和聂玄派来的人感觉不同,来人盯着他的感觉,如芒在背,似野兽一般,即便到此刻都没有消失,他知道是常晋。
宁行止缓步朝公主府方向行去,常晋盯着宁行止的背影,紧紧跟着。
此时虽未夜深,可官家附近宅院行人并不甚多。
常晋知道自己此番并不周全,成功的几率也很小,但卫翀就在朱雀门挂着,他哪里还有时间去筹谋?
常晋把手放在腰间,缓缓抽出长刀,朝着宁行止飞扑过去。
宁行止全神戒备,察觉到身后动静,侧身避让,掉头和常晋缠斗到了一起。
聂玄派来保护宁行止的人一直都在,见状,立刻冲向战局。
常晋武艺本就不如宁行止,之前能得手,全赖宁行止没防备,如今宁行止有了防备,再加上有了帮手,常晋便是拼尽全力,也还是被抓了起来。
一直跟着宁行止卫兵里的小首领谢过宁行止后,让人把常晋押解回宫,至于最后如何处置,全凭聂玄一句话。
宁行止没有跟着回去,他不知道聂玄会怎么处置卫翀和常晋,但他知道,聂玄绝不会轻饶他们二人。
之后几日,西京城内官兵遍地,不少文官武将全都被下大狱,整个西京噤若寒蝉。
关于卫翀细作的身份在西京甚嚣尘上,甚至据闻那些被下狱的官员,全是卫翀供出的,陛下还言说,若自己投案,从轻处理,若是被大理寺揪出来,均斩首示众。
圣旨一下,刑部顿时人满为患,大大小小的官员跑去投案,顺便还攀扯同样为安平郡王办事的同僚,有的和河东牵扯深的,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直接在家中自尽,一时间,西京官员人人自危,连他们的家属也都惧怕被牵扯。
转眼已是秋,和安平郡王牵扯的官员,革职的革职,下狱的下狱,唯有卫翀和常晋迟迟未判。
西京这么大的动静,河东节度使和安平郡王自然不会毫无所觉,只是二人意见相左,出兵一事迟迟无法推进,直到西京传来消息,判常晋和卫翀凌迟之刑,安平郡王再坐不住了,却又担心直接出兵反而会要了卫翀的性命,于是选了一队精兵直冲西京,企图劫法场。
自大亓开国以来,卫翀和常晋是第一次被以凌迟之刑处死之人,天蒙蒙亮时,狗脊岭刑场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临近正午的时候,囚车才推着常晋和卫翀朝刑场走来。
西京的细作基本已肃清,可处死卫翀的消息已经放出,安平郡王不可能无动于衷,聂玄必须将卫翀他们看护得固若金汤,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囚车缓慢朝着狗脊岭行来,街边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卫翀站在囚车里四处看着,他不信他会死,他爹一定会来救他的。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发生一阵骚乱,几个看热闹的百姓莫名推搡起来,接着人挤人,吵闹更加严重。
跟着囚车的卫兵将囚车团团围住,拔刀呵斥:“都散开!莫要阻拦囚车,否则依格杀勿论。”
那些百姓闻言,想要起身让开,可躲得越急,越是起不来。
便在此时,一群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直扑囚车而来,街上顿时乱做一团。
卫兵不敢伤及百姓,束手束脚,安平郡王的人却没有丝毫顾及。
眼看着就要得手救下卫翀,屋脊上突然出现很多弓箭手。
卫兵们见状,立刻执起盾牌,将囚车团团围住,便在此时,漫天箭雨倾泄而下,不过瞬息,刚刚劫囚车的人便死在了箭雨下。
卫翀眼看着来救他的人死在眼前,知道再无希望,在囚车里挣扎着,嘶喊着:“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陛下不会杀我的,不会杀我……唔。”
卫兵将碎布塞进卫翀的嘴里,卫翀瞬间安静下来。
经过刚刚那一场小风波,之后一路风平浪静到了狗脊岭。
卫兵们把卫翀和常晋绑在刑架上,监刑官朗声诵读卫翀和常晋的罪状,从谋逆到叛国最后是谋害君后,听得举座哗然。
罪状读完后,监刑官看了眼天色,估摸着时辰到了,将令牌掷了出去。
令牌落地的瞬间,常晋缓缓合起眼,卫翀吓得涕泪横流,身下瞬间聚积了一摊黄水。
刽子手拿过刀,将烈酒喷洒在刀上,烈日下,刀刃泛着刺眼的光。
他们走到卫翀和常晋跟前,将薄刃比在二人手臂,二人手臂瞬间压出一道血痕,接着手起刀落,一片肉瞬间被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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