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如今升了官,不用像过去一样规规矩矩跟着队伍走,他一去了宫里,就开始打听谢无恙的消息,很快就打听出谢无恙在东宫的消息,速度快到季修都要觉得自己被诓骗了,可消息来源着实可靠,于是季修偷偷去了东宫,刚过去,就见聂玄从东宫出来。
季修没有立刻进去,他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绕到后门去,打算从后面潜入。
聂玄盯那么紧的人,定是戒备森严的。
季修躲着巡守的卫兵到了后门,爬墙而上,稳稳落在院子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竟连个防守都没有,季修不禁有些迷茫了,人到底是在这儿,还是只是个障眼法?
他边想边朝着亮灯的殿内过去,走到窗边,季修轻轻叩窗,用气声喊道:“谢公子。”
宁行止本来准备睡了,听到院内动静又点了灯,此时听到季修的声音,不禁有些诧异,他推开窗,看向猫在窗下的人。
季修听到开窗的声音,抬头看来,不禁脱口喊出:“将军!”
宁行止心神微漾,忙敛起,他故作惊恐道:“你是何人?”
季修愣了愣,鼻子一阵发酸,面前的人与宁行止再像,到底不是他了。
“我叫季修,段逸托我来看看,问你有没有受委屈。”季修语气有些低落,来之前,他着实没有想到世上竟会有人如此相像,相像到连原本那个人身边亲近的人都要来关心他。
季修这么一想,心里顿时就不悦了,他愤愤瞪向宁行止,问道:“喂,我问你,段逸和你什么关系?”
宁行止看着季修瞬间变脸,有些茫然,不过还是回道:“他是我师兄。”
季修觉得更不甘了,不仅段逸跟面前的冒牌货亲近,连他师父也老糊涂了!
季修站起身,扭头就走。
宁行止喊道:“我还没回话呢。”
季修重重“哼”了一声,他才不要管这冒牌货的闲事。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宁行止看着季修气呼呼的背影,没忍住笑出声来。
季修被这突然的笑声惊得绊了个趔趄,他扭头看了眼笑得浑身发颤的宁行止,小声嘟囔道:“有病!”
紫宸殿内,一个面容普通的羽林卫将东宫内发生的事情尽数说给聂玄,聂玄听罢,沉默了良久,问道:“他笑了,是吗?”
那羽林卫道:“是。”
聂玄再次沉默,若可以,聂玄希望宁行止身边只有他一个,可如今,宁行止最想远离的就是他,他反而要靠宁行止身边的其他人才能勉强留住宁行止的人,他长叹了口气,道:“去跟赵寅说,让他把季修安排去东宫护卫吧。”
东宫虽然明处没有护卫,但暗处却一直有赵寅亲自练出来给聂玄做亲兵的备选护卫守着,如今,季修将会是第一个明着在东宫护卫的卫兵。
第二日,段逸去卫所找季修,季修冷着脸出来,看段逸顿时觉得可恨起来。
他负手而立,仰着脑袋用鼻孔对着段逸:“段公子来找我何事?”
段逸一脸疑惑,怎么义兄突然就变段公子了呢?
段逸道:“昨天找你帮我打听的……”
“呸!”段逸不提还好,一提季修就来气,他凑到段逸跟前,恨恨道,“将军离开才多久,你们一个个的就都找替代品,我当你是个有良心,看来也不过如此!你不必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说罢,季修扭头就走了。
段逸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被季修给气笑了。
这边季修不帮忙,段逸一时也没办法,但是从季修反应来看,宁行止应该没什么事。
段逸转而去公主府,想要跟谢夫人说一下,让她宽心,刚到公主府,便见一座大轿停在门口,一个宫女从府里出来,同安大长公主和谢夫人跟在后面说着什么。
段逸绕到后面,趁着同安大长公主和谢夫人说话的功夫,凑到谢无憾身边,谢无憾朝段逸点点头,看着谢夫人的眼中满是忧色。
“谢大哥,这是怎么了?”段逸问。
谢无憾轻声道:“今早宫里来人,说陛下要见母亲。”
谢无憾看着这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着实发憷,本来同安大长公主说要同去,可来人说,陛下只召见了谢夫人,这让大家更是惴惴。
昨日才让人传话宁行止在宫里,今日就召谢夫人进宫,这是打定主意不放人了?
同安大长公主嘱咐了谢夫人好一通,这才目送着谢夫人上轿离开。
段逸惦记着谢夫人此去怕是和宁行止有关,便也留在公主府等着。
一路行至宫门外,宫女请谢夫人下轿步行。
看着巍巍宫城下站着的严肃卫兵,谢夫人的心一直提着未能放下。
宫女把谢夫人带到紫宸殿后便侍立在了一旁。
谢夫人站在前殿,垂眸看着地上厚重的地毯,心扑扑跳个不停。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问安声,接着聂玄大步走了进来,身上朝服都还未曾换下。
谢夫人忙要行礼,被聂玄喝止:“表姑不必多礼。”
谢夫人被聂玄这声“表姑”给惊到,半屈着膝,跪也不是,起也不是。
聂玄喊道:“铃音。”
话音刚落,早晨去接谢夫人来的宫女上前把谢夫人扶起,又听聂玄道:“赐座。”
殿内伺候的太监立刻把椅子摆在了谢夫人身后,便都退了下去,只留了铃音和王福喜伺候。
聂玄并未直入主题,只道:“朕幼时祖姑便已嫁人,一直以来未曾关注祖姑,是朕之过,如今既然知道了,朕便也不该装聋作哑,怎么也该关照下祖姑的子女。”说着,看了王福喜一眼,王福喜立刻拿过桌上的圣旨奉给谢夫人。
待谢夫人接过圣旨,聂玄接着道:“表姑是大长公主之女,表哥是大长公主之外孙,又岂能一介白身?”
谢夫人愣住,那天聂玄给谢昀封了爵,已经让他们惊掉下巴,如今听聂玄的意思,这圣旨上莫不是把他们全封了?
“这……实在是受之有愧。”谢夫人他们未曾建功立业,本朝亦未有公主子女封爵的先例,更遑论公主的外孙了。
聂玄道:“表姑不要急着拒绝,其实朕此番还有事有求于表姑。”
“陛下言重了。”谢夫人嘴上这么说,心下更是不安,以此厚礼相赠,所求为何?
聂玄道:“表姑当知朕的君后亡故了吧?”
谢夫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轻轻点头。
聂玄又道:“表姑着急离京,怕是也听闻了些京中传闻吧?”
谢夫人深吸了口气,聂玄所求,怕就是谢无恙了,只是谢无恙是她的儿子,是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孩子,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物件儿,又岂是几个爵位就能换的?
谢夫人站起身,端端正正跪在聂玄面前:“阿奴体弱,这么多年一直拖着病体苟延残喘,去年年前更是差点命丧黄泉,他未曾离开过家,未曾踏足过大亓大好河山,如今好不容易痊愈,还望陛下能可怜他几分。”
谢夫人说着,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她大着胆子劝道:“我听闻君后为国捐躯,是少年英雄,亦知陛下对君后的拳拳爱意,只是陛下若当真珍视君后,又岂能让他人代替君后呢?”
谢夫人话音刚落,殿内瞬间静了下来,王福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谢夫人这话说得委婉,却简直是指着聂玄的鼻子在骂他负心薄幸了。
若是之前还好说些,那些找来的与宁行止有几分相像的少年,聂玄虽然让他们穿和宁行止一样的衣裳,却只是找一个像宁行止的角度远远看着,他清醒的知道,他们全是假的。
可谢无恙不一样,他和宁行止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聂玄昨日在东宫的举动,简直是把谢无恙当宁行止了。
王福喜看向聂玄,刚要劝,聂玄就道:“表姑说的是。”
王福喜下巴都要惊掉了。
聂玄看向铃音:“快把夫人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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