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行止侧目看了聂玄一眼,聂玄正温柔的看着他,宁行止嗤笑,故意刺激聂玄:“我打小身子弱,死人的东西怕碰了晦气,何况,陛下与君后情深意重,既是为君后准备的,我还是别碰了。”
话音刚落,王福喜倒吸一口凉气,他今天受得刺激已经太多,他是真没想到谢家母子俩,一个比一个大胆,他颤巍巍的看向聂玄,本以为聂玄这下真的要惩治宁行止了,却见聂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竟一句话都没有说。
聂玄不说,季修可是忍不了,他跳起来,指着宁行止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说将军!将军保家卫国,是当世英雄,你不过是……”
“王福喜。”聂玄无力道,“你们都退下。”
“是。”
季修还欲接着骂,直接被王福喜捂着嘴拖出去了。
季修年少轻狂,王福喜却是个老油条,聂玄对谢无恙的好,甚至要超过对宁行止,敢对谢无恙无状,简直是不要命了。
“王公公,你让我骂!”季修还欲回去,王福喜在他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低声道:“你不要命了?看不出陛下是怎么待他的?”
季修气道:“可他骂将军。”
王福喜听了自然也不舒服,可谁又敢忤逆聂玄?
王福喜长叹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季修的背:“你这样,小公子若在,也是不愿看到的。”
王福喜和季修出去后,殿内顿时只剩下聂玄和宁行止二人。
聂玄在软榻旁坐下,轻轻唤了一声:“阿止。”
宁行止手一僵,淡声道:“陛下,我是谢无恙。”
聂玄苦笑一下,沉沉看着宁行止的脸,目光逐渐变得悠远:“我和阿止幼时相识,他胆子大的很,明明旁人都怕我,不敢与我亲近,就他敢来亲近我……”
聂玄徐徐说着,宁行止本不想听的,可思绪却不由跟着聂玄走。
聂玄从二人初相识,讲到宁行止入住东宫,直到讲到皇后薨前那一夜,宁行止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聂玄道:“那夜母后殿内来人,说母后想见我最后一面,我匆匆赶去,却被阿止拦在殿外,到母后死,我都没见上她最后一面,其实我和母后关系一直不好,是阿止来了之后,关系才有所缓和,后来又发生了那件事,阿止再不来东宫,我和母后的关系再次僵化,直到母后终前才有所缓和……”
聂玄的话宁行止后面的没再听进去了,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书页被攥的皱成一团都毫无所觉。
聂玄撒谎,那晚他要去叫聂玄来,是皇后娘娘握着他的手不许他去。
皇后娘娘说,她与聂玄关系不睦,聂玄恨她,既然她都要死了,又何必再惹聂玄伤心?倒不如让聂玄就这么恨下去。她还特意嘱咐宁行止在殿外好好守着,绝不许聂玄进来。
聂玄一定是撒谎了,他不过是在洗清自己,简直是可恨!
聂玄看着宁行止手背青筋爆出,轻轻覆住宁行止的手,唤道:“阿止?”
宁行止抬眼看向聂玄,根本没注意他叫了他什么。
“我困了。”宁行止快速抽回手,把书丢到一旁,背身对着聂玄,一遍遍告诉自己聂玄在撒谎,可理智上却又觉得聂玄说的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聂玄见宁行止反应激烈,有些后悔为什么好好的要提起四年前的事?可他还是想告诉宁行止:“我很后悔,在他有限的人生中,花费了那么久的时间同他置气,让他忍受了那么久的痛苦,又在醒悟后自以为是的以为是为他好,却亲手将他送上绝路。”
“陛下与君后间的事情,就不必说与旁人听了吧?”宁行止依旧闭着眼,背身对着聂玄,过往种种皆是云烟,事实就是这世上再无宁行止,只有谢无恙。
聂玄没再说话,他看着宁行止的背影,明明就在他身边,却仿佛隔了咫尺天涯。
聂玄拉过毯子给宁行止盖上,就坐在旁边陪着宁行止,直到正午,宫人们送来午膳。
“阿止。”聂玄轻轻拍着宁行止,待宁行止醒来,立刻改了口,“阿奴,起来吃饭了。”
宁行止睁开眼,缓了一会儿才清醒些许,他起身自顾自走到饭桌前,聂玄像之前一样给他布菜,边布菜边说:“表姑可有同你说,允不允你拜宁家干亲?”
宁行止现在一点都不想和聂玄说话。
聂玄自顾自道:“我怕成不了,还没同宁伯母说,若表姑同意的话,我便同宁伯母说,待除夕,请两家来宫里吃个年夜饭,把干亲拜了。”
宁行止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娘同意了。”
“那便好,我随后就同宁伯母说。”
下午的时候,聂玄宣宁夫人进了宫,宁夫人亦是忐忑。
宁行止被聂玄弄进宫里,宁夫人担心聂玄是发现了什么。
到了紫宸殿,殿内依旧是王福喜和铃音二人伺候,作为君后的母亲,他们对宁夫人更加恭敬。
宁夫人坐在椅子上,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面上一片肃然。
聂玄道:“朕请伯母来,是有事相商。”
宁夫人道:“陛下请讲。”
聂玄道:“不知伯母可曾见过同安大长公主的小外孙?”
宁夫人知道西京的事瞒不住聂玄,宁行舟找谢无恙的事情聂玄必然是清清楚楚,她再撒谎已无任何意义,便道:“未曾见过,只是听行舟提起过,说这位小公子,同阿止长得极像。”
“不是极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简直就是一个人。”聂玄缓缓说着。
宁夫人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陛下,阿止已经去了,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是朕失言了。”聂玄说着,转而道,“朕已经同谢家说好,让这位小公子与宁家认作干情,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宁夫人霍然起身,惊道:“什么?”聂玄这个安排是她始料未及的。
聂玄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次,又道:“这位小公子就在宫里,伯母要见见吗?”
宁夫人平缓了下心绪:“有劳陛下了。”
聂玄带着宁夫人去到东宫,殿门紧闭,聂玄上前轻叩殿门,宁行止没有回应,聂玄扬声道:“阿奴,我带宁伯母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殿内便传来略显急迫的脚步声,殿门打开,露出宁行止的脸。
宁行止朝着宁夫人的方向迈了一步,又硬生生忍住。
“外面天冷,我们进去说话吧。”聂玄说。
宁行止侧身让开,忍不住又看向宁夫人。
宁夫人安抚地笑笑,随着聂玄一道进了殿内。
季修站在门口,看得目瞪口呆,段逸也就算了,怎么宁夫人也这样?这谢无恙究竟是什么人?
进到殿内,聂玄给宁夫人和宁行止相互介绍了一下。
宁行止和宁夫人相视,一时无言。
聂玄问宁夫人道:“伯母,阿奴可与阿止长得像?”
宁夫人点头,红了眼睛:“像,太像了。”
聂玄接着道:“那……伯母愿意认阿奴为义子吗?”
“好。”有此机会,宁夫人怎么会不认?
聂玄笑道:“如此便好,不若把时间定在今年除夕,就在宫里,年夜饭和拜亲礼一起,可好?”
聂玄既然如此说,宁夫人他们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只要能和宁行止光明正大再有亲缘关系,拜亲礼在哪里都无所谓。
转眼便是除夕,聂玄设宴于太液池旁的便殿内,宴席只请了同安大长公主和谢夫人一家,还有宁夫人一家。
一大早聂玄便着人去将两家人接进宫里,还专门请了司天台的司监来主持拜亲礼。
司监一早准备好各种拜亲所需物品,算好时辰祭拜天地,再让宁夫人坐于主位,受宁行止跪拜奉茶,从此宁行止和宁家算是过了明路了。
晚上,聂玄在太液池旁的便殿举行家宴,今日大家兴致都好,除了小孩儿,皆举杯喝了几杯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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