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李云晔,想到誉王和玉娘,还有那无辜的张小姐,陆季棠兀自胸闷了一会。
他作孽这么多,要是下辈子堕了畜生道,便再也遇不到李云谏了。
陆季棠这番话便是绝了阿木最后一点希望。
“我救你时,便知道你我绝无可能,但缘分这种事,谁又说得清楚呢。”阿木说完,俯身将小碟子取走。
“你在这里多将养几天,据说那药能治你的病,等你身子好了……想回去便回去吧。”
陆季棠点头应了,心里也燃起一丝希望,不管他的寿数剩多少,还是要回到李云谏身边的。
就算李云谏不相信自己,那也要一遍一遍的去跟他解释,直到他愿意相信为止。
陆季棠安心养病,按时吃药,身子居然真的一天天见好。
看着面色慢慢红润起来的陆季棠,阿木古郎愈发后悔自己答应要放他走的话。
作者有话说:
前一章末尾改了个bug哦,涯无颜是听不懂元胡话的
第58章 捂不热的心
阿木古郎就这样躲在暗处瞧,突然被拍了下肩膀,他转身,是不久前派出去的探子。
“殿下,浒州方向探子来报,敌军已经过了州界,他们捉了认路的向导,一路朝我们这里来了。”
阿木古郎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照这些汉人的办事速度,要先把建元翻个底朝天,然后再沿路搜寻,再找不到人才会上门要人。
他懒洋洋的翻身上马,马鞭一挥,带人朝浒州方向奔去。
跑出去几十里,就瞧见竖着汉旗的帐篷错落的驻扎在草原上,阿木古郎停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大手一挥,身后的骑士们纷纷揪住缰绳,跟着停下来。
两军对峙,弓箭弩手一应俱全,马蹄焦躁的踏起灰尘,这形式让阿木古郎嗤笑不已。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才是来抢人的,他们来的人倒挺多。”
双方距离只能打个照面,阿木古郎看不清对面将领是哪个,也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僵持了一会儿,对面层层防护的盾甲后头走出个老头来,迎着风朝他们声嘶力竭。
阿木古郎偏头听了半晌,愣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他问身边的侍从:“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侍从老实的摇头,且不说听没听见,就是听见了,他也听不懂那老头讲的汉话。
阿木古郎朝身后喊了一声,立马有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纵马上前来。
“你去前头,跟那老头说,他们要的人暂时先不回去,再过几天身子养好了,我亲自送他回来。”
“是。”
小伙子答应着,翻身下马,朝前头跑去,跟那老头在中间线上汇合。
老头义正言辞:“请你务必转告!若是再不交出皇后娘娘!我们一定要讨伐到底,踏平元胡!”
小伙子没听懂他说什么,但还记得阿木古郎要他转达的话,“王子殿下说了,等你们要的人病好了,就把人送回来。”
“不过若你们愿意交出娘娘,我们就答应往后同元胡永交友好,并且愿意割舍浒州,以示诚意。”
“到时候人肯定给你送回来,但是现在不行,现在人还在养病。”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半天,谁也没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木古郎以为他们好歹要找个会元胡话的上来谈判,却没想到一个字都没谈顺。
老头威逼加利诱都使上了,口干舌燥退回营中,见了李云谏直摇头。
“皇上,臣讲了半天,他们却没有一点松口的迹象啊!”
李云谏铁青着脸盯着对面的带头者,是那个把陆季棠带走的细作,若是目光能做箭矢,他早在那人身上开百十个口子了。
小伙子回去也一脸难色,说对面老头只会讲汉话,不会说元胡话。
阿木古郎气的下马就要去前头理论,被左右侍从拽了回来。
“殿下,小心有诈,这样太冒险了!”
阿木古郎甩开两人的禁锢,冷静了一下,这里只有他能听懂汉话,但他却不能上前去亲自理论,可除了他,就只有个涯无颜和陆季棠。
“你回去,把那神医带来。”
陆季棠不能动,那就让涯无颜去。
涯无颜才给陆季棠熬好药,就被人恭恭敬敬请上了马车,而后是一路狂奔,下马车时已经面如菜色。
得知自己要被派去对面谈判时,涯无颜气的直跳脚。
“你就不怕我刚过去就被他们一刀砍死?”
他前阵子使计骗了狗皇帝,刚把人家皇后偷出来,现在这傻大个居然要他再过去。
“不会的,”阿木古郎笃定道:“他们不会为难你,若是你死了,便没人能救他们的皇后了。”
“你过去把事情说清楚,不是我们不放人,要等人好些再还给他。”
涯无颜翻了个白眼。
“你真要再让他回去?我们好不容易把人偷出来找到了治病的法子,再把人送到狼窝虎穴里去磋磨?”
阿木古郎死死捏住马鞭,心有不甘:“你以为我想让他回去吗!”
“是他想回去……”
是陆季棠一心想回去,阿木想把他一颗心捂热,但捂了半天才发现那颗心压根不在,而是被陆季棠留在别人那里了。
“你去告诉那狗皇帝,只有我们元胡的药能治好他的病,要是狗皇帝真的有心,就让他多留几天。”
散落一桌的信被李云谏挨个展开,这些是三年来韩直写给陆季棠的所有回信,李云谏一张张的读过去,全是些问候的话,当读到最后一张时,他眼神凝滞了半晌。
这张的回信上不再是千篇一律的俗事问好,而是仔细的写下了一桩案件,这案件牵扯的是二十多年前陵州知县陆岁同抄家斩首一事,信中还提及陆岁同一案的受害人和报案人,正是当时新晋的帝师周保庸。
李云谏心里渐渐串出一条清晰的线。
陆季棠出身于陵州陆家,陆家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残害周保庸一家,周保庸坐稳帝师位置后第一件事就是报仇雪恨,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陆家满门抄斩时,独独留下了陆季棠。
所以陆季棠无意中知晓这件事后,求韩直把当年案件仔仔细细抄写给他。
陆季棠怕周保庸。
满门抄斩出现了一个漏网之鱼,若是周保庸将陆季棠供出去,不止要斩首示众,还要把大理寺所有的酷刑都轮一遍。
李云谏紧紧闭眼,他迫切的想了解当年的真相,他想知道褚皎玉在冷宫的猜测是否属实,想知道陆季棠到底有没有对李云晔下手。
“韩师兄呢?”
小冯公公附耳过来:“韩统领在太子帐前布防呢。”
李云谏不悦:“他在太子帐前布防做什么?”
太子帐内有周保庸陪着,账外有褚皎玉守着,防卫甚严生怕添宝被人偷走,韩直这举动在李云谏看来不止多此一举,且别有用心。
“让褚皎玉守着,请先生跟韩师兄过来。”
作者有话说:
大概还有两三章,李云狗就要开始火葬场了,嘿;-)
第59章 把太子挂到城墙上去
不多时周保庸同韩直一起走了进来,李云谏先是关心了一下添宝:“先生,太子现下情绪如何?”
提起添宝,周保庸欲言又止。
李云谏抬手示意:“先生尽管说。”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几日总提起遥川,每日睁眼睡前总要问一遍爹爹何时回来。”
爹爹何时回来?
李云谏也想问问陆季棠,他何时愿意回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把信递到周保庸手里,“朕差人去师兄浒州的住处找到了几样东西,其中就有这封韩师兄写的回信。”
话是对韩直说的,李云谏眼却一直盯着周保庸的神情。
“朕居然不知,师兄是陵州知县陆家的余孽。”
韩直没太大的表情,早在陆季棠央他查陆岁同一案时,他便猜到了事情始末。
但他还是因为李云谏的话皱了皱眉头,他不认同李云谏口中“余孽”一词,犯下罪行的是陆家不错,但当年陆季棠尚在襁褓中,哪来的“孽”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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