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丞相府,游灵婉的少女心事又变成了苦的。
他父亲老早就给她指了一门婚事,是她外嫁的小姑家的哥哥,叫付咨,她也已经同人家互表了心意,交换了信物的。
在这样的相思愁苦下,游灵婉居然一下子病倒,游方京向来心疼这个小女儿,亲自端了药一口口喂进去。
大夫说是小姑娘心里头有事憋闷,叫家里人开解开解。
游方京拍着她的手问:“婉儿,你有什么心事,你跟爹爹讲,爹爹帮你解决。”
游灵婉咬着牙哭,哭了好半晌才别别扭扭的开口。
她说她喜欢李云谏,她想嫁进宫中。
游方京不依:“宫里头那是吃人的地儿,婉儿是爹的好姑娘,咱不去,爹给你说的亲事可是最好的”
游灵婉闭着眼哭,哭了三天硬生生瘦了一圈,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
游方京咬咬牙,亲自去付家退了亲,恰逢帝师周保庸放出消息,要给李云谏选妃,游方京多方打点,才把游灵婉送进宫里。
同时选入宫的一共有三位小姐,游灵婉出身最好,李云谏为了笼络游方京,直接封了个娴妃给她。
她欢欣鼓舞,查遍家里所有的书籍,才找到娴字的意义。
柔美文静,庄重优雅。
她好像又喝了一口那晚的甜汤,满心里都是开心。
原来在李云谏心里,她是一个柔美文静,庄重优雅的人。
可当游灵婉入宫后,却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偌大的殿里只有她跟一群奴才,鲜少有见到李云谏的机会。
甚至李云谏没有在她这里留宿过一次。
游灵婉学着做些补汤,学着读些拗口的诗词,期望在李云谏来时能将人留下。
就这样入宫一年后,她给父亲写了一封信,信中她向游方京求助,她实在不知道李云谏为什么一直不碰她,也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李云谏愿意碰她。
2
游灵婉不懂,但游方京却知道的,李云谏心里头放了个陆季棠,再也看不进任何人。
那个人就该死在浒州才对。
他心疼游灵婉,但思前想后已经没什么退路,只能闭着眼朝前走。
游方京开始搜集陆季棠的各项罪证,找不同的人,不断的呈递上去,期望能给陆季棠定罪,把这个人的痕迹彻底抹去,但他低估了陆季棠在李云谏心里的份量。
李云谏直接罢免了他的左丞一职,他及时认错才不至于全家被贬。
好在游灵婉传回了好消息:李云谏终于宠幸她了。
看着游灵婉字里行间的欢呼雀跃,游方京才放下心来。
如果陆季棠没有回来的话,他的女儿应该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可陆季棠不仅自己回来了,还给李云谏带了个孩子回来。
这种拙劣的骗局在游方京看来就如小儿过家家一般,可李云谏真的把这个孩子认了下来,还封了太子。
3
游灵婉的信又从宫里到了游方京手上。
李云谏虽然宠幸她,但她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不光她,宫里头大小妃嫔也没能怀个龙子。
她也不止一次的找那个神医涯无颜问过,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但涯无颜看她的眼神总是悲悯,她看不懂里头的意义。
她又一次走到了绝境,陆季棠封后,大她一阶,陆季棠给李云谏生了太子,她也争不过。
她想要个孩子。
游灵婉把这句话写在了给游方京的信里,不管是谁的孩子,只要她能有个孩子。
在游方京的帮助下,付咨很快进宫与她苟合,没想到一次就有了胎。
她知道这个孩子大概率是付咨的,但她还是盼望着这个孩子的出世。
直到游方京的回信告诉她,这个孩子不能留。
4
孩子肯定不是李云谏的,游方京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后宫嫔妃十二个,三年了一个龙种都没有,付咨进宫一次,游灵婉就有了。
孩子并不能改变游灵婉在宫里的地位,只要陆季棠还在一天,那他就会永远站在游灵婉前面。
这孩子一定不能留。
游方京有了一个缜密的计划,他要用游灵婉肚子里的孩子换陆季棠一个罪名。
谋害皇子是死罪一条。
他打点了宫中的太监,想趁年馈时动手,将陆季棠引到锦绣宫中。
游灵婉会提前吃下堕胎药,到时候皇子被害,殿中只有陆季棠,只要游灵婉一口咬定是陆季棠做的,没人能帮陆季棠说一句话。
但他千算万算没能算到,李云谏根本没有碰过游灵婉。
但他心爱的女儿却因为一场荒唐的阴谋丢了性命。
游方京把她带回家里,却被拒绝放入游家宗祠。
他们都说游灵婉肚子里坏了个野种,说她败坏家风,可游方京知道,不管游灵婉的孩子是谁的,都是他的外孙。
那深宫之中就如一个吃人的怪物,如果重来一次,游方京绝不会带游灵婉进宫。
一步错,步步错,他的孩子,本该恣意一生。
作者有话说:
把游灵婉和游方京的番外放在这里是怕最后大家会忘记他们两个。
所有人都以为,包括陆季棠,都以为游方京为了自己的野心将游灵婉推入火坑,但只有游方京自己知道,他只是太爱他的孩子了。
第44章 孽种
陆季棠在偏殿里坐了一会儿,等添宝下课,正好碰到出来更衣的冯继春。
冯继春向眼前的人行礼,犹如青松一样的身板微微弓起:“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冯大人不必多礼。”
陆季棠虚扶了一下,表明自己来意:“我是来接添宝下课的,冯大人今日布置了什么课业,能否跟我说一下,我好监督添宝完成。”
冯继春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皇后娘娘是三年前建元最炙手可热的状元人选。
就算他没有中状元,那些文章诗赋,才情谋略,也是他们一众学子学习的榜样。
就是没想到会做出那种事,实在是……
冯继春想了想,没找到合适的词去形容陆季棠。
要是非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是可惜。
“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今日课业已经全部完成了。”
陆季棠点点头,目送冯继春走了,才将里头昏昏欲睡的添宝抱了出来。
添宝瞬间不困了,搂着陆季棠的脖子大声的背诵今天学到的诗歌。
背完又不好意思的问陆季棠:“爹爹,我背的对吗?”
“对,”陆季棠点着头,检查了一下添宝的腿,“添宝都背对了。”
涯无颜说,添宝的腿有很大起色,应该不久就能恢复了。
“爹爹。”添宝在陆季棠怀里扭动了一番,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想了一会儿,才拽了拽陆季棠的袖子,凑上来:“爹爹,那个有宝宝的姨姨是不是死了?”
陆季棠脸色一沉。
添宝才三岁,是谁跟他说的这些事情。
他给旁边的小喜子使了个眼色,回过头来回答添宝的问题:“那个姨姨身体不好,怀孕很辛苦,所以去世了。”
他不打算骗添宝,死了就是死了,但是他希望添宝再回忆起这个姨姨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宫中这些利欲权谋。
添宝没讲话,陆季棠突然想起了誉王夫妇。
“添宝,爹爹带你去看另外一个姨姨好不好?”陆季棠抱他起来,去找李云谏。
他想去黎王府看看那位张小姐,当年的事说到底是他对不起人家。
平白无故污了人家清誉,他该带些赔礼上门去道个歉,但是一想到自己欠李云谏的银子还没还清,于是李云谏问他出宫做什么时,他只说了要去找韩直。
他得先去问韩师兄借点银钱,才能去买点什么。
李云谏不愿意让他出去,奏折丢到一旁不管,站起来把人拉进怀里。
“朕叫他进宫来,哪用得着你出去,天寒地冻的。”
说着朝陆季棠脸上香了一口:“涯无颜说了,你这身体受不得冷。”
香完就看见陆季棠怀里的添宝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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