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门(76)

　　“你是哪家商行的？”疯兔大师问。
　　该管事又气又羞，可又不敢不回答：“鄙人是天竞商行……”
　　“原来是沙国的天竟商行，怪不得口气这么大。”疯兔大师目光转向被拖出来的六口箱子，“就是这几箱药材有问题？”
　　董红忙跨前一步：“是，大师。”
　　疯兔大师亲自前来，鸿保还带来了精确能量测量表，那四箱药材的能量含量到底多少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事实胜于雄辩。
　　药材商管事不甘心这个结果，忍不住道：“我可以保证我们的药材本来绝没有问题，说不定就是这个天残动了手脚……”
　　“你是在指认他有吸取这些药材能量的能力？”疯兔大师声音阴森。
　　该管事心中一悚，心中不住盘算，是就此收手，还是继续让事态升级，其实他们商行赔偿几百箱药材也不算什么，但是这事未免也太憋屈，而且这事一出，他肯定会给商行上层留下做事不力的印象。
　　结果不等该管事心中盘算好，疯兔大师已经对鸿保和刚刚赶到的董红爷爷董安说道：“我建议你们把最近一年所有天竞商行送来的药材全部进行重新盘检，尤其是能量含量方面。另外，再统计这两年来全协会有谁使用了天竞商行的药材，询问他们制药成功率和药剂性能如何。然后再与其他没有使用天竞商行药材的药剂成功率进行对比。”
　　董安脸色一整，严肃道：“是，我一定会把天竞商行的所有货物进行详查。”
　　鸿保也正色道：“我会把这件事报给会长知晓。”
　　疯兔大师嗯了一声，“你可以建议他传话给其他分会，让他们也查查天竞商行的货。另外再让他和其他分会的分会长通个气，就说天竞商行的管事连一名中级药剂师的检验结果都不认可，亲口说出他们的货只要出问题，都是因为我们的药剂师和学徒做了手脚，比如吸收了他们药材的能量之类。”
　　鸿保恭敬道：“我一定会如实转达。”
　　“不！”该药材管事听到这里，整个人都腿软了，全赖后面的伙计支撑，他才没有一屁股坐到地上。事情彻底闹大了……他也完了！商行如果知道他得罪了一位中级药剂大师，还在药剂师协会败坏了商行的名声，他一定会被商行高层恨之入骨，到时候他被扒皮抽筋恐怕都是轻的。
　　舒展用敬仰的目光看向疯兔大师，这就是中级药剂师的能量吗？
　　眼角余光瞟到某天残那敬仰的星星眼，白发老头骄傲得挺起胸膛，心中的怒火也稍微下降了一些。看，这小子还是很仰慕他的，并不是不想来参加公开选拔，而是被事情拖住了脚。
　　“如此，都搞清楚了？”疯兔大师不耐烦地道。
　　董红慌忙回答：“是。”
　　“剩下的那就都按规矩办事。”疯兔大师转身要走，看到舒展还站在那里没动，不由转头喝：“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不知道选拔的时间已经到了吗？你还想让大家等你多久？还不赶紧滚过去！”
　　舒展再次满头满脸问号：让大家等我？我没说要去参加选拔啊。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在疯兔大师面前都没用，鸿保过来暗中推了推舒展，低声对他道：“还不赶紧过去，别让大师等了。”
　　如今鸿保也看出来了，在协会除了学徒资格考，其他事情从来不管的疯兔大师今天突然跑过来给他们协会撑腰……明明是给这个天残撑腰，而那场惊动整个分会的公开考核，恐怕也是为这个天残准备。
　　鸿保还在心中感叹，心想疯兔大师还真的挺看重这个天残，竟然为其着想那么多，大约是担心自己直接开口让舒展给他当助手，其他人会不服其，到时明着暗着给舒展找麻烦，这才干脆弄一个公开选拔，至少只要选拔结果足够公平，应该能让大部分人闭嘴。
　　疯兔大师真是这么想的吗？其实只要看疯兔大师那高高昂起的脑袋就明白，这位怎么可能亲自开口跟一个小小的初级学徒说“我中意你，想要传授你知识，所以你来我身边先从打杂的开始干起吧”，他老人家就算想要一个学徒，怎么着也要让人家主动求上门嘛，他顶多也就暗示性地打开一条门缝，给对方一个挤进门的机会。
　　舒展在这种时候当然也不可能说他觉得当疯兔大师助手的性价比不高，不想参加选拔的事，除非他是彻底不想在协会混了。
　　于是，一号教室的一百多号学徒在等了大半个小时后，终于再次看到了疯兔大师，同时也看到了一个试图从教室后门偷偷溜进来的迟到学徒。
　　鸿保觉得这时候就应该他出马了，他总不能让疯兔大师下不了台吧？
　　“咳，不好意思，对不住大家，舒展本来应该早就过来，只是药材入库那边出了点问题，拖住了他。这事是协会没有协调好，所以作为补偿，协会跟大师协商过后，大师同意给他一次机会，正好选拔会也还没开始。”
　　众学徒听了这话，心里的不平才慢慢平息。其实在大师离开的这大半个小时中，也有迟到的学徒偷偷地加塞进来，大家不想得罪人，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了，这时再加一个因为“正事”迟到的天残，似乎也没什么了。
　　疯兔大师给了鸿保一个“你很有前途”的赞赏眼光。
　　鸿保给自己默默点了个赞。
　　疯兔大师目光扫过似乎又增加了一些数量的众学徒，敲敲桌子，终于开始了这次万众瞩目的选拔大会。
　　按照大师提出的助手招募要求，选拔内容分为三场，分别是：药材分拣和辨识，初步药材处理，以及药材能量辨识与操控。最终结果根据三场考试的总分来计算，分数最高的人就能成为大师的助手。
　　一百多名学徒，藏龙卧虎的人不少，舒展还看到了秦解，这位竟然也来了。
　　秦解看到舒展，还对他摆了摆手。
　　其他学徒看到在学徒中极为有名的高级学徒秦解竟然一副和那天残很熟悉的模样，都十分惊讶。有些对舒展不怀好意的，或妒忌舒展的好运想要给他找点麻烦的，这时都不由不约而同冒出一个想法：先看看其他人怎么对那天残吧，我暂时还是不要动手了。
　　第一场选拔，药材分拣和辨识，这场考试在外面的广场进行，各种药材用小箱子放到了地上，箱子上编了号码。学徒们手拿金属板一个个轮流从箱子面前走过。
　　这场考试要求从上千种药材中找出不是初级药材的所有药材，以及可以治疗虫毒咬伤的所有药材，能恢复精神力的药材，另外还要把一种叫做地里金的药材从五种看起来类似的药材中找出来，写出它的正确编号。
　　舒展的速度很快，既然都来了，他也不想浪费这个机会。而且他发现他没必要隐藏实力，这里厉害的学徒很多，很多觉醒了符纹能力的学徒，辨识速度比他还要快，比如秦解。
　　药材中有一些很偏门，舒展没见过，但他分析出了这些药材的药性和药效等。不知道名字也没关系，感谢疯兔大师对这些药材都使用了编号，他只要在金属板上填上正确的编号就行。
　　疯兔大师：哼，我已经发现你识字少的秘密了。
　　第一场考完，疯兔大师当场打分，舒展和其他十六人一起通过了第一场选拔。他们的答题金属板被放到最前面，可任由人参观。
　　没有通过选拔的人立刻就被要求离开一号教室。
　　这些人没走，和其他赶来的人都围在外面看热闹等结果。
　　有人还暗中开了赌局。
　　第二场考试，初步药材处理，疯兔大师给十七名学徒每个人提供了三种药材，要求他们把药材中的杂质去除。
　　舒展不由大为庆幸他上午先做了秦解那边的任务，更感谢秦解大方地提点了他何谓杂质。
　　原来所谓杂质，就是会影响到药材本身药效的物质。比如说地里金，这种药材的主要效果就是可以增加人们的骨质强度，对于骨折、骨质酥松等病症有良好疗效。但是地里金这种药材中含有的物质不是所有都有这种药效，有些物质留下反而会影响对骨头愈合的效果，这种时候，这些多余物质就必须排除出去。
　　另外，就是被污染部分，通常污染物质都不属于原药材原有物质，这些必然是要剔除的。
　　诸如此类，舒展按照地球药剂学来理解，他觉得这里的药剂学知识已经从表进入了里，从宏观进入了微观。
　　这里的药剂师已经不再局限于用某种药材来制作某种药剂，而是从某些物体中提取出他需要的元素以及化合物来融合成新的成分。
　　不过舒展还是遇到了一点麻烦，那就是药材中蕴含的地球没有的未知元素和化合物，他不知道要不要剔除。考虑再三，他按照能量的平衡性，进行了一些小心剔除和保留。
　　第二场考试结果出来，这次只有四个人通过。
　　没有人表示反对，因为所有人的提炼结果就在台面上摆着，你有异议，随时都可以上去检查一番。
　　来凑热闹的几名初级药剂师都上前看了看十七个人的提炼结果，最后没有一个人表示疯兔大师选出的四个人有问题。
　　只是大家看着那四个人中有一个竟就是那个天残时，都有点接受不了。
　　疯兔大师忽然开口：“你们知道为什么十年来，只要寥寥几人才能通过我出题的学徒考试？”
　　议论声顿止，所有人都看着疯兔大师。
　　老人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他说：“因为你们很多人都走了错路。”
　　底下一片哗然。
　　有人忍不住问：“大师，求您指点，错路是指什么？正确的路又指什么？”
　　疯兔大师傲慢地道：“我凭什么指点你们？”
　　众人：“……”
　　疯兔大师口风一转，“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可以多跟你们说一句，药剂从来不是创造，而是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