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脸的人形细长黑影。
一个障。
折春剑直接从它身体中央穿过,又或者说,正是因为折春剑刺向了那个位置,它才会显出形态来。
显然,它以为即将进殿的二人会将注意力放在眼前,而非身后,于是想偷偷做些什么,可惜还未动手便被捅了个对穿。
五百年前,折春剑曾斩杀过无数邪障,锐意纵横,势不可挡,却又偏偏蕴含了无尽生机,圆月、春草、江水……任何自然中的景物都比不过它。
如风送星辉,星映长夜,如夜酿陈酒,酒催人醉。
而五百年后,这柄剑被送回到最初主人的手上,并又一次接触到障的存在。
“叮——”
一声脆响在地下回荡。
剑鸣铮铮,剑影绰绰,它比最初被铸成时还要激动,剑身周围白芒大盛,似乎要将黑暗尽数吞没。
衔春犹未至,寒光已飒开。
接触黑影、发出闷响、停顿一瞬……
黑影无声尖叫着溃散。
二人同时动作,都只用了一息时间,可当洛飞羽收剑回首,却对上段无思看向他的视线。
“小心前边。”他左手拿着折春,右手揽着段无思肩膀将人转了半圈,面向大殿内部——那也是段无思原本的面向。
折春兀自在他左手嗡嗡作响,被洛飞羽用指腹点了点,蓦地安静下来。
而段无思瞥了他一眼又一眼,勉强收回视线,却仍有些心神不宁。
太……好看了。
太漂亮了,太潇洒了……太喜欢了。
他该早点看到洛飞羽用剑的。
如果他前世就看到洛飞羽用剑的模样,说不定前世就会对洛飞羽一见钟情,尽管他对这个人的初印象本就比对其他人高好几层,但那是不一样的。如果他前世就对洛飞羽一见钟情,那么他们或许前世就能在一起……
这样一想,还真是浪费了很多时间,好在他们有更为漫长的以后,可以慢慢弥补过去的遗憾。
二人一同走进宫殿,因为段无思先前的那一刀,他们已经能十分轻松地看见地板上的符文。
段无思问:“这就是聚阴阵?”
洛飞羽点了点头,说:
“我们一起解决吧。”
进殿之时,段无思劈开的那些灰雾其实也是障,更准确地说,这大殿之中几乎全是障。
洛飞羽推测,在柳孤村的计划里,等五年之后地下障的数量和质量都达标了,他便会在聚阴阵上自绝,引无数邪障前来蚕食,而这个聚阴阵也会作为献祭仪式被使用掉。
所以,前世洛飞羽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座空空荡荡、失去聚阴阵的大殿。
但正如洛飞羽所料,时间提早五年,这些被豢养在地下的障还没来得及成长,也缺少供养者用生命向它们献祭。
况且,有段无思在他身边,事情就更好解决了。
二人合力破坏了聚阴阵,将殿中那些障清理干净,便结束了这第一次的探查。
聚阴阵是整个地底布置的核心,没有它,那些本就不成大气的那些障便更加难以得到滋养了。
二人到这里时还是清晨,从墓穴通道出来却已是黑夜,好在外边那些一直守着的人说,时间只过去了一天。
申屠岁希恰好在最先上来的那批人之中,他出来看见洛飞羽和段无思站在通道边上,还向他们传递了有关打着打着障忽然变得没那么灵敏了的消息。
洛飞羽笑了笑,将宫殿那边的事简单讲了一遍,申屠岁希听罢直呼好险。
“还好不是我误打误撞发现那个地方,”申屠岁希道,“二位正面战力强,我却不行,若是独自遇见,恐怕就有去无回了……幸好幸好。”
再多等小半个时辰,通道中就不再有人上来了,应连云点了点人数,既惊喜又满意地发现居然一个没少。
甚至没什么人受重伤,大家几条胳膊几条腿地来,便也几条胳膊几条腿地去。
……真好。
就这样,解决临州城郊地下邪障一事便被提上了日程,当然,是临州全体侠士的日程。
因为英雄宴的缘故,这事最开始只有赴宴的江湖人才知道,而真正敢到荒地探查的,更是其中声名显赫、对自己实力有足够把握的存在。
但到后面,随着战线越拉越长、阴气慢慢散去、地下障的数量和危险性都逐渐降低,更多人知道了这件事,并对此跃跃欲试。
而下去的人多了,集结的队伍也就多了,安全性进一步提高。
洛飞羽对此乐见其成,因为到后期,那的确成了类似苦力的机械工作,只要有点除障的知识和经验,便能下去出一份力,人们需要的只是时间。
而多一份力,就能快一点解决,最后他和段无思就可以早点走。
不过,洛飞羽也没想到,前世那样恐怖的地方居然能在尚且弱小时被如此轻易地掐灭。
时间确实是很关键的东西。
自柳孤村事情败露,他的名声便烂了个彻底,各方人马齐齐出动,很快便将他那些东奔西逃的手下查了出来。
不过,这就是另一个漫长且辽阔的故事了。
而在眼下的临州,除了进行得有条不紊如火如荼的除障行动,当时因局势不定暂时取消的英雄宴继续举办了起来。
一是为传统,二是为解闷,三是为人气,自柳孤村之事流传开后,临州便在短短几天内迎来了大量的外地人。
正因如此,今年的英雄宴,也是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回。
第57章
“嗡——!!”
锣槌落下, 锣声骤响,擂台之上,气氛猛地松懈下来。
最靠近擂台的, 是位身着褐色短打的中年女子,她放下锣槌,声音通过内力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香已燃尽, 申屠家第七代直系弟子申屠望轩,十胜!”并且右手握拳举到高空示意。
“好!”
在距离擂台更远些的地方, 座中人皆鼓掌喝彩,连连叫好的同时讨论热切。
“申屠家可真是人才济济, 十多年前出了个申屠岁希,如今这申屠望轩, 也颇有其族叔之资啊!”
“不不不,依我看, 这小子可比他族叔更有天资些。申屠岁希胆大心细、洞察力极强,拳脚功夫却是平平,远不如他这青出于蓝的后辈。”
“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看模样不过是及冠的年纪吧?估计这次英雄宴之后, 江湖新一代侠士之首的名头便要落在他头上咯,申屠岁希当年可没这称号,也不知……哎哟!哪个鼠辈在后面敲我?”说者捂着后脑勺猛地回头, 看到来人,原本略带怒容的脸上瞬间堆起恭维笑意,“原来是申屠兄,失敬失敬。”
申屠岁希又气又笑,拿青玉竹竿敲了敲这人手背,笑骂:“好你个老不羞!竟在我背后说我不是?说便罢了, 偏不中用,竟叫本人听了去。有这等闲情逸致,不如擂台上斗一斗?”
“呃,这……”那人轻咳两声,视线四处乱瞟,顾左右而言他,“欸申屠兄你看,你看那边。”
“还想转移话题?五年不见,你脸皮真是愈发厚实了。”
“不是不是,真的!申屠兄你看那边,你看你那风头无两的好侄子,他在干什么呢!”
这人说得有模有样,申屠岁希不免心中一动,朝他指的那个方向看去。
嚯,还真是有事,申屠岁希的大脑停滞了片刻。
身边那人见他视线定住,不由道:“嘿嘿,我说得没错吧?不过那边坐的好像是惊羽君,和……和一位姓段的年轻侠士?这人似乎也是最近一年里冒出来的,以前从没听说过。你侄子找他们作甚?”
“那人叫段无思。”申屠岁希说着,已经迈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而另一边,气氛正有些尴尬。
“无意于此。”
段无思眉头微蹙,语气在冷淡间带了几分孤傲,他压根没看一脸兴奋、显然打出了几分血性的申屠望轩,反而随意把玩着手中顾远楼特制的小巧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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