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洛飞羽在他耳边继续补充:“用不了多久的,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在心里想我名字,我就一定会来找你。”
段无思微愣。
“……这么灵?”
洛飞羽看着他,眉眼带笑,语气很笃定:“自然,少侠就当我能听见罢。”
希望见到一个人的时候,一边想,一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这样大概很难不引起情绪波动。
系统那实时播报黑化值增减的功能,终于能有点正经用途了。
第37章
太阳西沉, 段无思独自呆在屋里。
他把房内的大部分蜡烛都吹灭了,只留下点点亮光,是一般人在屋内看不清什么, 却能在屋外看到影绰灯火的程度。
他也并未坐着,反而抱臂靠在门边,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剑柄, 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在回忆洛飞羽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说话时语气里的放松笑意、以及那双眼睛里的安抚与关注。
“我一定会来找你”,这句话, 段无思前世其实听过类似的。
那是在洛飞羽死后第五年,也是一切结束的第三年。该杀的人都被他杀完了, 能报的仇也都已经报了。
严格来说,那大概也不能说是“仇”。毕竟柳孤村他们要灭天下, 而洛飞羽是为了救大家,这根本不在私仇的范围里。即便要清算, 那也是全天下、全江湖的责任,不应该由段无思一个人去担。
但段无思心里清楚,这件事他必须要去做,且只能由他来做。如果不这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然而,报完仇,段无思还是陷入了不可避免的迷茫, 他感到无所事事和孤独。
偌大江湖,游荡三年,他就已经厌烦了。
段无思本想再去石砚山找那片桃林的。报完仇那天,他终于有余力去想喝那坛他们共同埋下的酒,却根本找不到当初的那片桃林。
石砚山没有桃花丘,就好像洛飞羽这个人根本没来过一样, 如果不是点雪和他送的安神囊还在,段无思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一场梦。
一场独立于江湖之外的梦,没有结果,无人问津,众生已经默认了明面上写完的结局,剩他仍然活着,依旧在意。
后来,段无思随便找了座碑石。因为临州的事,很多地方都立了碑纪念洛飞羽,只是段无思一直认为写得不准。
这个人太出挑了,连他都无法靠言语描述对方风采的万分之一,其余人又怎么可能做得比他更好?
但那天他还是坐在碑前,一个人喝了好几坛在街边乱买的酒。
如果是埋在桃花丘的酒,段无思或许还会分出一半;但他实在找不到,路边随便买的玩意,还是自己喝好了。
正在他囫囵将酒喝完,并断断续续对空气讲起胡话,说自己很想念很难以承受的时候,他听见洛飞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在那个时间点,段无思被障侵蚀的程度已经很深了。
在报仇的两年里,他用尽各种方法,甚至借助了障的力量,只为把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找出来杀掉;后来的三年却缺少这样明确的锚点了。
减少障的影响,这本就是一件很困难也很痛苦的事,段无思久而久之直接放任了,随便那条黑蟒会如何损伤自己的经脉与内力,最后又可能导致怎样的反噬。
所以,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不是没想到幻觉过。
那个声音极其微小,仿佛和他隔了一层什么,像是从另一个时空里传出来的一样,隐隐约约在说:
“……会来找你……用不了多久,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
段无思猛地回头,真的看到了洛飞羽。
那个人和他记忆最深处的模样完全相同,于是他生出一种恍惚的感觉,觉得五年时间似乎只改变了自己,而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和当年没有半分区别。被时间带着向后走的只有他,而对方停留在时间里,消失又出现。
五年前临州事毕,那片荒地完全被蚀空了,向下凹陷,形成一个极深的坑洞,里边看着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但段无思同样知道,过于浓重的障是可以让人尸骨无存的。这个过程只需要一瞬间,人甚至连感知到痛苦的时间都不会有。
可在那个瞬间,他还是忍不住想:万一……万一就是活下来了呢?
于是他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不敢分神,不敢触碰,同样也不敢沉默,只能问:
“你说的,绝不食言?”
而洛飞羽看着他,好像在说话,又好像没有。
段无思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他也听不清他了。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但方才仅仅对视半晌,他觉得洛飞羽看自己的眼神和他看过的都不一样。
多了……多了类似于心疼和怜爱……的情愫……?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段无思自己都不敢置信。他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幻觉,就算这次也是,又怎么会和情爱相关?
洛飞羽不可能用那种眼神看他,他怎么能自己产生这种幻觉?又或者……这根本不是他自己产生的幻觉?
即便想到这种可能,段无思也不敢直接正面验证。他艰难回头,缓缓站起身,将折春从鞘中抽出一半,在剑身的反射里看到了盘旋着朝他微笑的黑蟒。
没有人。
怒火与茫然一齐冲上心头。
但……
没想到这一世的洛飞羽竟然说了相似的话。
况且,这一世的确是对方阴差阳错来到静远山庄,才有了他们的提早遇见,冥冥之中,或许也算那句“会来找你”的应验。
但如果一切都像洛飞羽方才说的那么灵,他岂不是要从现在开始克制自己的念想?
段无思想着洛飞羽要是真的来了,发现自己只是夜里睡不着怎么办。
心里刚升起这个有些好笑的念头,段无思忽然站直了,原本抵着墙的肩膀离开墙面。
“窸窸窣窣……”
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
“你就是新来的大夫?”
“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么高的水平,往后想必前途无量!”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洛飞羽一进院门,几道声音就同时从好几个方向传来,他环视四周,惊讶道:“几位这是?”
只见院子里站了好几个人,或中年或老年,看样子都是原本就呆在王宫的大夫。他们看着颇有身份,却个个带伤,有的头上包着纱布,有的拄着拐杖。
“呃、这个……昨儿犯了些错,大人便略施了些惩戒,并不要紧。”
洛飞羽点了点头,作恍然状。
头上包着纱布的老者看他没什么表示,态度也不是特别积极,又道:“李山大人只是过于关心王上,这才有些心急,平时很好相处的。”
洛飞羽:“哦,过于关心?”
老者迟疑片刻,道:“是这样不错。”
洛飞羽:“北漠王的病,多半和你们有关吧。”
和他同时到来的普通青年前脚被李通安排好,李山后脚就派人来拉拢他,其中没有蹊跷是不可能的。
李通无道,他儿子能安分到哪里去?恐怕私底下有别的想法。
于是洛飞羽随口一诈。
“?!”
没想到他会直接这么问,几人都浑身一颤瞪大双眼,下意识望了望四周,见没有旁人才放下心来。
老者哆嗦了半天,悄声道:“唉!这话可是大逆不道,不兴说、不兴说……但阁下既然这样讲,可是代表着愿意加入我们?”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有些沉重:“大人不会让没跟随他的人活着讲出这种话。”
洛飞羽笑了笑:“自然。”口头加入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事,他根本不会在王宫呆多久。
或许是没想到他这么好拉拢,老者有点发愣,但很快又松了口气,道:
“好、好……剩下的事,还请进堂屋再说罢。”
一个时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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