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食指和中指艰难地夹住了发带,林清心中一喜,正要将其带上来,小腿却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冰冷刺骨,瞬间让林清打了个激灵。
他浑身僵硬地一点点转头。
那是林玄尘垂放在膝上的手。
林清头皮一麻,心想不是吧,下一瞬那只手掌翻转,抓住了林清的小腿,将他整个人扯到自己怀中。
林清握着手中发带欲哭无泪:
尼玛!还来!
熟悉的冰冷熟悉的怀抱,林清这次不挣扎了,他生无可恋地发着抖,心想完了,这次没有灵潭辅助,他不能运功抵抗,铁定要被冻死了。
然而不多时,便像上次一样,一股暖流升腾而起,淌遍全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一回生二回熟,林清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在林玄尘的颈窝蹭了蹭,找个舒服的位置把头靠上去。
阖眼前,他迷迷糊糊地想:难道能让自己顺利修炼的不是灵潭,而是林玄尘?
……
月渐西移,林玄尘于黑暗中缓缓睁开眼来。
怀中的重量让他微微一怔,耳畔响起轻轻浅浅的呼吸,他侧眸看过去,视线中出现一张正在沉睡的脸。
林玄尘呼吸蓦地一滞。
第12章
林玄尘身形一动不动,眼睛却牢牢地锁住林清,移不开目光。
林清的睫毛又细又密,仿佛一把小扇子似的,垂下来的时候显得分外乖巧。他此刻闭着眼,小猫一样安安静静地蜷缩在林玄尘的怀里,浑身散发的热量如一只小火炉,一点点驱散林玄尘身上的寒意。
林玄尘小心翼翼地揽着林清,怕把他惊醒似的,目光中的清冷也随着身上的寒意慢慢消散,染上些温柔的意味:“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林清无知无觉,靠在林玄尘怀里睡得香甜。
林玄尘唇角绽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就着这个姿势,像抱小孩一样抱着他起身,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在床上。
林清身子刚一挨床眉头就蹙了起来。林玄尘立刻停住了,他双手还托在林清的背部和腿弯,维持着俯身的动作,直到林清自己翻了个身,从林玄尘臂弯中滚到床上,翻了个身,不动了。
他眉头渐渐舒展,呼吸重新变得均匀。
林玄尘站在床边看了片刻,正要转身离开,目光忽然一顿,落在林清手中握着的发带上。
……
林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床上。
但并不是昨晚他要住的那间。
他盯着不远处有点眼熟的桌案,反应过来这是林玄尘的房间。
林玄尘本人却不在这里。
昨夜发生的事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
他趁林玄尘入定时偷偷来还发带,然后很不幸地,再次被困,然后他再次睡着了。原以为他会再次比林玄尘先醒,再神不知鬼不觉走掉就行了。
但他醒来时睡的却不是林玄尘,而是林玄尘的床。
什么意思?
林玄尘比他先醒,发现怀里多了个人后没有摔醒质问,而是抱上了床??
林清沉默了。
这林玄尘果然有点变态啊!
同性之间的事他隐隐约约也听说过,于是慌里慌张的在身上检查一番,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这他就想不通了。
难道说林玄尘本来就有随手拽个人抱怀里取暖的习惯,已经见怪不怪,所以就很淡定地直接把人放一边,自己弹弹衣服站起来走掉?
林清整理好衣服,一头雾水地走出房门,迎面就撞上了温子升。
温子升刚进落霜居就远远看到林清从林玄尘房中出来,于是皱眉问道:“你进真人房间做什么?”
“啊?我……我去打扫,你不是说落霜居每个角落都要洒扫的吗?”
温子升不悦道:“我还说了真人房间不能随意进入,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林清装傻:“噢噢还有这条,这次我记住了。”
温子升蹙眉瞥了林清一眼,只道:“你跟我来。”
还好没再追究。
林清跟着他来到那棵梨花树下。彼时朝阳初升,梨花烂漫,只见温子升旋身飞上梨树,折下一枝开得正盛的梨花来,丢进林清怀中。
林清:“?”
林清懵懵地抱着那枝梨花,不知所措。
温子升边折梨花边解释道:“每年这个时候,真人都要用这梨花酿一坛酒。梨花你先收着,待会儿我教你怎么做。”说着又掷下来一枝。
原来是酿酒。
林清兴致缺缺。他心不在焉地在树下接着梨花,忍不住仰头问温子升:“大师兄他是不是有什么……”他本来要说“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话到嘴边,换了个婉转的说法:“不对劲的地方?”
温子升闻言面色一沉,停住了手上动作:“你发现了?”
林清的心也跟着一沉:卧槽,还真有什么怪癖?!
温子升道:“告诉你也无妨。真人他修炼上出了些问题,染上了寒症,有时会无法控制真气。”他警告地看了林清一眼:“真气外泄时能把周围一切都冻结,所以真人修炼时不要随意靠近,以免受伤。”
林清连连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林玄尘入定的时候身上那么冰。
他等着温子升接着说,却见温子升已经在继续折梨枝了,便催促道:“还有呢?”
“还有?”温子升折了最后一枝梨花跳下树,不解道:“还有什么?”
林清心说还有林玄尘他发病的时候喜欢把路过的人拽进怀里啊,又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于是委婉提醒道:“那大师兄寒症发作的时候,都是怎么缓解的?”
温子升接过林清怀里码好的梨枝:“云渺峰上有一处灵潭,水温灼热。如今天气寒冷,真人夜间便去灵潭入定,缓解寒症。”
他边说边走,转进了后院。
林清跟在他身后。
原来那灵潭也不是他以为的寒潭,而是被林玄尘冻成冰泉的温泉。
这缓解方式听起来……蛮正经的啊,怎么他遇到的情况好像不那么正经?
林清还在纠结正经不正经的问题,温子升已经推开后院一间石屋的门,走了进去。
林清连忙跟上。
这石屋看着小,内里却另有乾坤。一条笔直的通道向下延伸着,随着温子升和林清两人脚步声响起,通道两边的墙壁上亮起灯光。
那壁灯也不知是用什么制成,人来即亮,人走即灭,像声控灯一样。
一股清冽的香气萦绕在林清的鼻端。待走到通道尽头时,这股香气陡然变得浓烈起来。
通道尽头是一间大的储藏室。
室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上百个酒坛子,酒气清冽而香甜。
温子升熟练地找来器具,开始动手做梨花酿。
林清不爱喝酒,可这浓烈的酒香竟勾得他食指大动。
他问温子升:“这酒我可以喝吗?”
温子升:“不能。”
林清有些失望,挣扎道:“这么多酒,大师兄一个人也喝不完啊。”
温子升:“真人从不喝酒。”
“咦?”林清纳闷:“不喝酒,他酿酒做什么?”
温子升没有回答。
林清突然想起那根发带来。潘咏思说它是林玄尘故人的遗物,那……落霜居中的那株梨树,这每年酿一坛、只酿不喝的梨花酒,是不是也是为了纪念那个故人呢?
林清不馋了。
他和温子升将洗净的梨花以秘法处理后,和着其他原料放入坛中,密封放好。
做好这些,两人走出储藏室。
林玄尘已经回来了。
他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梨树下,长长的影子拖在身后。整个人明明是迎着朝阳,背影看起来却是那么萧索又黯然。
好像他已经独自一人在这里站了上百年一样。
听到林清的声音,林玄尘霍然转身,径直走过去抓起他的手腕,“你去哪儿了?”
林玄尘带着浑身的水汽和沁人的寒意,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样子让林清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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