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保镖给江霄撑伞,一把黑伞下,江霄的眼睛瞥过他。
“车技不错。”
江霄不咸不淡地夸了句。
能赢了玩赛车很多年的江一恪,技术何止一句不错概括。
钟情扬眉:“谢谢。”
模样冷峻酷厉的男人在黑伞下威屹,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雨丝完全飘不到他身上,钟情注意到他的胸前口袋里有朵白玫瑰,在冷风中微颤。
江一恪站到他哥后面,盯着钟情,牙磨着,一幅不想放过他的模样。
钟情开口:“您还是好好看管看管您弟弟吧。”
免得和书里一样傻得成天被骗被诱拐。
海棠文里可不会有什么正经剧情。
他又冷又白,说话的声音这么稍微拖长一点就显得欠。
细雨打湿了钟情被捋上去的头发,他整个人笼罩在蒙蒙细雨里。
保镖撑起的黑伞巍然不动,一片雨丝都落不到江霄的皮鞋上,这个传言中权势滔天的男人定定地看着钟情。
形容不羁的赛车手游刃有余地回看过去。
隔着细雨剑张弩拔。
半晌,江霄扯出个冷笑。
第60章 巷子
“不、劳、费、心。”
全身笼罩在黑伞阴影里的男人盯着钟情一字一顿地说, 眉目淬冷。
豁,谁还愿意管啊。
要不是看了那本文,他现在估计已经猝死了事灵魂长眠烦恼全消了, 谁还搁这和人斗嘴。
钟情抬眼, 风吹起来他的黑色赛车服, 他笑眯眯开口,好像一点也没生气:“是不劳我费心。”
江一恪察觉到他哥心情似乎不太好, 头往后缩了缩, 扯了扯他哥的袖子。
江霄看了他一眼, 淡淡道:“输了就是输了。”
江一恪收敛脾气,赛车鞋尖戳了下地:“是, 我愿赌服输。”
旁边赛车的时候还能看戏的一众公子哥现在谨小慎微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江一恪他们不害怕, 他哥他们还真有点害怕。
钟情在原地看着,从脑海中扒拉出那本书的零星内容。
《嚣张小少爷沦为公用xx后》是一本海棠文, 讲的是小少爷江一恪从小被宠坏,他嚣张跋扈, 恶劣自私,仗着哥哥权势滔天为非作歹到处惹事, 人人敢怒不敢言, 直到有一天, 他那大权独揽的哥哥死了。
集团大乱, 内鬼丛生, 外人夺权,不学无术的跋扈少爷一朝坠落, 落魄无助之际,他落入了昔日觊觎他的跟班、校园里的死对头、竞争集团高高在上的董事、甚至只是路人的手里。
这应该是海棠的经典剧情。
虽然钟情对海棠了解不深, 但是师妹很爱看,偶尔还会和研究所里的女同事分享,叽叽喳喳说得很兴奋,他也在实验室,不可避免会了解到。
花市有两款经典主角,一款是高冷双性大美人,另一款是恶劣嚣张小漂亮,显然江一恪属于后一种。
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落入怎样命运的江一恪隔着蒙蒙细雨朝他撇了撇嘴,开口道:“对不起,我没有骂你的意思。”
钟情道:“没事。”
穿进这本书里,估摸着是他倒霉。
不过这小少爷现在看上去还没有那么糟糕。
江霄想把他这个弟弟提着衣领带回去,他今天确实心情不好,看到个轻佻的男人让他的心情更不好。
钟情从他旁边错身而过,忽地停下脚步。
“花挺漂亮。”
钟情看着他胸前口袋里的白玫瑰,低声道。
还没得江霄反应过来,钟情就已经迈开步子离开,不带回头的,带起了一阵风。
咔。
气质森冷的男人这下更是气场全开,周围的雨丝仿佛凝上层冰。
江一恪吓得攥紧了袖口:
“哥、那个,你没事吧?”
江霄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漠:“没事。”
他补了句:“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江一恪结结巴巴问道:“呃,什么日子?”
江霄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
无边寒意涌上来,身后成对的保镖也低头,他们的胸前口袋点缀着白菊花,清一色的黑里透出来白,严整肃穆。
江一恪扫过一眼,看到保镖胸前的白菊花时就顿住了。
他想起来了。
今天是祭奠的日子。
十年前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母在这一天去世。
江一恪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自己不是故意忘掉的,江霄就抽开衣角离开了,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保镖的伞随之而动,没让这个从头到脚透着矜贵的男人淋到一滴雨丝。
江霄的背影看上去笔挺又冷峻。
也有人上来给这位小少爷撑伞,江一恪抹了把脸上的雨丝跟了上去。
钟情不紧不慢地坐上苏问景的车,本人全无惹人生气的自觉。
苏问景问他:“你和江霄说什么了?他表情不怎么好看。”
他擦擦冷汗,只有背地里才敢直呼其名。
钟情:“没说什么。”
苏问景:“说来真是对不起,我只是叫你来比个赛,没想到还会有这一茬。”
钟情侧头挑了下眉:“报酬。”
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没关系,给钱就行。
苏问景闭了嘴,把卡推给了钟情。
他摸了摸鼻尖:“那个,如果你缺钱的话,我这边有个赛车队,缺个经理。”
钟情看了他一眼,在扫到这家伙微红的脸躲闪的眼神后,原本想答应的话到嘴边就改口:“不用了。”
“我以为一周下来我们算是朋友了。”
钟情语焉不详道:“也许是吧。”
但他没有惹风流债的爱好。
从车窗里看,外面的冷峻男人走过,头顶的伞倾斜得恰到好处。
后面的小少爷也能从车窗看到他俩,张嘴就是嘟嘟囔囔:“等着,下一次我一定能赢你。”
钟情伸手摇下车窗,江霄在这时停下脚步,伞同时停住,两个人隔着道玻璃车窗对望。
一身黑西装气场肃穆的江霄目光很冷,也许他刚才说花漂亮那句话多少招惹到人家了。
钟情移开视线,看向后面金发的小少爷:“如果你想赢我的话,还可以再练练。”
他这话说得诚恳。
江霄扫了他一眼。
坐在副驾胳膊支在车窗上的钟情于是回看过来,朝他一笑,摘下护目镜后飞扬的发丝落下来,黑色短发下的眼睛弯起来生出来点多情意味。
风扑朔寒凉。
江霄的视线越过,看向苏问景:“你的人胆子倒大。”
话听不出褒贬。
苏问景一愣,觉得他误会了什么。
江霄却已经迈步离开,小少爷在后面咋咋呼呼地跟着。
车窗摇上。
苏问景:“你对人家小少爷有意见?”
钟情言简意赅:“没有,我以为你有。”
苏问景挠了挠头:“他小孩脾气,我没打算跟他闹的。”
他接着问:“那你对江霄有意见吗?”
问得委婉。
钟情:“也没有。”
他耸了耸肩:“他给我的感觉还挺像我那群同事。”
看样子钟情和他的同事们不来电。
苏问景没再继续问。
青山蒙尘,钟情无所事事地往窗外看去,外面的天是铅灰色的,和研究所的天一模一样,他好像还是那个天天蹲在研究所的研究员,偶尔得闲去小酒馆里坐坐,周围同事高谈阔论着加缪的存在主义和平克弗洛伊德的太空摇滚,而他在世界杯的直播声音里磕着瓜子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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