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声音足够他大致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指间的烟灰往下抖了抖,还没落到楼梯上就被微风吹散只余带着火星的灰。
今晚的星星蛮亮的,从楼道的窗格间影影绰绰地能看清,他很快就忘掉了这件事。
如果是乐队的话,没准还能找他们要张唱片听听,毕竟他还称得上是音乐的发烧友呢。
租客这样想着。
星星的光蛮亮,游星戈在状若无事关门的刹那从窗子里就看见了,他抬头的时候一点点光正好洒进了玻璃桌的乐谱上。
一个又一个音符跳动起来。
他想起程际野。
他总是会在程际野身上找到什么,多年前的孤儿院同样的星光,他曾经写满很多页的谱子,他埋首在音乐里的日日夜夜,或者是故乡一个长流细水般的、洒满阳光的日子。
程际野又使他想起了自己。
第29章 感情
喝醉酒的第二天醒来无疑是头痛的。
游星戈眼睛还没睁开就从床上翻下来试图寻找到他的拖鞋时, 觉得脑袋像是有人倒灌了一斤水泥,并且这水泥明显不符合国家质量标准,积压很久还是没有溶解。
小小有点记仇的游星戈摸了摸太阳穴, 决定尽早把报复查尔斯这件事提上日程, 在两天之内要再次约查尔斯把他灌醉。
不对, 他说了要戒酒来着。
一向信守承诺的年轻人在镜子面前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在刷牙的时候迟钝的大脑才意识到昨天晚上自己在喝醉的状态下究竟做了些什么。
人在大脑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的行为果然有些失控。
不过——他眨了眨眼, 镜子里因为早起头发还没有完全梳理好略显炸毛的青年也随之眨了眨眼, 清晰的镜面折射出上午时分的阳光——他觉得这件事情依旧称不上失控。
毕竟现在更想要知道他心情的人是程际野。
游星戈勾起唇角, 在清新的薄荷味牙膏里想起来昨天,在昏黄得像某个傍晚的灯光下, 那仿佛清晰得能看见对方眼里倒影的距离, 他的主唱以近乎咄咄逼人的姿态靠近他, 要他承认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很少能看见这个人步步紧逼的模样,心中隐现的兴奋开始流淌。
手里的牙杯流淌下的水珠落在台面上, 当然是悄无声息的,游星戈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水珠就以出其不意的姿态在他手指间涸干,留下一片极微小的水渍。
但凡是游星戈想要的东西, 他总能凭借自己拿到。
生得阳光开朗的卷发青年弯起了眼睛, 是在镜面反射下弧度微妙的笑意。
不过说起来, 如果以醉酒的借口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 怎么想都会让人恼火吧。
……也蛮像粉饰太平的心虚的。
他将使用完的牙杯以一种近乎强迫症的角度放在台面上, 牙刷和牙膏呈现出对错的完美的三十度姿态,然后收回了手。
他也不会这么干。
在今天格外温暖的阳光下, 游星戈换好了衣服,再一次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喝酒真是误事害他起床比平时晚了点后, 他将前几天的谱子整理好,放在了钢琴上。
在他思考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程际野面前时,楼下突然响起了一阵极为闹耳的噪声。
声音不太好听,怎么说,还挺敲锣打鼓的。
游星戈看了一眼从阳台窗子外面打进来的阳光,那光恰好照亮了日历上的黑字,上面写着今天吉神荟萃。
是个结婚的好日子。
这锣鼓声敲了一阵,没来由缓解了点游星戈的头疼。
他推开了阳台门,往下一看,发现只是婚车经过。
灿烂的阳光洒下来,空气里弥漫着燥热的因子,因为是早晨所以还带上清新的露水味,驶过的婚车上百合花开成了爱心的形状,随行的人三三两两地笑闹着。
游星戈心里一怔。
就在他说不上内心什么想法的时候,旁边的阳台门被打开了,也许是已经从外面回来过一趟的程际野和他抬眼正对上。
门被推出了微小的弧度。
两个人都同时一怔。
昨晚的事再一次浮现在两个人的脑海中,这一下没人能先一步开口。
那样微妙的,对两个人都不能再用朋友来称呼的距离。
虽然程际野已经足够谨慎,但是他那时那样的问题和态度,只要是还留存有记忆的人都不能轻易忽视。
游星戈看向程际野的眼睛,今天的阳光过于炽热明亮,连程际野黑沉色的眼睛都染上了点微光,哪怕没有笑,也像是流光溢彩的星星了。
他没忍住心下一动。
在程际野眼中,卷毛青年的表情在这一刻变了,明亮普照的阳光让他的表情无法隐藏,他似乎想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开不了口,最后只有一句呐呐的“哥……”
游星戈深栗色的眼睛往下微微垂了点,手也是。
这样的态度分明已经表明了什么。
看来他不再需要和缓的、周密的、可能绞尽脑汁才能想出来的完美计划了。
程际野想。
但是现在好像又面临一个难题了。
那就是,这个人认识到自己的感情后,他能接受吗?
游星戈有没有勇敢承认这份感情的心,在爱情确定的刹那,他的心又是否足够坚定地倚赖这份感情。
他不知道。
最后程际野抬眸轻轻道:“嗯。”
他总该给这个人留一点时间去想想。
“你今天的课还没上,”他开口,“如果你不想晚点的话,就和我一起走吧。”
虽然他们本来就是一起走的。
他此时的表现太过正常,哪怕两个人都知道昨晚过后,他们再也不能做回单纯的朋友。
他们心里都承载了太多的感情。
也知道自己有的,对方也拥有。
卷毛青年的手轻轻拨了下米兰花的花叶,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属地淡淡道:“……嗯。”
他的视线甚至都有些下意识回避程际野的。
程际野忍下了现在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他微微松开了手。
从楼上下来时的阳光也很充足,盛夏末梢街头已经是绿意最盛的时候,祈城在这个时节是最盎然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过,报刊亭放着的音响已经开始更新迭代。
谁都能看出这个时代的生机,这是从泛旧的唱片胶卷里褪出来的色彩。
程际野很明显能感受到今天后面坐着的青年身体有些僵,连身体挨着的距离也被巧妙地拉开。
这个人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呢?他实在没忍住想。
就算是回避,也应该给他一份答案啊。
风里传来了沙沙叶声,和他巧妙维持着距离的游星戈其实露出了个很浅的笑。
流动的风轻轻吹了过去。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像是毛绒线球那样打了个滚,他的笑也很浅。
今天的培训班风平浪静,老板刘英试图从他的账本中抬出头,很快就发现他今天来的两位朋友格外奇怪,动作间显得有些生疏,让刘英还皱了下眉。
可是他明显不知道这两个话不小心撞到一块都能一僵的人在干什么。
游星戈走进去的时候学生们正在讨论某个正在大江南北火透的电影,叽叽喳喳的,少年人的面貌显得很蓬勃向上。
等到吉他老师进来后,这群孩子才收声,只不过游星戈脾气好,少男少女们觉得和他玩的也好,还没过一会又继续在下面小声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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