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次边境议和,北面战事已经十好几年,从最开始只是边关骚动到后来外族占据边关三城,到如今议和又要割去边境几座城池,其中发生的内政博弈秦绥之尽数都知。
说到底,还是大燕皇帝软弱,不光没有先辈开疆拓土之能,便是连个守成之君都做不好,以至于落个蹙国丧师的局面。
到底秦绥之因为父兄关系没法再开口,如此过了一盏茶,周肆像是笑够了朝中庸碌之辈,才收敛住眉心的几分肃杀气,言。
“天色晚了,吃些便好睡,我不动你,你也只需在寨子里安分呆着,若是哪日你父亲领兵过来,我自然完璧归赵,若是没来,秦公子还是想想日后的出路才是。”
话落,周肆头也不回的踏出房门,独留一冷美人站在床头,神色莫名。
第7章 贼窝
周肆踏门而去,也非是说要逃什么,只是白日睡多了夜里定然是睡不着的,正好趁机把成王府的人审了,也算是了了一桩事。
不巧的是昨儿个同他一块熬夜的秦襄迎面而来,脸上颇有些惊魂未定,见着周肆,忙不迭问,“听说郑铁那群混账抢了秦家的送嫁队伍?”
秦襄眼底青黑都未尽去,如此火急火燎过来,叫周肆好一阵打量。
“怎的,你还和京城秦家沾亲带故?”
虽说都姓秦,但秦襄他收用前,把人祖宗十八代都摸清楚了,祖上最出名的也就是有个举人的头衔,那还说不好是哪一代祖宗,如何都攀不上京城秦家,人已经是几百年的老世家了。
“我倒是想,但我登门也要秦府的人认才行。”秦襄好钻研,若是当真能够和秦家扯上关系,便是八竿子打不着他也能厚着脸皮登门打秋风,哪里会被逼无奈当了这要诛九族的土匪勾当。
“如此,不沾亲带故,你这一路跑来,是瞧上秦公子了?”尽管没有亲缘关系,一般人家也不乐意和同姓结亲,不过秦襄若是真的想接过眼下的烫手山芋,倒也不是不行,只才叫了秦绥之好生在寨中度日,转头又给安排一个夫君,便是失信于人,怕要被那小公子恨死。
“我的大当家,大祸临头了,你给我说这些,我不信你不晓得秦家是多护犊子的人,你把人嫁到王府的哥儿抢回来做压寨夫郞,秦府若是知晓,便是过来剐你两层皮都是轻的。”秦襄最是怕死,眼下见黑熊寨惹了这么个大龙头,只怕是已经想着要找下家了。
“这可说不好。”
周肆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叫秦襄略微放松的同时又忍不住好奇一问,“可是京城又传来什么消息了。”
“没来,大抵也快了,秦家应该要失势了。”周肆虽不至于满腹经纶,却对帝王心术最了解不过,秦绥之这样名声在外的哥儿,便是配给太子做正妃也是够得,偏偏赐婚给成王。
若说山高水远,秦府不知道成王是什么货色他信,但要说皇帝也不知道成王是个什么东西,那纯属是放屁。
最是无能的皇帝,对自己兄弟的忌惮也不见少,即便成王就藩之地贫苦,但总归是藩王,皇帝不可能不插探子,如此一来把朝中重臣宠爱的哥儿送到如此不成器的弟弟手里,若是被秦府知道内情多半是要君臣失和。
这是君王厌弃秦府的开始,他不知道秦府是否已经知情,但知道恐怕也做不了什么,为保秦家安危,便是晓得秦绥之被抢到土匪窝,秦府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不然阖族都有被发落的由头。
这便是大户人家的难处。
“啧啧,帝王啊,需要你时如何恩赐都不过,不需要你时,转头一脚踢开最是无情。”秦襄听了也只叹如今皇帝政务不通,这政斗倒是很会,实在比他秦某人还要会钻研。
“最是无情帝王家,历来如此。”历朝历代皇帝都不缺铁血手腕,端看是对自己人还是外人的区别,“怎样,还惦记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惦记了,美人与我不过红粉骷髅,尤其是这等颜色美人,我自无福消受。”先不提这是郑铁那家伙专替周肆抢来的,他若抢了会不会叫寨子里的弟兄扒皮抽骨,单是如此颜色周肆都不曾动容还有几分外推的意思,便知是个烫手山芋。
现在秦家失势,哪里晓得会不会有再爬起来的一天,到时候,秦府报仇,十年不晚,他一个小小的山寨账房,如何敢硬碰硬,美人再是勾魂摄魄,也要有命享受才是。
“说来,郑铁不是说你正洞房花烛,还嘱咐我不得过来打扰,怎的这个时候就出来了,已然完事了?不能够吧,我瞧你”
秦襄说着眼睛扫去周肆下三路,从前大家伙也不是没敞胸露怀在澡堂子赤、裸相见,便是周肆少年身量,也叫许多汉子羞于同伍,直道往后周肆的媳妇是有福的,难不成中看不中用,是个银样镴枪头。
周肆对于这些荤话一向最是有办法对付,“若是想知道,秦先生何不亲自试试。”
试试二字加重语气,秦襄哪里还敢玩笑回去,赶紧摆手,只怕试试变成逝世,才叫冤枉。
吓跑了秦襄,周肆便按计划往寨子里的地牢走去。
寨子的地牢也修建的有些时候了,从前是用来关押周肆剿的土匪,后来被周肆拿下犯了错处的家伙也不少,但都有了新去处,如此地牢已经荒废了几年。
即便难得来了新人,手底下的人也不会费那什子功夫打扫,现下估计已经是蛇鼠虫窝,要叫这些过好日子的成王府人吃苦头了。
……
卧房这头,周肆一走,秦绥之便知道这土匪窝他定然是逃不出去了,对方虽然待他算不得礼遇,却也没做更出格的事,已然万幸。
粗粗接触,秦绥之方觉周肆此人不简单,一个土匪哪里会懂朝中局势,言辞间也非是不通文字之辈,或更进一步,该是饱读诗书之士,这样的人做了土匪,可跟平常只会吃酒砍人的土匪不一样,有眼界,有心计,有胆魄,再加上酒席间的吃食,他猜此地粮是不缺的。
如此一想,这人难不成想做蜀王那样割据一方的诸侯不成。
若真是这样,秦绥之轻撵了一下指尖的粉末,最后还是不动声色的将之溶于残酒之中,泼洒在地板上。
方才交锋,对方并无半点隐瞒的意思,越是如此,他越是逃不出去,若想离开,必须精心筹划。
“公子。”
听到耳熟的声音,正在思索如何破局的秦绥之不由抬起头,只见蒺藜和菖蒲都泪眼汪汪的小跑到他跟前,钱妈妈也紧随其后,满是担忧,怕他吃了苦头。
“公子可无事?”虽然公子衣衫完整,大抵无妨,但谁晓得那土匪是不是有其他磨人手段,只叫人不曾发觉。
秦绥之摇头,周肆待他尚可,除了大堂内的唐突外,进了屋子反而规矩,之前种种倒像是故意做给手底下的人看。
“燕瑾他们呢?”如今深陷土匪窝,唯有燕瑾他们有身手尚有机会逃出去送信,怕就怕这群土匪出尔反尔,杀了燕瑾一行,叫他们独木难支。
“被带走了,我见着不像是要杀了他们,公子是想托燕瑾送信,待我明日去打探一番他们被安置在了何处。”蒺藜抹了眼泪,已经开始想对策。
土匪窝可不能久留,最好是能送信到老爷手中,只要老爷知晓,必会发兵前来救公子出去。
“先不必,你们先将方才在寨子所见一一告诉我。”秦绥之既然已经怀疑这山匪有自立为王的倾向,必不可能放过,真要送信,便是燕瑾也只有一次机会,能够将山寨情况打探清楚再送出去,也有利父兄筹谋。
说起正事,蒺藜与菖蒲也不掉链子,反倒因为早年跟了公子,见识远比一般人家,只道一样,便点出这地的山匪与旁的不同——粮食。
常闻山匪皆是穷凶极恶之徒,不事生产,所有衣食皆靠打家劫舍,加上南境地贫,除开富户家家都不曾有多少余粮,如此山匪应当更穷才是。
但黑熊寨内,大有不同,送嫁队伍今日才改道,又有王府部曲前来抢劫,被黑熊寨撞上将计就计,定然之前是不曾勾结成奸。
那席间晚宴必是匆忙筹办,却也鸡鸭鱼豚,应有尽有,如此,便只能是寨中原就有的,随拿随用,可见粮食充足。
上一篇:星际花店主他很香
下一篇:阻止竹马当深情男配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