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吵了,船票都买了,要是不上船,钱不白花了。”周岁这话有理有据,于是三人的话题又从要不要上船,变成了怎么上船。
“咱们三个年少,没有大人在身边,船主也不见得能叫我们上船。”郑平安挠头,他现在不过十一二岁,也亏得他父亲和阿耶身量高,幼时吃的也好,个子比的矮些的成年人,远远看去很能唬人,但真要是遇上走南闯北惯了的人家,多半是瞒不过去的。
无他,只怪郑平安的一双眼睛实在清澈,还冒着蠢气,一看就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咱们跟在大人后面上船就是,我看那船主也不是个利索的,眼睛只顾船票,哪里会管咱们怎么样?”秦令风大着胆子怂恿郑平安,谁叫小郑生的块头大,偏胆子最小,半点不像他两个父亲。
时常听人说,她和小郑是抱错了人家,小郑该是她父亲和阿耶的崽,而她么则该是郑叔叔和武叔叔的孩子。
“左右都已经出来了,现在回去保不齐要吃顿打,不如先溜出去玩一趟再回来,那时候便是挨打,倒也打得其所。”周岁显然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走,配合刚刚秦令风的话,半点不见害怕的走了过去。
果然,船主是个没什么成算的,只管船票,哪怕是三个少年人登船不见大人也是不管的。
三人平日里最是不缺钱,这次出门由周岁牵头,各自把多年的私房都拿出来了,因此买的船票都是一等票,能用一间独立的客舱,这次他们要去南境,就是坐蒸汽船,也要耗费些时日。
毕竟江船有限,沿道需要停下补给,若是买那三等船票,必然是住不惯的。
更不说三等票什么样的人都有,到底他们仨年岁还不够,难保不会遇上什么事,不如一等票来的清净。
“虽然以前跟父亲出差也算是出过渔阳,但头一回自己出门感觉就是不一样。”秦令风整个人躺在床上,她和小殿下同岁,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
若是往前算几年,大齐十三岁也能做工,但这几年陛下调整了做工的岁数,须得十五岁才能干活,如此十三岁的年纪的确还当得一句孩子。
“自然,父亲阿耶在,少不了要听他们的叮嘱,打小我就听爷奶说父亲十三岁已经能带人剿匪了,却还把我当小孩子。”周岁的性子实在和周肆像了个十乘十,只是这个年纪的周岁又不及周肆成熟,且又是娇生惯养长大,哪里比的上当年。
“匪如今的大齐倒是没听说,咱们想要剿也没辙。”秦令风武艺还算不错,但比起郑平安和小殿下又差了些,所以比起用武她更喜欢动脑子,这点是和她爹一脉相承。
“没有匪也好,我爹说,剿匪是要见血的,咱们连鸡都没杀过就想着杀人,肯定是不成的。”平日里学武,都是点到为止,连伤都没受过几次,要他们杀人怕是不成的。
“怎的,真要遇上恶匪,你还不敢杀么?你要是不敢,死的可是咱们。”秦令风气郑平安白长个头了,说话实在气人。
周岁见他们俩又要拌嘴,有些头疼,说实话跟他自小一块长大的孩子不止秦令风和郑平安,但这次出门只带了这两个,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俩年纪最合适,其余的都还没满十岁呢,真要是被他拐出来,他爹第一个要把他抓回去教训。
哪里还能溜上船。
“好了你们消停些,土匪真遇上也是咱们运气,凭借咱们三人的身手,就是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这话听来是托大的,毕竟土匪一向都是成群结队,当初周肆剿匪都不敢只三人过去,还是带着一寨子的少年郎一块,现在周岁说三个人能跑,除非当真会飞檐走壁的功夫,不然如何跑的掉。
所以这话也就是安抚两个小伙伴,果不其然,周岁一说完话,两个小伙伴便不在争执,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客舱看水上的风光。
这一船人还不少,瞧着行礼都不多,大部分该是走亲访友的,少部分多半是做生意的,这些年各地往来的勤密,就是嫁娶也常有跨县跨府的。
跨省的也有,不过不多,到底在一个省,逢年过节来往也方便些,跨了省,那不得好几年才能再见一回。
如今大齐又不是嫁出去姑娘哥儿,就当泼出去的水了,除了真脏心烂肺的父母阿耶,谁能几年不见孩子不想的。
到了正午吃饭的时候,船上的船舱是有食堂的,手艺多好不指望,但能有口现成吃的,不必吃自己带的干粮也是赶路人难得的享受。
周岁三人自然没准备什么干粮,他们这次出行虽然计划已久,但他们是偷跑出来的,除了钱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不过出门在外还真没什么是钱买不来的,他们三个也不是愣头青,即便在外花销也不会炫耀自己兜里有钱。
秦令风和郑平安先不提,就说周岁,平日里没少被他爹教导如何在外行事,黄白之物不外漏,周岁七岁就晓得了。
而就在三个小的坐在不起眼的小角落吃饭的时候,船上其余的客人也三五成群的各自坐下,这艘船都是要去南境的,有的去榆州,有的去祁州,但最多的还是去容州。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容州的港口,实在要比渔阳还繁华呢,过来的外藩也越来越多,以前的那些外藩不过是比咱们黑一些,瞧着虽然奇怪但也和胡人差不离。
现在容州港口,可是有白的像雪,黑的像炭一样的番人,此前我没见过,第一次见还吓了好大一跳。”
有容州渔阳两地跑的商人说着容州的趣闻。
“白的像雪,黑的像炭,当真有这样古怪的番人不成?”有商人不信,主要是胡人长相已经和大齐人大不一样了,这会子还有皮肤又白又黑的,听着怎么像是那群写话本子书生杜撰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陛下不是在邸报上写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许是这些番人的老家只能养出这样肤色的人,没什么奇怪。”出门做生意,好歹也都是有几分见识的,不说别的,邸报是常看的,各方的消息再灵通不过。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我还没见过这样的番人,此去容州可要看看去,开开眼。”显然这白雪黑炭一样的番人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
“不光能看,还能买呢。”另一个商人小声在几人跟前嘀咕。
“什么?”听清同行之人说什么,有人惊呼出来,霎时间船舱的人都望了过来。
方才说话的汉子狠瞪了一眼同行的人,再起身作了几个揖,当陪不是,眼瞧着船舱的人不在看过来,才作罢。
“我当你是兄弟才有你说这个,你倒好深怕我没被抓了去。”
“好哥哥勿恼,这不是大齐已经十几年没见过贩卖人的事,陡然听哥哥一说,自然吓了一跳。”方才惊呼出声的汉子赶忙赔罪,也晓得此事兹事体大,人家愿意跟他说也是好意,哪里有出卖的道理。
“哼,也罢,看你年纪小没经过事,这次且饶了你。”那汉子说罢,做了个手势,叫在座的几个凑到跟前来,“大家伙也知道,人在大齐是不许买卖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容州又离渔阳这样远,有些灰色交易也就滋生出来了。”
“就是哥哥说的买卖番人?”
“不错,这外藩虽然长相有异,但若带出去也极有面子,容州便有借着聘用外藩的借口,从这些外藩老家绑来了不少穷苦人过来。
明面上只说是聘用,但这些外藩老家据大齐万里之遥,过来了哪里回得去,且多是不懂大齐话,只能留在主人家做事,或打或骂只在屋里,官衙门不知道自然管不得,这容州地界聘请外藩做事的人就更多了。”
“起先几年不懂大齐话也就罢了,在大齐地界生活几年,难不成还不懂吗?”大齐不允许蓄奴,就是家里有人伺候那也都是雇佣来的,人家要走主人家也是不能拦的。
番人到了大齐自然也守大齐的规矩,最开始也有人钻空子买卖番人,不过这买卖还没做大做强,就叫当时在容州管事的秦大人和邢大人给抓了,此后容州的有钱人家也晓得番人不能买卖。
那些被拐来的番人,但凡会些大齐官话,还怕不知道这个条款吗?
上一篇:星际花店主他很香
下一篇:阻止竹马当深情男配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