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人一个退一个追眼看都要走到十一楼入口了,为首的壮汉忽然一声暴喝:
“站住!”
虞渊和昭明不约而同地抖了抖,回头望去。
堵坊坊主又命人将师徒围在中间,脸上刀疤随嘴唇张合跳得欢快:
“你们这点伎俩我早已见识过多次了,借着打闹的名头,一个追一个逃,然后把我甩开。老子要是真能信,这辈子都不当人了!”
堵坊坊主似乎忆及往日被坑的心酸,声音越拔越高。
怼脸吼,唾沫星子险些喷了虞渊一脸。
眼看被围得水泄不通,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虞渊拽了拽昭明的衣袖,道:
“师父,你没喝醉吧,没喝醉的话,抽出你的剑,干他丫的!”
昭明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喝了酒,眼睛一亮,随后一扶额,一闭眼,不怎么走心地道:
“啊,我醉了。”
语罢脚步踉跄,拐了个颇为迷幻的弯,最后绕回原处,不偏不倚倒在虞渊身上。
虞渊:“……”昭明你这个狗东西!
第4章 魔尊他酷炫狂拽
堵坊坊主:“……你刚才说,要干谁来着?”
“师父?”
虞渊颤着嗓子唤了一句,昭明没答应。
虞渊松了手,“砰”地一声响后,昭明倒在地上,砸得瓷实,还是没醒。
装得还挺像。
“昭明?狗东西?无良师父,王八蛋,你快醒啊!”
昭明打定主意装死,除了眼睫颤了颤,任虞渊怎么骂也不醒。反正他不要面子。
“你刚才说,要干谁?”
堵坊坊主又问了一遍。虞渊也想学昭明晕过去,奈何此事只可有一不可有二,他一时不慎被昭明占了先机,只好清醒着。
不然两个人都晕了,最好的结局就是双双被剁碎喂狗。
师门不幸啊。
虞渊看一眼手上的物理学圣剑,在堵坊坊主做好迎战准备时,忽然一把把它丢开,双膝一软,跪在了堵坊坊主面前,低头,一脸屈辱道:
“大爷!”
堵坊坊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认亲举动吓得倒退半步,脸跟个调色盘似的,精彩极了。
“大爷,你看,你仔细看。”虞渊再抬起头时,脸上的屈辱消失殆尽,怎么看都显得真诚无比,
“有没有发现我们的面容有一丝相似。”
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这就是血脉的牵连啊,大爷!”
语气真诚得坊主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失散多年的大孙子。但反应过来后,他对着跪在地上的虞渊,好半晌才憋出一句:
“不愧是昭明的徒弟啊。”
虞渊见此招不奏效,立马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再抬脸时,眼里早已含着两泡热泪:
“你听我狡,解释,其实,我是个有故事的人。”
见坊主没说话,虞渊眼前一亮,再接再厉道:
“在没拜师之前,我就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倒霉孩子,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个月小乳猪,每日做十四份工,不眠不休,就为供养老母啊,大爷!”
“是挺惨,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随后仙门选拔弟子,我母望子成龙,于是把我送来。哪知……”
虞渊又掐了自己一把,哽咽道,
“哪知遇人不淑,拜了昭明这个狗贼为师。大爷您也知道昭明在外头欠了多少债,他本人又好逸恶劳,那些钱都是我不眠不休打工挣来的。
不止如此,他每日还克扣我的伙食,一文钱四个的窝窝头,他一天只给我一个,我每日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看不见一滴油哟。原先入山的时候有三百来斤,现下都瘦成这样了呜呜呜呜呜……”
堵坊坊主想了想,确实像昭明能干出的事,颇为感同身受,同情道:
“既如此,你何不离开他下山?”
虞渊嘴一瘪,捂着心口道:
“我又何尝不想离开,但家中左邻右舍都知道我拜入仙山,光耀门楣。若是此时回去,必定会引他们闲话。
我母平生最重脸面,我若回去,隔壁卖菜的王大娘会怎么看她,杀猪的胡屠户会怎么看她,还有我的小乳猪又会怎么看她,她承受不住这些,会出人命的!”
堵坊坊主脸上隐有动容。
眼见铺垫得差不多了,虞渊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接着摇摇头,道:
“罢了,我自知就算卖了自己也还不起大爷您的钱,这些年我为昭明卖命也早已倦了,不若先杀了昭明,再引颈自戮,也算为人间除祸。”
说罢,虞渊重新捡起扔在地上的佩剑,一手抓住昭明的衣领,在一众人怔愣的目光下……提着昭明御剑跑了。
堵坊坊主还沉浸在那个故事里,甚至还想着一会儿虞渊要是杀昭明自己要不要假装拦着点,等回过神来时,人早就没影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着了那对不要脸师徒的道。
一盏茶后,云崖镇某昏暗小巷内。
昭明“悠悠转醒”,故作懵懂无知地问:
“徒儿,你为何会在此地?”
虞渊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千百遍“我打不过他”“打不过”“打不过”之后,才一脸沉重地道:
“师父,我有病。”
昭明沉默片刻,摸了摸虞渊的头:“能说出这种话,身子有没有病为师不清楚,但脑子肯定有。”
虞渊:“不是啊师父,我是真的有病,你不知道我最近经常无缘无故消……”
话未说完,虞渊眼前一花,下一秒周遭景色变换,自己身处一片迷雾之中。
前方隐隐传来喧闹人声,昭明却已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在暗巷中,眼睁睁看着徒弟在眼前无故消失的昭明又往嘴里灌了口酒,喃喃自语:
“难道真喝多了?”
长街寂寂,更深雾重。
虞渊谨慎打量周遭景色:
街道两旁朱墙灰瓦的建筑森然而立,家家户户紧闭门扉,唯有户前两排红灯笼分外惹眼,在雾中发出幽亮的红芒,如巨兽的眼睛,恶狠狠窥伺行人。
此处无论建筑还是道路都像极了云崖镇,只是繁华声息,不见人迹,缭绕的雾气像裹挟了蒙汗药,将整个镇子溺死在黑暗寂静的噩梦中。
据他多年看话本经验,此地绝不正常。自古炮灰爱乱走,动静越大死得越早,还不如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当咸鱼。
虞渊脚步站定,屏住呼吸,借厚重雾气掩盖身形,听三丈外隐约的谈话声。
“……昭明也在此地,我们此行目的会不会早被昆山知晓?”
“晚晚那日闹出那般大动静,如今天下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昆山那边,他们近段时间追查门中奸细还来不及,无暇他顾,二殿下大可放心。”
声音低沉清透,尾音带着微微的哑,像暗海中浪潮翻涌,吞噬礁岩。
一听这声音,虞渊就觉自己浑身上下零部件一抽一抽地疼,不是男主是谁?
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女主,对方既不会挖他心脏,也不会割他腰子,只会在弹指一挥间将他灭掉,走得一点也不痛苦,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更难过。
不用说,他一定又是被剧情传送到此地。
当务之急是先弄清这里究竟是哪,他们来这里又关他师父和昆山什么事?
前方对话声还在继续,被段成璧称作二殿下的男子听他一席话后,不复先前气弱,整个人简直膨胀得找不着北:
“难怪父帝常说你小子心思诡诈老奸巨猾,稍稍使计便将我那刁蛮妹妹骗去昆山闹事。
只可惜那个叫宋什么珑的,不过和你说过三句话,就要被我妹妹毁容杀死。啧啧,如此美人你不心动,当初就合该让我好好尝尝滋味……”
这是什么炮灰发言?虞渊握住剑柄的五指微微收紧。
“二殿下还请以正事为先,我们要取的那东西……藏头露尾的鼠辈,还不速速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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