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距离虞渊不远不近,说话声轻易传入耳边。
林风致挠了挠头,身后背的断刀随他动作晃了晃:
“奇了怪了,冽琅对妹妹有这么好过吗?”
他怎么记得宋冽琅同父同母的妹妹不止一个,他对其他妹妹的态度不冷不热,既不显得疏离,也不过分亲近,像三年五载难得见一次的亲戚,维持着表面的亲近。若是其他妹妹被抓,他会冷静沉着地吩咐宋家大力寻人,断不会如此失态,还代表宋家欠下人情。
欧阳嘴一扁,有些委屈:“他不是说自己最讨厌哭哭啼啼吗,宋姑娘哭的次数可比我多多了。”
“完全变了一个人。”陌浮沉评价。
般入画觉得宋冽琅这番举动跟被人下了降头似的,但还是问:
“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一块帮忙找呗。”
“……”
虞渊对宋冽琅不是很了解,不好过多置喙,他听说宋凝珑是在喂白溺时失踪的,所以打算先问问白溺。
归栖峰上,白溺趴在草地上,魂不守舍。
“你是说,今天中午你趴在院子里午睡,宋凝珑在给你梳毛,然后你忽然觉得后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等你醒过来的时候,宋凝珑就不见了?”
虞渊最后确认一遍。
在宋凝珑失踪后,白溺前前后后被七八拨人问过同样的问题,回答得都快吐了。
“那贼人只是单纯地打晕了你,没对你做什么?”
“没、没有。”白溺眼神躲闪,“我一只公狐狸,能对我做什么?”
虞渊厉喝:“说,不然就把你交给剑灵处置!”
白溺炸毛,连忙交代:
“我,我醒来后,发现姨奶奶给我的防身匕首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女主她大显神威
尽管白溺声称那匕首是他姨奶奶留给他防身用的,是一把善良之刃,但虞渊仍未表示他究竟是信还是不信。
这只狐狸来自夜云崖,目的成谜,还带着一把谁都没搜出来的匕首,谁知道会不会是来杀什么人的?也就他蠢了点懒了点至今没得逞而已。
想到这里,他持续恐吓:“你刚刚也见到宋师妹那个很凶的大哥了吧,如今你的匕首和她一起失踪,万一她一不小心死在你的匕首之下,尽管不是你干的,但保不齐他会迁怒你,扒你的皮做狐裘以此祭奠他的小妹。”
白溺瑟瑟发抖,一双爪子抱住虞渊的手,瞳孔震颤:
“怎么办,我不想死,也不想宋小妹死,她对我很好,还给我梳毛呜呜呜!”
“你的匕首有毒吗?”
白溺犹豫一下,点了点头,声若蚊蚋:“夜云崖奇毒,销魂蚀骨,神仙难救。”
“……这么毒还敢说是拿来防身的?”虞渊一拍桌子,白溺周身蓬松皮毛一抖。
“你把匕首的事告诉过别人吗?”
“绝对没有。”
“你姨奶奶是谁,让你带着匕首来昆山是杀谁来的?”
“姨奶奶她叫传世,让我来杀,杀……段成璧!”
“为何要杀段成璧?”
“因为他是魔剑的主人,只有杀了他才能把魔剑带回去。”
虞渊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剑灵向段成璧假意投诚被白溺看见,不然他坟头就该长草了。
传世……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仔细回想一番。
自己在夜云崖赴鬼王宴时,曾从鬼王和落灯口中听过这个名字,并在扮作扶旸被拆穿时被她追杀过。
虞渊记得这个传世是“扶旸”的下属,狐狸成精,并且疑似暗恋扶旸。
扶旸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巧合。在得知他是假扶旸后,传世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还想杀自己,这其中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从前虞渊不想探究这些有的没的,因为活得越清醒的人所承受的苦难就越多,他只想当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躲在昆山摸一辈子的鱼,靠昭明锻炼自己出色的忍耐力与吵架技巧。
可对方似乎对他的命颇为执着,连手都伸到昆山上了,便由不得他坐以待毙。
虞渊回神,看着地上瑟缩的白溺,找了个笼子先将他关起来,交给剑灵看管,以防万一。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昆山眼前的烂摊子解决了。
其他的事有空他会再问师父。
想到这里,虞渊立马有条不紊地重新准备符箓和防御法宝。
若是女主真的出什么事的话,他不信自己不会被传送过去。
入夜时分,昆山脚下的小镇中,人流如织,花灯如昼,欢声笑语连成一片片浪潮,织就繁华热闹之景。
少年段成璧冒死将昭明引走之后,魔尊挟持宋凝珑出了昆山,来到人声鼎沸的山下小镇中。凡人多的地方,一举一动皆易引发混乱,仙门中人投鼠忌器,不会大动干戈。
走到这里,算是安全了一半。
宋凝珑被他状似亲密地挟持在身边,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是一对热恋中的爱侣。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哭一声,表现得非常沉默。这点倒是令魔尊非常意外。
宋凝珑目光落在与她擦肩而过去摊子上买花灯的年轻夫妻身上,恰在此时,天上烟火骤发,五光十色,在她抬起的眼眸中映出绚烂颜色。
她看向段成璧,唇角努力向上弯着,像是要笑,可眼里的泪终究还是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她尽力控制自己的声线不颤抖,问:
“段公子,这就是你邀请我看的烟花吗?”
“立场不同,我与你只是敌人。”
魔尊面色淡漠,卸去所有伪装出的正直磊落,再温暖滚烫的泪珠也融不化一颗冷铁筑成的心。
眼泪这招对少年段成璧或许有用,但他是魔尊,他最看不上的就是曾经的自己。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利用我离开之后,我在仙门中的地位会有多尴尬?”
魔尊蹙了蹙眉。一来自己坏事做绝,根本没打算放她回去;二来就算自己失手让她逃了,依兰台宋氏在仙门中的地位,她又是被绑者,难道还有人敢怪罪她不成?
他实在不懂宋凝珑是怎么想的,只能归结于她在拖延时间,于是道:
“本尊劝你莫要做无谓的挣扎,若有异动,便休怪本尊不客气。”
宋凝珑边哭边笑,一张秀美面容被哭得难看至极,但她却已经不在乎了,她忽然抬手抱住了段成璧,像飞蛾奋不顾身地扑向烈火,她喃喃道:
“段成璧,你真的……好狠的心啊,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你……”
一炳形似柳叶的凶煞利刃被送进魔尊后心。
魔尊从未考虑过这个胆小爱哭,如同兔子一般的女人有胆子刺杀他,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天上一簇簇烟火将夜幕唤醒,冷却后又拖着流光尾羽坠落,绚烂一瞬后残存的冷灰落在肩头。
他们在烟火之下,如无数爱侣一般相拥。
有人注意到段成璧后心上插入的利刃以及被血花濡湿的黑袍,发出尖叫,现场乱如潮水,人群呼啸退开,很快空荡荡的街道上就只剩他们二人。
魔尊的脸上头一次流露震惊的表情,就像看见蚂蚁一掌拍死了大象,兔子后蹬腿踢死了恶狼,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宋凝珑。
“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宋凝珑哀声询问,声声泣血,
“在我因你被仙门视为奸细的时候,是瑶迦师姐救我护我,后来死在仙魔大战的战场上,你让凌晚晚杀了她。”
“在我被大哥误会的时候,是夏家姐弟为我出头,后来你灭了夏家满门。”
“在我最想摆脱你的时候,二师兄为我说话,被你抬手杀死。”
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在她眼前闪过,现在想来,依旧椎心泣血,宋凝珑闭了闭眼,
“……因为你,我的亲人没了,朋友没了,愿意帮我对我好的人也全没了,所有喜欢你的讨厌你的,全部针对我,我不想喜欢你了,可你却还是如影随形,原因是你喜欢我,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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