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如何努力,努力努力白努力,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寒窗十年,错过考场;考上了不能去读;读到一半遇到背景比钟旋还雄厚的变态让我被意外被失踪,从此高墙深锁;好不容易读到快毕业,为了一个留校名额,三年多来一直和善亲切和我称朋道友的室友构陷我,令我身败名裂被退学;难得毕业一次,满怀对未来的希望走出校门就简单粗暴地被车给撞死了;……
一次又一次尝试改变我人生,却一次又一次失败的钟旋固然崩溃,作为直接苦主的我又何尝不想毁灭这待我刻薄的世界。
还有另一世,我投胎到了某个古代乡村,生下来是个哑巴,名叫列新雁,在全部希望寄托在身体健全的大哥身上的偏心眼父母的忽视下长大,关键时刻就被他们推出去替大哥挡灾,险些被他们害死。
正是在这一世,我与钟齐昊,不,应该叫他楼起笙,我与他一起结识了霁宁雪等人,组团四处游历、收集宝器,在此过程中通过地府的轮回镜回到于彦的时期。
我并不知自己这算不算是恢复了记忆。
小康给我看了那些影片,无数的记忆钻入我的脑海中,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在短短的时间里遍历浓缩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清晰地拥有了所有的回忆,体验着所有细节处的真切情感的反馈和撞击。
可是,我依旧觉得我是于彦。
若我恢复了记忆,我理应以列新雁的身份自居,可列新雁的记忆与情感我大部分相通,却依旧像是中间隔着朦朦胧胧的一层薄膜。
我以于彦的身份在客观地凝视着列新雁和槐玉。
他们灵魂中的苦痛,相较于幸福而言,更令我体验深刻与真实。
我甚至有一点不太明白他们为何能够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体谅、原谅。
而我绝不体谅,也不原谅。
这个世界从来对我残酷,上至神界、下至人族、各族、魔族,遍布虚伪和愚蠢的私欲,天地
之间乌烟瘴气,万物生灵追逐利益,相互倾轧,弱肉强食,没有道德,反复无常。为何还要存在?
要么改变,要么毁灭。
我的心神一时过于激荡,最终胸口堵塞难以疏通,昏死过去。
待醒来时,还未睁开眼睛,就先听到了钟齐昊,不,楼起笙惊喜又担忧的呼喊:“阿宝!”
他不过是在期盼着、爱着那个曾经的哑巴列新雁罢了,与我于彦何干。
他一直以来透过我看着的都是列新雁,不是我于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列新雁,不是为了我于彦。
钟齐昊不过是于彦的一场水中月、镜中花。
于彦除了注定被恶意玩弄的命运之外一无所有。
凭什么。凭什么?!
我缓慢地睁开了双眼,看到了钟齐昊,哦,对不起,我这一下子总是反应不过来应该叫他楼起笙。
我认识的钟齐昊,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是不存在的。
真正的钟齐昊只是一个痴呆,被楼起笙占据了一段时间的躯壳。如今楼起笙回归到了他自己原本的身体里,想来那个世界的钟齐昊又变回了痴呆,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人。
楼起笙和钟齐昊的相貌并不很相似,只是眼角眉梢的那股精气神带活了五官,令我一眼看过去有几分熟悉感。
然而细看之下却又是陌生的。楼起笙完完全全是一副古人少年侠客的装扮,长发高高束起,面容年轻俊美,穿着一身同色绣云纹的窄袖细腰黑色劲装。
我回过神来,坐起身,推开楼起笙搀扶我的手,冷静地对满脸欣喜与期待的他说:“我不是阿宝。”
他的笑意一下子僵了起来,眉头微微蹙起。
“我是于彦。”我接着说。
他浅浅地松了一口气,没完全松,只是喃喃自语:“怎么还没恢复回忆。”接着忙来宽慰他臆想中的列新雁,“阿宝别慌,莫怕,我——”
我打断他的话:“我没慌,也没怕,倒是你别慌别怕,我不是你的阿宝。”
他很执拗地说:“你只是还没恢复记忆,这其中或许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且好生休息,过后我请教一下霁姑娘和白枭垢,或许他们会有什么线索。”
我略张了下
嘴,终究还是没跟他争。没意义。
他却以为我是顺从了他,一厢情愿地对着我大献殷勤,又是端茶又是问饭。
我确实有点渴,就喝了他倒的半杯茶水,却拒绝了吃饭,我暂且不饿。
他倒没非逼着我吃饭,只让我何时饿了就跟他说。
我敷衍地应了一声,立刻问起他这是何处。
他说:“此乃泰山脚下一村落。他们直接将我们送到了此地,待休整过后便可登山而上去取石敢当。”
说着他面色有些凝重起来,道:“我看黑白无常的意思是暗示我们尽快行动,否则会遭到某些势力的阻挠和破坏。”
他将手搭在我的手背上,深情款款道:“阿宝,你如今失忆,当以休养为重,若遇敌方,我不得不将你收入心境,先与你说好,你别生气。万事待你恢复记忆再说。”
他的手比钟齐昊的大,干燥而温暖。可这并不属于我。
我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下抽出,说:“我不是列新雁,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阿宝……”
我都强调几遍了,他还在这儿阿宝阿宝地叫,我不由得烦躁起来,皱眉道:“说了我不是阿宝!我是于彦!”
“你就是——”
心头无名火起,我一时激动,竟无法自控地将手中喝剩一半的茶水泼他脸上,将杯子朝旁边掷了出去,怒吼道:“我不是阿宝!我是于彦!”
吼完,我眼前一阵阵黑光闪烁,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定睛看到他无措地、怔怔地望着我的模样,心头顿时涌起浓烈的悔意。
若是别人如此对待他……不,根据影片中所展示出的他的性情,根本就不会给别人如此对待他的机会吧。
可就算我这么做了,他也没有生气,只是为此忧愁,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我转念一想,他只是为了列新雁才如此。
而我是于彦。我如今鸠占鹊巢,盘踞在他心爱的列新雁体内,他才如此。!
第167章
……无所谓。我不在乎。我没有空余去在乎这种一点也不重要的多余的事。
如今我被他们带到了这个陌生的时空,也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
我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让所有的痛苦都消失。让所有痛苦都消失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让所有都消失。
“阿……”他犹豫了一下,轻叹了一声气,说,“于彦,那……总之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他起身到墙角,弯腰拾起地上的茶杯,转过身来看着我,温柔道:“我会杀掉婴勋为你母亲报仇,给我一点时间。”
我与他对视一阵,先移开了视线,看着窗台上的瓦罐,这里面不知被谁插着一小束新鲜的野花。
槐玉和列新雁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
无论是外形粗狂的麒御,还是气质冷峻的楼起笙,其实内心中都有极柔软的一处。
无论是上古时期还是这一世,他们在外见到漂亮的野花,总会记得采上一束,整理好,放在槐玉、列新雁看得到的地方。后者见到了,往往会心一笑。
我闭上眼睛,反复深呼吸了好几遍,终于将脑海中那些交叠的一幕幕影像驱逐干净。
然后我顺势如此躺了回去。当楼起笙询问,我便告诉他我累了,要睡会儿。
他没多说,安静地坐在一旁守着我。
或许是列新雁的这具身体有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基础,或许是因另外的难以启齿的理由,他身上的气息令我十分敏感,在这屋内显得十分浓郁,闻之心烦意乱!
我翻了好几下身,直到他开口问询:“怎么了?”
“……你臭,臭到我了。”我冷冷地说。
“……”两三秒后,他憋出一句,“你以往觉得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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