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岳父大人会不会看不上他啊?
方子晨有些担忧。
他个举人,在源州那种地儿,还算有丢丢的身份,但皇城脚下,一板砖下去,就三个都是官的地,他区区一举人就不够看了。
他脸色不太好,表情有些恍惚,赵哥儿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柔声安慰:“别多想,我父亲人很好的,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父亲和哥哥们很疼我,你不是说你肠胃不好吗?你跟我回去,就能吃软饭了,银子也随便你花。”
方子晨立即笑了,蹭着赵哥儿的脖颈:“这感情好,我就爱吃软饭。”
赵哥儿觉得有些痒,但也没推开他,一直笑呵呵的。
……
京都城门‘高耸入云’,辉煌不已。
方子晨一行人似土包子进城,这会别说几孩子,就是方子晨,都忍不住惊叹连连。
一国之首,就是阔气,那城门都有好几米宽,守城的护卫那也是多得紧。
一通盘查后,才得以进城。
赵哥儿左顾右盼,心头俱震,整个人都有些颤栗。他又激动,又害怕,又恍如做梦一般,盼了十几年,日思夜想,回京的渴望,似乎都已经成了一种执着,如今一朝如愿,他竞是不敢当真。
幼时离京,十几年之久,对京城的记忆已是有些模糊,可这会,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似乎瞬间都清晰了起来。
他真的——回来了。
赵哥儿眼眶忍不住有些红。
方子晨握住他的手,干燥的热气随之而来,赵哥儿心头渐渐平静下来,他什么都没说,只紧紧的回握着。
他们大包小包的甚是惹眼,一小汉子冲了过来。
“两位是外地来的吧?要住店歇脚吗?要租房吗?”
这是专门为一些客栈酒楼拉客的,赵哥儿倒是熟,他点点头:“要的,想住店。”他递了三十文过去。
小汉子接过塞荷包里,然后又很热情的帮方子晨拎两个大包袱:“你们随我来。”
方子晨有些疑惑,看着赵哥儿:“不直接回家吗?”
赵哥儿笑着:“你想直接空手上门啊?”反正已经到了京城,他虽是迫不及待,可他们行了一路,如今瞧着多少是有些邋遢憔悴,赵哥儿想体面一些的回去。
十几年都等过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行至常安街,一马车迎面缓缓驶来,旁儿还跟着几护卫。
赵哥儿突然定住脚。
小汉子看见他直愣愣的盯着马车看,以为他好奇,外地来的不晓得,便好心介绍,道:“这是侯府家的马车。”恰在此时,车帘从里头被撩开,一丫鬟模样梳着双髻的少女往外看了两下,又把头缩回去,似是在看车行到了何处。
小汉子收回视线,说:“里头坐的,应是侯府少夫人,刚那丫鬟就是侯府少夫人跟下的。”
赵哥儿喃喃:“侯府少夫人?”
“嗯!”小汉子是个话多的,给赵哥儿介绍了起来。
“这侯府少夫人原是郑家的小姐,不过后头被赵府赵夫人接过去,养于膝下。”
赵哥儿脸上的血色刹时褪了个干净,如遭雷击一般,僵在了原地。
小汉子毫无察觉:“赵夫人也是心善,对这侄女视如己出,不仅寻那名师教其琴棋书画,当年郑小姐出嫁,还是从赵府里出的,赵夫人和赵大人还给她备了几十箱嫁妆,那天抬出门,摆了满满一街,当真是见头不见尾,二品大官家的小姐们出嫁都没这架势,当年不知眼红了多少人······”
方子晨眉头稍拧。
正统侯府一般指的是古代侯爵的府邸,乃是是“超品”,也就是超过一品的意思,大多只授予皇亲国戚或者少数功臣,地位颇高,可与国同休。
但据他了解,只晓得大夏如今超一品的,只一人,那便是镇守南边的秦老将军。之前倒也还有个周家,但周家已亡,如今便只剩秦
秦老将军,算得上是皇权之下第一人,秦家之位不是官位而是爵位,乃是世袭制。
什么时候跑出个侯府了?
他咋滴都不知道?
听都没听过说过。
赵哥儿站着没动,脸上的表情,似错愕,愤怒,委屈,伤心,糅杂在一起。小汉子还在继续喋喋不休,可那些话,仿佛带着刀子一样,听得他不仅难受极了,心脏也痛得厉害,似乎都已在淌血。
“我听人说,赵夫人以前有个哥儿,外出时不慎被人拐了,赵夫人伤心许久,许是为了找个寄托,之后便让赵大人出面,把郑家小姐过继到了赵”
赵哥儿身子僵硬,他红着眼垂下头,好像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又好像被人接连扇了几个耳光,他耳朵都在嗡嗡作响,脑子一片馄饨昏沉,声如蚊呐:“别说了······”
郑家家主不过从四品,赵家却是正三品,赵夫人郑佩瑶乃郑家嫡女,其下还有一母同胞的弟弟,庶弟庶妹虽是多,但大户人家,最是讲究嫡庶有别,郑佩瑶也只认自个的弟弟郑东杨。
郑东杨二十三岁那年同妻子回下阳探亲祭祖,不幸遇刺身亡,只留下一女——郑晓燕。
郑佩瑶觉得郑家后院乌烟瘴气,不忍其弟爱女遭罪,便将郑晓燕接到赵府抚养。
大夏虽是高嫁女,低娶妻,但如果郑晓燕没被过继到赵家,她一无父无母,其家族也不过从四品的小户女,想嫁那正三品的侯府做正室,简直是痴人说梦。
侯府虽只正三品,可是满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侯府世子李志成可是左相家的外孙。
左相,正一品大官,而且人还有一超一品,手持几十万精兵的亲
左相之子,如今也是在朝为官,其大女儿,是侯府夫人,其次女,是尚书府夫人,其最小的哥儿孟如清,乃秦家少主君。
当今皇后,又乃秦老夫人外侄女,两人皆是出自中书府。
中书同左丞相,右丞相,尚书,都是正一品。
正一品官员,在京都里,是顶级的大官。
京中官员之间盘根错杂,姻亲互密,打了一个,都能得罪一大帮人。
侯府虽同秦家有所不合,但抛开秦家不论,只背靠左相这么一超级大家,多的是人想攀附上去。
郑晓燕若是没赵家相帮,侯府茅坑她都进不去,何况是那正室夫人。
如今是野鸡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谁不羡慕?谁不妒忌?
小汉子大概是把郑晓燕鱼跃龙门当成典范,说起她便是滔滔不绝。直道这侯府夫人也是个孝顺的,过年过节总带着礼往赵府跑,平日里也常和赵夫人出来,两人每次都是有说有笑,当真是跟亲母女一样。
亲母女一样!
亲母女一样!
赵哥儿只觉这一句,好似一击重锤。
他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来,突然厉声嘶吼起来:“别说了,别说了。”
他突然的爆发,别说小汉子,就是方子晨和两孩子都吓了一跳。
赵哥儿脸色苍白,眼眶湿润,两只拳头紧紧的握着,似乎在极力的控制着什么。
方子晨眉头紧蹙:“赵哥儿,你怎么了?”
赵哥儿还在自顾的重复:“别说了,别说了。”
方子晨立即看向小汉子,急急道:“你快点住嘴啊。”
小汉子捂着嘴猛点头。
乖仔拉着赵哥儿的手:“爹爹,你怎么鸟啊?”
赵哥儿深深缓了口气,嗓音微沉,摸了摸乖仔的头,勉强道:“没事儿。”
乖仔仔细看他,又朝方子晨看去,脸上担忧不减,他如今年岁上来,已经不太好糊弄了。
……
这个时候,京城涌进的外来人员,多是来参加春闱的。
方子晨瞧着年轻,腰间还佩着玉佩,脚指头一想,就晓得人也是来参加春闱的——虽然拖家带口来赶考的很少见。
若是别般人,定是要狠狠宰一顿,这般读书人,小汉子是不敢搞小动作的。
做这一行,最是会察言观色,瞧对方衣着,小汉子就晓得该给他们介绍什么档次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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