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比这更早的时候赵路就有所察觉了。
他和周岸做了这么多年兄弟,知道周岸看着兄弟时的眼神什么样。
“你自己都没发现吗?从一开始你看小季的时候,就跟看我们不一样。”
“谁叫你们长得丑。”周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没否认什么。
“你还没朝小季坦白吧?”赵路问。
“等过了年房子弄好再说,我不想那么着急,免得他觉得我和窦三那种货色一样。”周岸想了想,“你在他面前别乱说话,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才懒得管你们,我自己的婚事都还没着落呢。”
赵路酸溜溜地想,最好再多擎着大当家一些日子,省得对方抱得美人归了在自己眼前瞎嘚瑟。
村子里的传言因着周岸的介入很快平息了。
季浮沉原以为此事多半也会传到寨子里,但出乎意料的是,寨子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此事。
山下那些跟着周岸的人都是他的亲信,众人只私下议论了一番大当家和季先生的事情,并未将那个谣言放在心上,也没四处乱说。
季浮沉回到寨子里之后,只觉安全又轻松。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凤鸣寨对他来说已经成了像家一样的存在。
无论他在外头遭遇什么,回到家之后都能轻轻松松的,受了委屈时,家里人还会为他出气。
“公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小暑正带着荣宝在院子里逗狗,见到他之后忙迎了上来,“还好赶上了午饭,今天中午李叔他们杀了好几只公鸡,说是要做爆炒小公鸡。”
“我正好饿了。”季浮沉说。
“我屋里还有早晨剩的红薯,要不要给你拿一块?”
“不用。”季浮沉走到廊下坐在石阶上,荣宝见状哒哒跑到屋里去给他取了个软垫过来,示意他垫在地上别着了凉。
季浮沉一把将小家伙抱过来亲了亲,惹得荣宝咯咯直笑。
大概是因为寨子里的氛围太好,季浮沉心里的委屈和沮丧很快就散了。中午他在饭厅里用的饭,大伙儿都有说有笑,没有任何人提起让人不快的话题。
只是周岸一直没回来,连晚饭都没赶上。
当夜,季浮沉在小暑那边帮他补习了前些日子落下的功课,回去时遇到了薛承举。
“四当家。”
“这么晚了,你们刚回来?”
“嗯,大当家让我来厨房找点吃的。”薛承举说。
季浮沉想想,问道:“你们几个人没吃东西?”
“大当家,三当家,我还有另外两个弟兄,其他人在山下的联络点吃了。”
“你等会儿,我帮你们煮个面吧。”季浮沉说:“这都入冬了,吃冷饭多难受啊。”
薛承举本想说不必麻烦,但季浮沉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径直转身去了厨房,无奈他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季浮沉怕厨房里呛人,找了个马扎让荣宝坐在门口等着。荣宝乖乖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坐在门口,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数着玩儿。
“四当家,我有什么能帮忙的?”薛承举问。
“你去烧火。”季浮沉道。
薛承举闻言去取了些柴火,引着了灶火。
季浮沉则利利索索切了点葱花炝锅,在锅里加了几瓢水。
随后他趁着对方不注意,在空间里取出了先前存进去的擀面条。这面条是先前得空时他和小暑一起擀的,当时他寻思每次做面条都要现擀很麻烦,就趁机存了一些进去,没想到今日正好用上了。
薛承举看到季浮沉下锅的面时连问都没问,只当他是先前就准备好的。
“冒大泡泡以后加小半瓢水。”季浮沉道。
“好的四当家。”薛承举忙点头应下。
季浮沉则趁着这会儿功夫取了几颗鸡蛋,又弄了些青菜洗干净,待锅开了以后一并放了进去。最后,他又在锅里倒入了一点香油提味。
不一会儿工夫,炝锅鸡蛋面就做好了。
季浮沉盛了一大碗给周岸,见荣宝馋得直咂嘴,又盛了一小碗给荣宝,剩下的大半锅则让薛承举和其他几个没吃饭的弟兄一起分了。
周岸忙活了一整日,回来之后没见着季浮沉正着急呢,就见对方拎着个食盒回来了。
“你去厨房了?”周岸目光在他手里的食盒上一扫。
“我遇到薛承举,他说你们还没吃晚饭,我就给你们煮了碗面。”
季浮沉说着打开食盒,将一大一小两碗面端了出来。
周岸受宠若惊,接过他递来的筷子时,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也有啊?”周岸问。
“嗯,给他们留了大半锅呢。”
“那……是我沾了他们的光,还是他们沾了我的光?”
“是你们一起沾了荣宝的光。”季浮沉伸手在荣宝脑袋上一揉,“他饿了。”
周岸无奈一笑,倒也不觉得失望。
天寒时回来能吃上一碗热汤面,换了谁都只会觉得满足。
“来点这个。”季浮沉又取出一个小瓷罐放到了桌上,“我自己做的,开胃下饭肉酱。”
周岸用筷子弄了一点送入口中,便觉这肉酱味道鲜香,还带着点辣味,果然很开胃。
“这个只有一份。”季浮沉说。
一旁的荣宝伸了筷子也想吃,却被他一把拦住了,“你怕吃辣,这个你还是别尝了。”
荣宝闻言只得乖乖把筷子缩了回去,埋头专心扒拉自己那一小碗面去了。一旁的周岸眼底渐渐染上笑意,心道这次他可没沾旁人的光,这肉酱只有他一个人有。
当晚,周岸吃完面后并未急着睡觉,又带着荣宝在外头溜达了一圈,这才放荣宝回去。小家伙累得够呛,钻到被窝没一会儿就呼呼睡着了。
“明天别下山了。”周岸朝季浮沉道:“学堂里的课先停了吧,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此事不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如果你轻轻揭过,不让他们付出代价,下一次他们还会如此。”
季浮沉点了点头,在大事上他还是更信任周岸的决定。
“那我往后还去吗?”季浮沉问。
“看他们的态度吧,如果他们觉得你重要,自然会来请你。否则就算了,你想教孩子们读书,就按先前说的,我把聚义堂给你改成学堂,教咱们寨子里的孩子们读书。”周岸道:“咱们又不是没有事情做,教他们是情分,若是没了这个情分,何必再去受委屈?”
“好,都听大当家的。”
季浮沉处事的风格与周岸不同,但他懂得远近亲疏,在这件事情上他更在意周岸的感受。
至于别的事情,等周岸气消了自会有法子解决。
“庄子那边的事情有眉目了,咱们先前所料不错,那帮护院确实是流寇。”周岸道。
“怎么查出来的?”季浮沉问。
“清风寨的人使了点手段,与先前的一个庄子发生了冲突,两方械斗了。我们提前报了官,让汪县丞带人去抓了个正着,审讯之后有人招了供,承认他们是边城逃回来的。”
季浮沉想了想,问道:“那他们去庄子里做护院,真的就是想谋个差事?”
“清风寨的大当家亲自提了人问的,他从前也是行伍之人,很懂怎么与他们打交道。”周岸说:“他说这些人去庄子里谋差事恐怕只是表面所为,但具体是为了什么,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
“有人许了他们好处,派他们打入庄子内部做护院,还让他们顺便拉拢附近的山匪,但也只告诉了他们这么多,背后之人的目的没有人知道。汪县丞已经让人给边城方向的其他州县发了文书,最怕的结果就是,不止有咱们这里出现了这种事。”
“你是说……有人收拢了残兵流寇,指使他们为自己做事?”
“是,但我们不知道背后之人究竟收拢了多少人?边城如今接连溃败,只怕他们收拢的人会越来越多。”周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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