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会了。”季浮沉转头看向周岸。
阳光下,少年笑得灿然,眼底洋溢着不加掩饰的兴奋。
他本就长得漂亮,纵情大笑时眉眼又多了几分平日少有的生动,周岸见之便觉心中怦然一动,竟是看得怔住了。
“大当家,这次你追我,咱们看看谁先到那棵树好不好?”
不等周岸回答,季浮沉便控马抢先朝着那棵树奔去。
周岸这才回过神来,一夹马腹追着那一人一马而去……
季浮沉刚学会骑马很是兴奋,一路上跑跑停停几乎就没下过马。
周岸乐得纵着他,连他走错了两次路都没说什么。
两人直到午后才到了周岸要去巡看的那处茶肆。
那地方在县城往东约三十里处,紧挨着一座驿站。
“这茶肆开在驿站旁边,生意能好吗?”季浮沉问。
“附近的官驿只供往来官员歇息,这茶肆是给过路的百姓准备的。”周岸道:“这地方看着偏僻,但每日往来的人很多,能收集到的信息自然也不会少。”
这附近只有这么一处能供百姓落脚的地方,因此但凡过路的,几乎都会在此地停留。两人下了马进了茶肆,季浮沉才发觉这里不仅是茶肆,里头还摆了不少旁的吃食和小物件售卖。
“两位客官里边请。”伙计忙上前招呼他们。
“来一壶茶,再来一盘茶点。”周岸道。
不多时伙计就端来了茶和点心,并趁着倒茶的功夫朝季浮沉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啊。”
“往后就面熟了,不必避讳他,有什么就说吧。”周岸道。
季浮沉一怔,这才明白过来这茶肆的伙计是周岸的人,说不定连带着这茶肆都是他的。
那伙计十分机灵,趁着倒茶这会儿功夫,将这些日子探听的消息一并都告诉了周岸。不过看周岸的表情,这些信息应该没有特别有价值的。
“大当家,这茶肆不会也是你的产业吧?”季浮沉问道。
“这倒不是,之前偶然帮过他们掌柜的忙,后来就成了朋友。他们这里来往的百姓和客商多,我便托他们帮忙收集一些情报。”
“有用吗?”季浮沉问。
“有一些会有用,他刚才不是说会有一批官兵押运东西路过此地吗?如果能打听到官兵运送的是什么,就可以考虑要不要劫一劫了。”
“那什么东西能劫,什么东西不能劫呢?”
“若是官府用于民生的东西,就不能劫,若是那些贪官污吏谋私的东西,就不用客气了。”
季浮沉闻言眼睛一亮,“我知道了,生辰纲这样的就可以劫,对不对?”
“生辰纲?”周岸一怔。
“就是……我从前看过的话本子,里头写了一伙专爱打家劫舍的人。他们得知一个贪官要给京城的大贪官送生辰礼,便设法在中途将那生辰礼都劫走了。”
“差不多吧,这种不义之财不劫白不劫。”
“那这一次,咱们怎么才能打听到官兵运送的东西是什么呢?”
周岸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道:“马上。”
他话音一落,便有一人大步进了茶肆,这人身上穿着的似是官服,不过季浮沉认不出来对方具体的身份。
这人进门后在厅内一扫,见没有旁人才径直走到了周岸桌边坐下。
“嘶……”他看了季浮沉一眼,开口道:“这小公子长得好俊。”
“这是驿馆的驿卒。”周岸朝季浮沉解释道。
“我在哨楼上安排了人,大当家和这漂亮小公子一来我就得到了消息,这不马不停蹄地就来了。”那驿卒道。
周岸见他目光一直往季浮沉身上瞥,面色不由一沉。
驿卒这才收敛了一些,忙道:“七日后那批官兵会路过此地,押送的东西是要送到知州府,算是给新任知州大人上任的贺礼。具体有多少东西不知道,但押送的官兵会有八人,想来东西应该很贵重。”
“上任贺礼,还真是和生辰纲差不多。”周岸笑道。
“生辰纲?什么生辰纲?”驿卒不解。
周岸一摆手,“还有吗?”
“还有件事情我觉得大当家可能会感兴趣,最近是不是边城那边又出了问题,咱们这地界又出现了一伙流寇。”驿卒道。
“流寇?”季浮沉问道。
“小公子看着不像是经过事的,多半不知道流寇吧?”驿卒朝季浮沉道:“如今朝廷腐败官员昏庸,满朝上下都不像个样子,所以各地山匪横行,就说咱们这地界也不大,光是山匪就得有好几伙,除了咱们凤鸣寨,还有黑虎寨,以及一帮没名没分的小寨子。可山匪再横行,因为有个固定的所在,行事还是有所收敛的,不至于毫无顾忌。但流寇就不一样了,这帮散匪有的甚至是边城流窜来的逃兵,一帮子亡命之徒,行事毫无顾忌。”
“他们最近犯了事儿?”周岸问。
“哎。”这驿卒叹了口气,道:“几里地外的一家农户,六口人,还有一条狗,没留活口。”
季浮沉闻言一脸震惊。
“衙门里什么反应?”周岸问。
“衙门里派人去看了,抬走了尸体,在附近搜了搜,还没有下文。”驿卒道:“事情是昨天刚发生的,衙门里办案时我带的路,可惜没能近前仔细看看尸体。”
流寇灭了这一家六口,没有踪迹,也就意味着还有可能继续犯案。
“我进城一趟吧。”周岸说。
“嗯。”驿卒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个打算,并不意外,“七日后……”
“你只管做好分内的事情,若事情有变让人给寨子里传话,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
“是。”驿卒见他没别的事情吩咐,这才起身告辞。
眼看已经过午,周岸让季浮沉多吃了两块茶点,便带着他离开茶肆进了城。
季浮沉原以为周岸这身份不好在城里走动,没想到对方竟是十分坦然,骑着马走到城中最热闹的街上,连个斗笠都不戴。
但他转念一想,周岸平时打劫时气势那么骇人,估计没几个人敢看他的脸。
再加上凤鸣寨打劫的都是富户,不涉及普通百姓,因此认识他的人就更少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周岸带着他直接穿街过巷,停下了县衙隔壁的一处院子门口。
“马栓在门口这柱子上就行。”周岸道。
季浮沉闻言上前将自己骑着的那匹马也栓到了那根柱子上。
随后,周岸上前哐哐几下叫开了门。
“去叫你家主人回来,就说有个姓季的公子找他。”
“呃……公子稍待。”家丁见他气质不俗,不敢怠慢,匆匆出了门。
不过片刻,便有一个模样周正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匆匆走了进来。
他看到季浮沉也有些意外,但很快掩住了自己的情绪,并朝周岸打了个招呼。
“说说一家六口灭门的事情。”周岸开门见山地道。
“昨日我亲自带人去看过,死者一家六口,夫妻两人,一个年迈的老人,三个孩子,其中最小的那个刚学会走路。”青年眼底闪过一丝恻隐,“这伙流寇应该是刚去的第一天就杀了人,将人都堆在了柴房,没想到如今天气炎热,没过几日尸体就臭得厉害。”
“几个人?”周岸问。
“从他们在农户家的生活轨迹判断,应该是有四个人。”
“杀人用的什么?”
“刀,一击毙命,全是割喉。”
“还有别的线索吗?”
“家里找到了一些染血的布巾,他们四个人中,应该至少有一人受了伤。”
说不定几日前他们就是为了找地方养伤,才会入侵了农户家中。
季浮沉闻言忍不住开口道:“如果需要养伤,那离开农户家之后,他们会不会再换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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