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唯独不可能恨安安,那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带到这个世界里,受尽苦楚才生下来的珍宝。
他什么都不懂,却一生下来就背负着害死母亲的骂名。
不止是唐韫和唐俊过分,柳女萝甚至觉得自己当时一意孤行都有些自私。
柳女萝后面也有些累了,靠在那里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想曾经在唐家的种种。
唐韫曾经在夜里无意间提起过,若是生下了个女儿,说不准还能让俊儿当个童养夫。
当时柳女萝只觉得夫君的这个说法有趣,全当做是一个玩笑。
想到这里时柳女萝猛地睁开了眼睛,心寒无比。
所以从一开始唐韫就是因为想要一个女儿,才会拒绝她提出收养建议,后面在安安生下来后旧事重提,把成为他们的养子,当成是最糟糕的打算。
从她怀孕开始,就陷入了唐韫的算计中,甚至连她没生下来的孩子都一起算计上了,着实是恶心至极!
柳女萝一阵一阵反胃,这时嬷嬷让丫鬟把早膳准备着过来请她过去,出门时冷风吹在脸上,她人更清醒了些。
这时她无比庆幸,父亲曾经教过她识字念书,她有学识、有见识、有胆魄,才能在那样的环境下干脆抽身离去,而不是被唐韫利用掉最后一丝价值。
用膳时嬷嬷说霍思危来了,昨日是他把柳司司和安安送了回来,当时太匆忙柳女萝没来得及道谢,这时候来的倒是刚好。
霍思危一眼就看见了柳女萝通红的眼睛,猜出她应当是一夜未睡,拿出了一个药瓶递了过去。
“今早我特意去跟陛下求的药,安安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关心,昨日那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要不是因为有他帮忙,安安被唐韫抱走了的话,柳女萝根本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你我之间,说谢字是不是太生疏了些?”
霍思危自从回京开始一直到现在,有数不清的媒人踏破他家的门槛,但他一早就在母亲面前说过,他有爱慕的人。
甚至还提起过,他在战场上受了伤,这一生都不能再有子嗣,他母亲也就再也没提过,不管是哪个人都给拒了。
“当初那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和离过一次……”
柳女萝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让整个国公府成为旁人口中的谈资,就只能随便找上一个借口。
“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
霍思危已经错过了一次,他不想再错过,索性也挑明了说。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在去边关前,担心自己会死在那里,才没跟当时还没开窍的柳女萝表明心迹。
“我在家中住惯了,不愿再换地方。”
“我可以入赘。”
一句话把柳女萝震的回不过神,还没反应过来,霍思危就先朝着她拱手行礼。
“我回去同母亲说,你等我。”
直到他消失在自己视野范围内,柳女萝才回过神来,盯着自己掌心的药看了很长时间,还是打算先把这个喂给安安。
她是听父亲说过那药的,被陛下收在库里很是珍贵。
早膳没用上两口,她也没什么心思再吃,喂给安安后看他还难受皱着眉的模样,又继续守在了这里。
柳国公过来看安安时,发现柳女萝还在,问了一下丫鬟,让嬷嬷把她给带回去睡上一会儿。
“等会儿太医会过来瞧瞧,你不必太忧心,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在。”
“好。”
这一次柳女萝没有拒绝,回去沾上床就睡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疲惫了,想清楚那件事对于她来说也很耗费心神。
嬷嬷看见姑娘睡的这么香,也不好再叫醒小姐跟她提刚刚那件事。
吃了那药后,上午太医来把了脉,说是没有什么大碍,身子养养就好。
安安睡到了下午,睁开眼睛看见外公没忍住喊了一句饿,瘪着小嘴委屈极了的模样,柳国公看见急忙招呼丫鬟把瘦肉羹给端过来。
“好几顿没吃东西了,不饿才奇怪。”
安安大口大口吃着,这副模样让柳国公松了口气,能吃东西就好,能吃东西说明正在转好。
“外蹦~”
“嗯,外公在呢。”
柳国公轻轻帮安安把乱了的头发整理好,他当初只是把唐韫调到了稍微偏远些的地方吃苦,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冒犯。
看安安现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喝着粥,他的眸中冷光一闪而逝。
“外蹦,抱。”
安安喝完后朝着柳国公伸出了手,他现在有点害怕一个人,哪怕是在温暖的被窝里也会让他想到上辈子在破旧院子里跟被冻死的嬷嬷凑在一起取暖,却怎么也暖不热身子的场景。
“好,抱。”
柳国公把他抱了起来,这时候哪怕安安想要的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方设法的带小外孙去摘。
安安喝了药后又睡了过去,傍晚时分柳女萝睡醒,刚起身就听见嬷嬷说父亲找她,急忙梳洗后赶了过去。
柳国公坐在软塌上,手握着茶盏的盖子,等女儿在他面前坐下后开口道:
“那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他的想法稍微有些残忍,所以觉得不管如何都应该问一问柳女萝的意思。
丫鬟这时也端了一盏茶过来,放在柳女萝面前后福了福身退下,走时还顺便带上了房门。
柳女萝没碰那一盏茶,抬眸对上父亲的眼神,轻声道:
“我要唐韫,生不如死。”
第69章
柳国公在听见霍思危说唐韫居然敢当街就抢安安的时候, 就已经对他有了杀意,只不过担心自己性格温软的女儿会觉得这样不妥,也担心慈悲心肠的夫人觉得他过于狠心。
可没想到现在看女儿的样子, 她似乎要比自己更恨。
“女萝, 最近你可是知道了什么事?”
柳国公喝了一口茶,脸色不像之前那样严肃。
面对父亲问出的这个问题, 柳女萝沉默了一会儿, 期间甚至还端起了茶转移注意力喝了一口。
为了安安的安全着想,重活一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现在在对面的是她亲父亲也是一样。
“爹……”
柳女萝不打算把全部真相都告诉父亲,可其中有些省略掉比较重要的却能说。
“我最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当初唐韫说我刚开始有孕时脾气阴晴不定, 又怕惹了我生气之后对孩子和自身不好, 才在前三个月对于打掉孩子这件事只字不提。”
自从回到国公府之后, 柳女萝就很少跟父亲提起她在唐府的生活,怕父亲担心, 也怕父亲替她委屈。
“他哪里是怕对孩子和我不好, 明明就是知道在三个月之后, 我的身子不可能把孩子打掉。”
“他之所以对安安不好,是因为他一开始想要的就是个女儿。”
若非是因为现在这番话都是自己亲生女儿说出口的,柳国公那绝对是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生男生女这种事哪有多少心想事成的。
“父亲,他不是喜欢女儿, 他只是不满收养的那个孩子以养子这低人一等的身份生活, 想成为国公府的外孙女婿。”
连自己有孕都是在他的算计下, 柳女萝怎么可能还像是之前那样好性子。
柳国公之前已经因为这件事生过很多次气, 所以现在听见她提出的这个缘由,虽然荒谬但也不觉得意外。
“这件事交给我来吧,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女萝,你应该朝前走。”
“是。”
柳女萝微微低头应下,她自然不会困在回忆里,若是原本她本来应该死,就说明是安安救了她这一回,让她平安活到了现在。
这辈子不管怎么说,她也要照顾好安安,让他平安健康的长大。
“这件事情,你能想通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没等父女说完这件事,在柳国公身边伺候的小厮就着急忙慌闯了进来,跪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幅毛毛躁躁的模样,让柳国公不悦地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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