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温吞的柳国公书写这一封休夫书时力透纸背,最后一笔落下也不等墨迹全干,就直接扔到了跪在那里请罪的唐韫脸上。
“从今日起,我柳家同你再无半分关系。”
“来人,把小姐的嫁妆都拉回去。”
闹成了这样,那几个同僚也不敢再继续做客下去,纷纷提出了告辞。
柳国公原本不打算做的太难看,可越想就越是生气,吩咐管家就连当初给小姐的一草一木都得带回来。
短短半日,本来不错的一个宅子就变成了光秃秃的模样,唐韫坐在后院石凳上喝酒,完全没想到事情怎么会落到这样一个地步。
……
柳家,在柳国公回府后,柳女萝本来想凑上去询问一下事情怎么样,可看父亲那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根本不敢开口,心中有些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
柳国公看了一眼女儿,心底还憋着气但还不至于见人就撒。
“那件事已经解决了。”
“多谢爹爹。”
“不必,安安呢?”
实在是太让人愤怒,现在柳国公只想抱抱自己小外孙。
“刚刚喂了奶睡下了,我让嬷嬷抱来?”
“我自己去抱。”
睡熟的小安安被柳国公折腾的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看见是外公,砸吧了一下嘴就闭上了眼睛打算继续睡。
“那件事外公替你解决了,日后可要好好念书,好报答外公的恩情。”
“再过上几年就能认字念书了,你怎么还睡得着呢?”
“唷,还睡的这么香!”
柳国公轻轻戳了戳安安软乎乎的腮帮子,把这小家伙戳的有些急眼,伸手捂住了耳朵闭上眼睛,眉心皱成了一团。
“哈哈。”
心头积累的郁气才此刻被一扫而空,抱紧安安后脚下步伐加快,想回到院子里好好逗逗。
在小院里做针线活的国公夫人看见柳国公又把安安给抱了过来,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把手上东西丢到一边,询问道:
“我刚刚听说,你回来时脸拉的老长?”
柳国公手上握着一个拨浪鼓轻轻摇晃着,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把唐韫说的那些话都一一说了出来,国公夫人被气的猛地拍了下桌子骂道: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徒!”
一听有人骂他爹爹,安安立刻就不困了,一双小手不甘寂寞在空中乱晃,咿咿呀呀又开始附和。
“凭什么和离,就该休夫!”
国公夫人等气生完后,抬手招呼丫鬟过来,让丫鬟把那些话都去跟小姐说上一遍。
柳女萝听完,在院子里沉默了许久,一直到晚间才回屋内,嬷嬷看见她这幅模样有些担心,宽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先看见姑娘扯开唇角笑了笑。
“嬷嬷,我都知道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么……”
一开始被感情冲昏头脑,选择性忽略掉了这些罢了。
如今感情耗尽缺点暴露出来,除了让她更失望以外,倒没有什么伤心情绪。
后宫里的皇后娘娘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特意从自己库房里头找了一些比较难得珍贵的头饰送过去,还挑了几批料子,说是给小外甥做几件衣裳。
柳女萝不知道,为什么在发生这件事情后所有人都在心疼她,但实际上她自己并没有觉得太难过。
看见姐姐送过来的这些料子她倒是很喜欢,拉着嫂嫂一起比划了一下午,想着再给安安添上几身衣裳也不嫌多。
嫁人之后才知道,在家中的日子有多快活,不过就是舍了一个本就没有在乎过她的人罢了。
过了几日后,柳女萝亲自下厨给父亲炖了汤,想请父亲帮忙把那书院名额给收回来,她承认自己有赌气的成分,但是那东西她就算是扔了,也绝对不愿意便宜了那个孩子。
和离后柳女萝越想就越是不对劲,当初那个孩子说是想来瞧瞧弟弟是什么模样那是一个字都不该信。
她从不低估一个孩子的恶毒,尤其是跟自己的孩子有关时。
光是想想,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柳女萝提着汤去看父亲时,还把柳国公给吓了一跳,他正抱着安安哄,用一副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
“让哪个厨娘帮的忙?”
“都是女儿亲手炖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下厨,我怎的不知道。”
这一句话,让柳女萝直接就愣在了那里,当初她因为唐韫一句话就去学了下厨,他却总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多番挑剔说比不上厨娘,还责怪她辱没了自己身份。
“女儿……手艺不大好,便不想来献丑。”
柳国公握着勺子尝了一口后,虎着脸回答道:
“谁说不好?我尝着这味道比家里头厨子做的那可要好多了。”
国公府的厨子那大多都是手艺非常不错的,还会变着花样的讨主子欢心,若是当真她能比得上,也就不至于被唐韫嫌弃。
本来躺在一边的安安闻到了食物香味后,砸吧了一下嘴后咿呀两声。
“你瞧瞧,若不是因为他还小,怕是也想凑上来喝上两口呢。”
安安咿咿呀呀的声音,就像是在附和外公的话,让柳女萝会心一笑。
她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比不过厨子,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只不过是因为女儿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
不管她做成什么样,父亲都不嫌弃她。
同样的道理,不管她做成什么样,唐韫都照样不满意。
“你来找我,可是有别的事?”
“嗯。”
一家人柳女萝倒也没扭捏,干脆点头承认后,提起了学堂名额那件事。
提起这个柳国公就想到了今天刚收到的一封信,把他气到如今,将那一封书院院长的信拿出来,递到了柳女萝面前。
柳女萝从小便有夫子教导识字念书,这时接过来看完后,饶是她这样好性子的人都被气的脸色通红。
“他怎能如此无耻?”
在柳女萝的面前口口声声都说,将俊儿收为养子之事不妥,可一转头带着那孩子去书院时,却说是柳女萝的养子。
书院先生最近听见了一些风声,察觉到不大对才写了这么一封书信过来。
“爹爹……”
柳国公原本想着多少该在女儿看见后,好好奚落一番她曾经的选择,可现在看见她被气到差点落下泪来,又只剩心疼。
“罢了罢了,那些事情如今都已经过去了,书院夫子既写了信过来,就等于是表明了他的态度,日后莫要再惦记这些事了便是。”
“嗯。”
今天安安格外活泼开心,要不是因为现在还小,绝对恨不得能站起来蹦上几下。
“爹爹,那安安先留在你这里,我回去给他做上几身过冬时的衣裳,眼瞧着马上天气就要凉下来了。”
“走走走。”
柳国公伸手摆了摆让她先走,有些旁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总比所有心思都放在那件事情上独自伤怀的好。
安安只要一想到上辈子的时候,那个兄长没少在自己面前炫耀他在那个书院里读书的事就忍不住生气,那个名额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
占用他的名额去书院里读书,到头来嫌弃他大字不识,安安气的磨了磨还没有长出来的牙齿。
“又想到你爹了?”
说来也是奇怪,自柳女萝和唐韫二人和离的消息传进这小家伙的耳朵里头后,再提起那个名字他不哭不闹了,瞧着就是一个顶顶乖巧的孩子。
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真的很难不让人去想,他之前之所以一听旁人提起唐韫就哭,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爹娘和离。
身为父亲,柳国公自然是希望孩子也是站在自己女儿这边的,安安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忍不住对他更多疼爱了几分。
半月过去一场秋雨落下,瞬间便多了不少凉意,柳女萝前些时候准备的衣裳这时候穿刚好。
安安也不像之前那样整天躺着,偶尔在软塌上自己就开始翻身,翻来翻去的没个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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