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深红的眼睫微颤,他无需任何搀扶便精准地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似乎是有些着急,“快点吧。”
“是!”
属于暗影大帝的星舰腾空而起,汹涌的气流冒着白烟,瞬间便飞离了圣浮里亚星。坐于沙发上垂头沉思的恺因动了动指尖,笼罩整颗星球的精神力逐渐抽离,追赶着去寻找他所在乎的对象。
他喃喃道:“就算是虫族,也不能让哥哥受到委屈。”
那是他作为“黄金”时对新生虫母的小心看护,也是重生期紊乱后的迫不得已。
第68章 与高阶虫族的重逢
过错如火海焚烧的星球,不可复原。
*
跑出来的顾栖属实算不上衣装整齐,套头的卫衣松松垮垮地覆在身上,折起边角的长裤皱皱巴巴地贴着双腿,脚下蹬着一双拖鞋,就在星舰上刺耳的警报声中冲了出来,急急往中心控制室走。
“顾栖!”神色严肃、好不容易双腿才恢复了力气的银河一见黑发青年,就急急开口,“是虫族的星舰,他们是不是来找你的?感觉……”
这位有着王族血统的人鱼顿了顿,眉眼间闪过凝珠,“感觉来势汹汹。”
双脚站在控制室门口的顾栖仰头看向那扇落地的长窗,原本应该是浩瀚的星辰作为前路,此刻却被三艘风格各异的星舰堵住了向前的方向,三个颜色的星舰厚重且冰冷,悬浮在茫茫宇宙之中,其后还伴随有很多若隐若现、逐渐贴近的星舰群。
很多,很多,已经被顾栖散开的精神力无需刻意捕捉,便能感受到数以百计的能源在这片星空下燃烧着。
“顾栖?”立于一侧的虎鲸看了过来,高高大大的半人鱼族脸上有种不知所措的小心翼翼,他看到了黑发青年微微干裂的唇和发红的眼角,便接了一杯温热的水递了过去,“先润润嘴吧?”
“啊……谢谢。”顾栖回神,他接过水不曾送到唇边,只是双手紧紧握着杯子,手背上被绷出的经络格外明显,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尝试压抑住情绪的浮躁。
银河走过来,拍了拍顾栖的肩膀,“没事吧?”
黑发青年摇摇头,他深深咽下一口气,“没事。”
“他们申请见面。”立于操作台前的鲨鱼沉声道,“目前看来,态度比较友好,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鲨鱼的目光落在了顾栖的身上,严肃的眉眼间闪过关怀,“顾栖,见不见的决定权交给你。”
银河也点头,“是的,你要见,咱们就和虫族的这群家伙们见一面;你要是不想见,我们立马掉头,反正我今天已经把暗影大帝得罪了,不怕再多惹一个虫族,等我们回了摩美得星域大天大地的,就不信他们还能一直追过来。
虎鲸也憨憨点着头,和他身后的一众兄弟们附和着,“对,咱们可不怕!不就是点儿虫子吗……”
“不怕,我一拳一个!”
“我用精神力,保证他们没力气还手。”
“打不过大不了回快乐老家,摩美得星域里我们可以横着走!”
……
刚才还有些沉闷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了,顾栖原本还有些压抑的眉眼松快了几分。他看向鲨鱼和银河,轻声道:“答应吧,正好我也有一点事情想问问他们。”
曾经孤身面临来自高阶虫族恨意时的顾栖不曾惧怕过,在原始星球上看到被毁坏的中央控制盘时他不曾放弃过,可当一只只低阶虫族眼睁睁地死在他面前、当黄金用力把星舰掷飞出去的时候,顾栖尝到了绝望——就像是他当年葬身于任务之中的无能为力。
又苦又涩,连最根本的呼吸都变成了一种近乎窒息的憋闷。
顾栖不能理解,当年他把他们从痛苦中解救出来,什么最终绝望的苦果却落在了自己的嘴里。
银河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明显情绪不好的青年,他点点头,“别担心,我们都在你身后。”
“我也在您身后。”追过来一直沉默着的小蜜蜂机器人靠了过来,它蹭了蹭顾栖的手臂,机械音中是一种关心的意味,“您可以做您想做的所有事情,主人也一直在您的身后。”不论何时,龙鲸会为自己的伴侣撑腰。
“嗯,谢谢。”谢谢你们。
半个小时后,自由之盾的一层大厅内——
宽敞的空间因为人群的聚集而显得有些拥挤,两方势力相对而立,因为感知到虫母精神力而迫不及待的高阶虫族们原先只知道那股跃动存在于赫蒙特星域的圣浮里亚星上,但当他们加速而来时,却正好捕捉到了某种惊颤之下从虫母体内溢出的精神力丝缕,很淡很淡,可对于他们来说足够了。
不是响彻在精神力链接中的心音,而是另一种精神力的交流模式,如果不是片刻间溢出的丝缕,大概他们还要继续像是无头苍蝇那般在整个赫蒙特星域的境内寻找着。
为此,他们由衷地感受到庆幸。
陆斯恩、安格斯和艾薇站在大厅之内,他们的神情在期待、忐忑之外的是另一种疲惫。
相较于自由之盾成员们的精神奕奕,几位高阶虫族的状态是显而易见的差劲——眼眶微微内陷,眼底缀着薄薄的青黑,布料精细的衣袍边缘有着折角,连头发在身后都有些不听话地乱翘着。
在感受到虫母的精神力动向、又开了紧急会议后,陆斯恩、安格斯和艾薇本身就慢了其他虫族一步,干脆选择了最是耗费精力、体力的空间跳跃,原本数天的路程被压缩成小半个晚上,哪怕是一向身体素质极高的高阶虫族们,在超强的挤压之下都觉得浑身疲惫,更别提其他操作星舰的普通虫族了。
于是这一场被高阶虫族们期待已久的会面只能在他们模样狼狈的状态下进行了,甚至他们舍不得分出一点儿时间再去整理自己的仪表……这一刻他们所想的只是见到那位年轻的虫母。
此刻,眉眼间压抑着乌云的陆斯恩抱着手臂站在大厅内,他的目光不带感情地扫视过一众自由之盾的成员,开口问:“他……虫母在哪儿?”僵硬的声音转了个弯微微软化,足以彰显他态度的改变。
在那一场会议中,因为时间有限,埃琳娜只是简要地提了几句有关于他们的过去,当那些过往用最直白的语句描绘出口时,即便陆斯恩他们根本无法被唤起记忆,但也依旧整个心脏开始酸涩发痛,似乎是在为逝去的记忆而悲鸣。
但悲哀的是,他们不仅仅因为大脑的混沌罔顾了虫母在062号星球上的诞生,更是在埃琳娜的描述下找不到半点儿有关于过去的记忆,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厚重的雾气蒙了个严实,叫他们一时之间无路可寻。
而这个“一时之间”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千年。
先一步到大厅的虎鲸装傻道:“虫母?我们这可没有虫母,是不是你们找错地儿了?”
“是啊,小虫子找妈妈还找到我们这儿了?”
从大厅门口走进来的银河面色不善,他虽然不知道顾栖作为虫母为什么孤身一人在因塞特星域之外,但他却一直记得自己与黑发青年的初见——那艘明显经过火焰烧灼的星舰那么破旧、躲在星舰里的人又那么警惕,如果不是自由之盾正好路过那一带,银河敢肯定,那艘破败的小型星舰绝对挺不过三天……那么三天后,星舰里的黑发青年又会如何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无水无粮,能源耗尽,破败的星舰飘荡在浩瀚的未知星域里,而唯一的驾驶者只能在饥饿、干渴的痛苦中接受死亡的预告书。
虫族的虫母,何时成了能被这般作践的小可怜?那本该是瑰宝一般的存在,就是银河这样的“外乡人”都知道虫母之于虫族有多么珍惜。
银河的话说得并不好听,但此时几位倨傲的高阶虫族们失去了反驳的力量,他们只知道睁大眼睛、紧紧盯着这位星盗团团长身后跟来的青年。
皮肤苍白,黑发黑瞳,全身上下最浓重的颜色除了黑,便是唇边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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