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像踹只臭虫似的踹他:“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什么都没让你干过,你自作主张那些破事,还想往我头上扣?”
他哪里还有一分社会精英的模样,如疯狗般露出血红双眼,盯着庄沭:“你不能这么做,我、我都是为公司、为业绩!家丑还不能外扬呢!你敢动我,我跟魔石鱼死网破!”
庄沭笑了,笑得温柔似水:”王茂,你还不明白,鱼死不死我不在乎,我想的一直是你死啊。”
“我用八千万给你送丧,就好像用八块钱买一条半死不活的鱼,戳着,玩儿。”他始终保持一种外在的清冷和内在的疯狂。
陶微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庄沭,心下吐槽:老板原来喜食辣啊!
庄沭一句话说得全场鸦雀无声,就连涕泪横流的薛志业都愣住。
米沙拉感觉背后好像有台制冷强劲的空调,呼呼吹着她的背心,指尖都在发冷。
陶微似乎早就准备好一切,没一会手机震动,他只看眼消息便回复庄沭:“庄先生,第三方的人都到齐了。”
庄沭起身走到米沙拉面前,把荧光签字笔还给她:“姐姐,我不在的时候呢,还要麻烦你看着公司呢。”
“啊???”米沙拉脑子里现在就是盘儿大拌菜,拿着笔的手抖抖发发。
庄沭没多说转身就走,剩下的一切都有陶微的人处理。
他与震惊中还没回魂的王茂擦身而过,嗤笑:“你也配跟我有商业纠纷。”
王茂只觉一只沉重的脚踩在他脊梁上,狠狠地踩断!
亦如他无数次踩断少年的梦想,少年的人生,少年的尊严……
炫目阳光自魔石挑高玻璃门照进来,亮得晃眼。
庄沭站在门口用手背遮挡,光线沿着指缝明暗交替,打在他脸上。
他对身后的陶微说:“太阳太亮了,真好。”
“太阳也不都是这么亮的。”陶微回道。
庄沭若有所思笑了笑,戴上墨镜大步走向前。
他没穿外套,黑衬衫、黑领带、黑西裤,好似从仇人的葬礼归来,脸上带着凉薄笑意。
他身后跟着毕恭毕敬的魔石高层、三方审查代表,他面前是连成片的尖叫,和此起彼伏的闪光灯。
听到了吗?少年夭折的梦……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贺正日记:
贺正:没错,我爱吃辣,魔鬼变态辣!
贺正快回来了,期待一下●v●
第30章
今天的事让庄沭平静的灵魂, 回忆起以往的不堪激荡不已,他跟陶微换车,开着奥迪A8L, 漫无目地乱跑。
他开过高楼林立的CBD,开过春花灿烂的公园、广场,开过轰鸣火车道, 开过喷着白色烟尘的化工厂……
追着太阳一路向西, 直到西沉的霞光将他引导至一个小镇,一条古色古香的旧街道,临街开着乱七八糟的窗, 飘杂着各种气味儿。
庄沭找地儿停车,顺着长街漫步。
有家开着小窗的软陶店,吸引到他的目光。
漆色斑驳的窗框下, 摆满《武战》人物的软陶作品,有正比例的, 有Q版的, 惟妙惟肖。
庄沭眼尖,只一眼就看到其中的“无我”,它身边摆着“游震”,不是双人作品,明显是有人特意摆在一块儿的。
看着看着, 他推开软陶店大门。
“叮铃铃”清脆铃声引来几声猫叫, 一只招财三花跳上桌台, 前来接客。
庄沭试探着让它闻了闻手指:“你不会就是老板吧?”
“咪~~”夹子三花好脾气地蹭了蹭他。
“小猪!不要打扰客人哦!”一位拄着拐杖的小姑娘,蹒跚着走出来。
她热情地招呼庄沭:“你多看看, 我什么都能捏哦。Q版立等可取, 正比例可以邮寄包邮的, 都不贵。”
“我想要一只‘无我’Q版的。”庄沭笑着冲她打招呼。
小姑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客人,双颊一热旋即招呼他:“你请坐,坐在这里,可以看我做的。”
“好谢谢。”庄沭趁她挑工具的空隙,帮她拉开椅子,再安静地坐在一旁。
小姑娘边搓软陶土边问他:“嗯,你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
庄沭想了很久:“没有,像就可以。”
他刚看过《武战》的作品,每个人物特征分明,说明捏他们的人是很了解人物的。
小姑娘很安静,案头支着一张“无我”的图片,手上动作飞快。
庄沭也是安静的,看着她手下从骨到皮,一点一点长出来的“无我”
天色逐渐暗下来,路过邻居顺手帮开了灯,小小一盏挂在木梁上,灯影摇曳。
招财三花靠在窗口舔毛,它身后是墨蓝的天,它身前是一团毛茸茸的灯影。
沉默贯穿始终,小姑娘全神贯注,庄沭思绪万千。
“无我”真的只是AI吗?
如果不是,那他会在哪里?
庄沭望着窗外,白色月亮虚弱地沿着屋脊往天上爬……
贺正看向落地窗外,广阔的维多利亚港,天色昏沉海水变成深蓝色,白色月亮晕开薄薄一层光。
刚刚陶微向他报告,庄沭独自驾车开出了城市,至今未归。
这事搁在平时,陶微绝不会多事,但今天不同,他能感觉到庄沭凛冽威严之下,包裹着的痛。
有的人生下来就像只螃蟹,不停地叠着坚硬的甲,好像骨骼包裹住脆弱软肉就会刀枪不入。
但会痛,也会死。
贺正对着窗抽烟,没开灯,窗外灯光将他和窗框拉成灰色长影。
过了许久,男人将烟捻灭,掏出手机打下几个字……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小姑娘精工细作的“无我”终于完成,胖乎乎地闭着眼,长长发尾翘起来。
她开心地拿给庄沭看:“你看看,还有需要添加的吗?”
“他这里有颗泪痣。”庄沭看得很细,在眼角处给她比划。
“咦?”想姑娘看看图,再打开游戏找到“无我”,“真的欸,原来的无我没有这颗痣,这是回归后才有的。”
她拿起面相笔,照着手机在“无我”脸上比划:“他们说‘无我’的调试人员开放了部分隐私表达,才使‘无我’回归的,说不定啊这颗泪痣就是调试人员的呢。”
“是啊。”庄沭眉眼乖顺,笑容淡淡的,“有泪痣的男人命不好呢。”
小姑娘嘿嘿笑着接道:“可是他漂亮啊!”
说完,她将烘烤好的“无我”细致包装起来,透明硫酸纸如纱笼起一切,盛入精美小匣子里。
庄沭付完钱,抱着“无我”走出小店,招财三花送客,直直将他送到街口,坐在地上舔爪爪。
“不远送了,回家吧。”庄沭回头跟只猫客气。
三花端坐一阵,听懂似的扭头奔跑回家。
落魄旧街,昏灯冷月,一只家猫,一只游魂,各奔东西……
走到停车的地方,手机信息突然响起。
庄沭拿起来一看居然是贺正?
贺正:庄沭,回家吃饭吧。
庄沭抱着无我愣在原地,停车的地方没有路灯,昏黑一片,只有手机银亮的光,照着一具惨白的雕塑。
“家啊……”他低头笑了一下,“原来我也配有家啊。”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家?怎么能够承担“家”这个字眼?
太讽刺,太刺眼!
他摁灭手机坐进车里,面前摆着“无我”,却又重新掏出手机,长久看着那条信息,和那个“家”字。
车子启动,亮着红色尾灯,驶向归途。
……
贺兰一整天都非常紧张,今天是出月考成绩的日子。
他长这么大头一回有这种又急又怯的感觉,仿佛回到六岁那年,老贺抱着他走进贺家老宅,迈过又高又长的门槛。
那时他还小感觉是模糊不清的,现在他能清晰感觉到想要抓住点什么,又害怕失去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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