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欢:呜呜呜呜qwq
眼泪吧嗒吧嗒往水池子里掉。
孟欢感觉自己像个被权贵玩弄感情的弃妇,权贵吃干抹尽就一脚把他踹开,冷笑几声后摔门而去,而他则趴在满地狼藉的地面,披头散发,默默地舔着伤口。
太可怜了。
孟欢都同情自己。
洗着洗着,孟欢的手指拂过皮肤,人的体温和触感涌来,恍惚之间,他觉得像是另一双陌生的手在抚摸自己。
孟欢脑子里浮现出昨晚梦里那团驱之不散的浓雾,潮湿,闷热,厚重,将他紧紧地包裹着,尽头逐渐清晰地露出了蔺泊舟的眉眼。
“原来,欢欢喜欢这样的……?”
男人的声音低迷嘶哑,靠在他耳畔,气息吹入了耳朵,烫得他体内好像轻轻打了个哆嗦。
孟欢猛地甩了下脑袋,潮湿的水珠甩开,冰冷发丝拂过脸侧,气氛僵冷,让他一时沉默地趴在了桶里。
这是绮想?还是真实?
……从某一个角度来说,蔺泊舟长得确实好看,书里男女通吃的长相,据说野一分则太野,柔一分则太柔,俊雅正好,俊美似妖。
唉。
这个渣男权贵长得还这么好看。
BE美学。
仔细一想更虐了。
孟欢趴在桶沿,神色沮丧,等到水温逐渐变凉,便爬了起身,拿干燥的布帛开始擦拭身上的水。
擦拭时,孟欢又忍不住把自己打量再三。
昨晚的事情他真一点儿都记不起来,好歹自己也算摆脱了处男身份,而且看后遗症,蔺泊舟搞得还挺愉快,可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好处都让蔺泊舟一个人占了。
想想又很气。
带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心情,孟欢穿上了衣服,出来时,院子里灯火通明,下人们正兴致冲冲地收拾东西,准备搬去摄政王妃住的正宫。
原来,真的可以靠着讨好一个男人,得到荣华富贵啊?
孟欢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耷拉着眼皮,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里。
他踢掉鞋子爬上床,躺进被子里,抬手拍了拍。
他希望自己能好好睡一觉。
希望,梦里不要有蔺泊舟。
-
册立正妃的程序非常繁琐。
第二天,陆陆续续有人来敲孟欢院子的门,也有下人来裁衣服,做首饰,还有人来送礼攀亲戚。
孟欢尽量耐心地听了会儿。
昨晚他被蔺泊舟带回寝殿宠幸一夜的消息不出所料又传遍了,大家纷纷说:“王爷对王妃的恩宠颇深,从无仅有,王妃以后的生活要发达了。”
“王妃?小人这儿有一只玉簪,温润清雅,和王妃相得益彰,戴上后一定美丽非常。”
“小人还有一本春宫图,内有秘技若干,可供王妃学习后,在房中取悦王爷。”
他们觉得孟欢性格比较好相处,什么都往外说。说着说着,孟欢的笑容渐渐消失,但也没下逐客令,只是不怎么说话了。
等人都走了以后,孟欢说:“把院门拴死,谁都别放进来。”
好烦。
坐在院子里,孟欢撑着下巴,仰头看碧绿树冠垂下的浓阴。
孟欢生活在城市里,很少这样亲近自然,单纯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可一想到这只是枯燥无味的金丝雀生活,心里顿时又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了。
风枝近前:“夫人,要不要来推牌九解闷啊?”
就是打麻将。孟欢摇头:“不,没意思。”
风枝绞尽脑汁:“那要不要打马球。”
“不,太粗鲁。”
“西苑的荷花池,咱们去捕小金鱼?”
孟欢总算提起了兴趣,站起来:“走吧。”
结果,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敲门声。
孟欢皱眉:“都说不见客了。”
门打开,风枝刚想说话,却扭头退了回来。
孟欢看见小老头山枢拿着一把扇子,头戴小帽,沉着脸一作揖:“拜见王妃。”
山枢毕竟是老师,孟欢头皮一下子抓紧,有点儿难以置信:“先生也是来送——”
送礼的三个字没说出口。
山枢:“送什么?”
“不是,”孟欢抬头看他,“那先生过来是——”
山枢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王妃昨天便没有识字,今天还不识字吗?所谓读书识字讲究日积月累,水滴石穿,夫人要是两天打渔三天晒网,恐怕再过几年也写不出多少字。”
一顿话,说的孟欢耳朵通红。
果然,他还是最怕老师了。
孟欢尴尬地放下手里捉小金鱼的网,往回走:“风枝,上茶。阿青,麻烦把纸笔都拿出来。”
“先生,请。”孟欢走向他学习时的书斋。
山枢是个高冷的小老头,并没有因为孟欢是王妃就改变规矩:“今天学最后两页字,还是按前端,先背,再听写,写不出来打——”
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改口:“写不出来一个字抄一页。”
孟欢可怜地点头:“知道了。”
他坐回椅子里,捞起袖子拿起纸笔。在没跟蔺泊舟行房之前,孟欢还勉强算个少年人吧,被老师训斥几句也没关系。可现在都成有性生活的成年人了,居然还要在老师面前读书写字,跟个小学生似的。
孟欢觉得自己好丢撵。
他翻开了那本识字书,做好心理安慰后,开始记诵最后两页的字。
暑热漫漫,烈日晴空。
风枝和阿青和小顺拿着捕鱼网蹲门口,时不时看孟欢的动静。只要他们的王妃能赶快写完字,他们就能趁着傍晚,捞捞鱼儿,摸摸石头,甚至摸出一些螃蟹和虾烧着吃。
但很显然,他们有点儿高估了王妃的记忆力。
首先这几十个字确实记忆难度有些大,但山枢以前是蔺泊舟的老师,他以为所有学生都跟蔺泊舟一样聪明刻苦,所以十分随意地布置了这些任务。
孟欢只是个正常人水准,一着急就记不住字,还写错,甚至有时候记混了,写得驴唇不对马嘴。
“王妃怎么会记不住?”山枢用戒尺点了点页面,“总缺一些笔画,这都是什么字?”
简体字。
孟欢只敢在心里说。
“王妃记诵不认真,没有完成学堂任务,只能下来多做一些功夫了,”山枢说,“每一个字,都写两行,明天下午老夫来验看。”
“……”
孟欢高中毕业一年,又回到了当初写不完作业,深夜点着灯苦熬的生活。他明明很努力了,还要被说不认真。垂头丧气地抿了下唇,院子门,响起奴婢们柔顺的声音。
“拜见王爷。”
孟欢心口一沉。
他手中的笔蓦地攥紧,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目光移动到了院子门口。
蔺泊舟下朝了。
作为金丝雀的主人,他终于有了时间,过来逗弄逗弄他豢养的小鸟。
孟欢后背绷紧,好像有什么东西沉重落下,压得心口闷闷的,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笔画。
“王爷。”山枢向他行礼。
“不必拘礼,”蔺泊舟侧过脸,垂眸看了看,“伯父今天的教学完成了?”
“回王爷,完成了。”
他俩谈论的语气自然,就好像老师和学生家长谈话,交代学生的学习情况,而蔺泊舟就是孟欢的家长。
这个联想让孟欢不快地扯唇,垂头,继续摆弄毛笔。
山枢毫不留情地告状:“夫人识字有些慢,而且容易缺写笔画,非常难以纠正,需要更加刻苦学习才好。”
“……”
孟欢头埋得更低。
他最讨厌蔺泊舟了。
可这个老师还在他面前说自己不好,让自己头都抬不起来。
可恶啊!
孟欢低着头,能听到蔺泊舟的低音,平静并且沉稳:“嗯,知道了,辛苦伯父。”
——还知道了。
还真以为你是我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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