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无所谓。”靳羽说, “那点不容易算什么,我是个要养家的人。什么扛不住?”
他说完,喝了一大口粥, 才又说:“对了,你们以后出去清扫, 注意一下金店。我需要黄金。”
他经年的黄金储备几乎都给了顾长安, 现在是真的衣兜空空。
但没有黄金不行。
没有黄金就没东西贿赂小老板给他家煤球加餐。
就算那间猫咖是某个世界夹层, 他也看得出来, 黄金在那里依然是硬通货。
所谓伸手不打给钱人。多给点黄金,下次他就能想办法,让那小老板给煤球做个专属猫爬架。
得多找点黄金给煤球傍身。
小煤球还不知道它爹已经隔着老远的操心它的衣食住行了。
它趴在湖面上,有些不开心。
小警长凑过去舔舔它:“你怎么啦?”
“喵呜……”小煤球翻开了肚皮,“为什么大个子一直不出来和我们玩?”
小警长看了水面之下的大个子一眼,咕噜两声继续给小煤球舔毛。小煤球被它舔得很舒服,就又开心了起来。
它伸着爪爪要去抱小警长的脖子,但爪爪一长一短很不好抱,小警长一偏头,就舔上了它断掉的前爪。
痒痒的,又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从断口处往身体里钻,让猫整个身体都温暖了起来。
小煤球不由得呼噜呼噜了起来,它的小尾巴悠闲地甩着,又去拍湖面。
这一拍,平静的湖面突然起了波澜,像是镜面突然化作了水,失去了承载的能力。小煤球一脚踏入了湖水中,朝着下面的大黑猫跌了过去。
“喵嗷嗷——”
小小的黑猫团子惊惶地挥着爪爪,下一刻,它就跌进了一个软软的毛毛里。
红眼睛的大黑猫膨大了自己,在半空中以身躯接住了突然跌进来的小猫咪。
小煤球趴在它身上,觉得自己彻底快活了起来。
它好高兴哦。
它的身上暖洋洋的,有一种说不清的安心感。好像故旧都在,有看不见的大翅膀张开,永远的为它遮风挡雨。
于是它在大黑猫硕大的身躯上打了个滚,伸着小爪爪开始踩奶。
红眼大黑猫带着它懒洋洋地回到地上,自己盘成了一个猫团,放纵小黑猫在身上跑来跳去。
虽然它从来不懂这些小猫团子有什么高兴的。
但是看着小猫团子那么高兴,它似乎也平静了一点。
黑黑的小煤球呼噜呼噜的踩着奶,有微不可查的金光随着它的动作,在它的爪爪里荡开,慢慢悠悠地沉入大黑猫的身躯里。
大黑猫从来冰冷的身体,就慢慢地蔓上了一股暖意。
小猫咪踩奶的动作又轻又软,小猫咪呼噜的声音黏黏糊糊,催猫睡眠。
大黑猫蜷着身体,收起尾巴,缓缓睡了过去。
等小警长带着顾长安回到湖面上,就见小煤球缩在大黑猫的肚皮处,被大黑猫的爪子抱着,团作团的睡得正香。
顾长安看了许久,那大黑猫察觉了他的视线,睁眼懒洋洋地看了它一眼,又抱紧了小煤球闭眼睡了过去。
他安心地抱起小警长,问它:“我们咪咪困了没?要不要也睡个午觉呀?”
猫咖里的午后,永远都是暖洋洋的。散发出一股昏昏欲睡的安心感。
小警长窝在顾长安怀里,原本还很精神,结果被长安轻言细语地哄哄摸摸,就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尺玉趴在靠近玻璃窗的沙发上,沐浴着阳光团成团。金灿灿的光落在它金灿灿的毛上,整个猫咪都好似在发光。
它半眯着眼看了长安一看,嘴里呜呜喵喵地咕噜一声。
长安就将小警长也放了下去。两个猫猫并排团作两只猫团,起此彼伏地呼噜着睡了。
顾长安便也在窗边坐了下来,就着春日午后的阳光摸了本书看。
那是印社里新出的有关雷峰塔那条白蛇的故事。这故事在后世已然耳熟能详,现在却还未有完全成型。
故事里的倾向总是会反应社会的差异,顾长安看得很认真。
话本翻过几页,旁边的玻璃窗却突然被敲响了。
白发的少年人沐浴着阳光,隔着一扇窗,眉目含笑地看着他的心上人。
那光落在他身上,就好似将所有的春光都聚拢了过来。顾长安一侧头,便晃了晃神。他定定地看了几息,才笑着问:“怎么啦?”
他声音又轻又软,隔着猫咖的铜墙铁壁,根本传不出去。
但白七爷却笑着指了指身后,说:“我教你骑马。”
他一直惦记着去年长安发烧的事情,还记得尺玉说长安需要锻炼。但去年冷得早,他就将这事儿给按下了。
现在寒冬已过,春光正好,他就又将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顾长安看了他片刻,叹息着站起身,依了他的想法。
推开门,猫咖外正是热闹的时候。
冬日过了,河坊街的市场便又开了起来。春日里连人都充满了生机,似乎身上还残留着新年的余韵,人人都挂着笑,在市场里穿梭往返。
又高又大的大白马正温顺的站在门前,见长安来了,就低下头求摸摸。
顾长安回头一看,招牌上绣着的小老虎果然没了影。
……难怪这习性与小白虎那么相似。
“乖宝贝。”他摸了摸马头,“辛苦你啦。”
大白马打了个响鼻,用脑袋蹭了蹭他。
白七翻身上马,将长安拉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我们走!”
杭州城外春色正好,大白马一路跑至西湖边,才缓缓停了下来。
西湖上桃红柳绿、云山层叠,是最适合跑马的好地方。白七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顾长安:“你握紧缰,不要怕,这马很灵性,会护着你的。”
“我不怕。”顾长安试着甩了甩缰,灵性的大白马纹丝不动。
白七眼里漫起笑意:“不是这样的。你的腿夹紧了,用点劲儿。”
顾长安微微俯下身,用力地甩了甩缰绳:“驾!”
大白马给面子的小跑两步,又停下了。
湖里摆舟捞鱼的鱼贩们见到了,便笑着扬声喊:“猫老爷,学骑马呢?”
大白马驮着小猫咪也是个新鲜事,鱼贩这一嗓子喊开,附近的贩子便都走了过来想瞧新鲜。
他们猫老爷着实不擅长体育运动,“驾”了半天大白马都没能走出百米远。倒是那鱼贩的小舟越摇越近。
“猫老爷哟,这马可不是你这般骑的。你凶一点!”船上的鱼贩指点道,“你不凶,它不听你的咧!”
顾长安闻言,就扫了白七一眼。
白七在一旁抓了个狗尾巴草玩着,他也没有马鞭,那马却格外听他的话。
见到顾长安看他,他就扔开狗尾巴草,一跃翻身上马:“走,我们不在这儿骑了。”
他一上马,大白马就跑了起来。
马蹄飞扬,越跑越快。
白七以环抱着顾长安的姿势执着缰绳,突然问:“长安,你想飞吗?”
顾长安偏了偏头:“嗯?”
下一刻,脚底就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雪白的双翼从马身上张开,它越长张越大,白马仰头嘶鸣,巨翅一扇,就带着人飞了起来。
春风带着花香卷了过来,人们的惊呼被甩在了脚下,偌大的西湖在脚底变作了一汪碧绿的小潭。
大白马带着两人越飞越高。
顾长安有些紧张地握紧了缰绳。凉风迎面袭来,他微微往后一避,后背就碰到一个坚实的身躯。
那身体分明属于一个少年人,却又好似比城墙还要高大牢固、坚不可摧。
“别怕。”白七说,“我护着你呢,不会掉下去的。”
顾长安眨了眨眼:“好。”
群山都在脚下,白马踏云而过。穿过灵隐的山头,似乎隐隐有暮鼓声扶摇而上,穿云而来。
顾长安听着那鼓声,心里突起了一股冲动。
“我似乎从来没有问过你从何而来。”顾长安说,“白七爷,你这般厉害,到底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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