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珂远远的只能瞧见后头燃香撒纸钱的侍女,即便是他想再看看里头坐着的那人的脸,也是没什么办法。
他出神的望着那已经远去的喜轿,眼瞳微缩,目光怔愣。
刚才他与喜轿里的“新娘”对上了视线,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里头坐着的“新娘”的面容。
那人是个穿着喜服的男人。
他皮肤白皙,眉眼精致漂亮,一双杏眼略微有点圆,看起来清亮而又干净,大抵是心情很好,他的唇角微微提起,唇边的小酒窝便深深的显露了出来,因而显得他整个人甜软乖巧。
祝珂对这张脸格外熟悉,这些天以来他每回上课的时候都会看见。
那是阮棠。
难不成阮棠家有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弟弟,还是说刚才只是自己看花眼了,以至于把里头的新娘子看成了阮棠?
不,不对。
阮棠说过今天就是他的婚期。
无论祝珂在自己的心底怎么给阮棠找理由,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那就是阮棠,他眼力和记忆力都很好,不会轻易认错人。
他这会儿脑袋里乱糟糟的,心情不知道是震惊还是担忧。
自己平时一起上学吃饭的朋友竟然结了冥婚,结婚对象还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这就跟武侠小说里里平平无奇的扫地僧人一掀马甲,竟然是个掩藏身份的武学高手一样的让人觉得震惊激动。
但身为人类却是与鬼魂结成冥婚,多多少少对人类的身体还是有些影响的,另外阮棠现在还是个刚出象牙塔的学生,还没见过外面的风光就将自己的一辈子与一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鬼绑在一起。
若是以后后悔了,该怎么办?
现实里结了婚还能离婚,但这冥婚绑定的可是一辈子,即便是反悔了也无法分开。
身为阮棠的朋友,祝珂有些担心阮棠。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阮棠说的结婚是结冥婚,不过若是知道了,他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毕竟阮棠的婚期早就已经定下来了,他也不能说顽固的去掺和人家的婚姻、让阮棠不要结婚,自己说到底还是个外人,做这种事情也不合适,能做的顶多就是隐晦的提醒几句罢了。
而且阮棠的对象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迟昼那通身的气质就证明他压根不是普普通通的鬼魂,以他自己这三脚猫的灵力,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被迟昼知道了,不仅会给阮棠带来麻烦,而且他自己也会被迟昼揍一顿。
祝珂仰头望着他已经看不见影子的喜轿,迟迟没有收回目光。
“小珂,你在看什么?”
祝一崎顺着祝珂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喜轿渐渐离去的背影,他眼底露出了然的神色,脸上的严肃也微微和缓了些许,唇角带笑,“也是,你也到这个年纪了。”
“是不是想找女朋友了,还是说已经有了对象了?”
祝珂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的喜轿这幅模样实在是让人格外容易误会,祝一崎想了想,觉得祝珂其实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这会儿看着人家娶亲说不定是羡慕了。
不过看归看,祝一崎还是板着脸提点了祝珂一句,语气略微严厉,“以后碰到喜轿经过可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看,若是一不小心犯了忌讳,又或者是娶亲的那位大人占有欲强,怕是要给你点小教训瞧瞧。”
祝珂想到这几天迟昼寸步不离的守在阮棠身边,明里暗里赶走了不少对阮棠有好感的人,顿时浑身一冷。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迟昼日理万机,没有看见自己刚才那幅模样了。
一旁祝一崎的女朋友周悦溪扯了扯祝一崎的衣角,温柔的笑了笑,打着圆场:
“小珂他这不是第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不清楚里头的门道吗,你给他讲讲就可以了,不要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咱们那个时候刚出来不也是什么也不懂吗,等小珂以后出来多历练几回,也就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天师了,那个时候他不会不懂这些事情。”
祝一崎无奈的看了周悦溪一眼,“好了好了,是我话说得太重了,我这不也是为他好吗,他莽莽撞撞的,真吃了亏怕是自己还弄不清楚吃亏的地方在哪里。”
祝珂挠挠头,也没反驳之前说想找女朋友的那句话,毕竟这种事情越反驳越解释不清楚,“我记住了。”
“不过哥,你知道刚才成亲的那位大人是谁吗?”
他眼珠微微转了转,搓了搓手心,装作有点好奇的问道,“我看他好像还挺重视这场婚事的,冥府还有哪位大人没成亲吗?”
祝一崎摇摇头,口气也有些怅然,“我虽然常年行走在阳间与阴间的交界沟通鬼神、做些抓鬼的事情,但是有这种派头的大人哪里是我们见得到的,我平日见得最多的就是普通的阴差了,那黑白无常其实都很少见到。”
现如今灵气渐渐消散,他们这些天师远远比不上先辈,可以沟通鬼神的本事也渐渐失传,使出来的符箓也不如书上记载的威力那么大,若是再过个几十年,他们现在的一身本领也不知道会不会失传。
祝珂略有点失望,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好了,继续去找任务目标吧,”祝一崎拍了拍祝珂的肩膀,“你跟着我们多听多看,多学点知识,这回参加天师等级考核说不定就能通过了。”
祝珂重新打起精神,跟在祝一崎身后,刚准备一起离开,旁边那人便是突然凑了过来,目光幽幽的望着他,语气是一贯的懒散,却是莫名的笃定,“你认识喜轿上的人。”
他这句话令祝珂心底一惊,心脏狂跳,他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冷静,反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祝悯燕,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瞎猜我的事情?”
祝悯燕听到祝珂否认,倒也并不失望,他轻描淡写的笑了笑 ,“你不愿意承认就算了,我自己心底知道就可以了。”
“你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
祝珂被他说得搓了搓手臂,他忍不住冲着祝悯燕比划了个鬼脸,越过他几下跑到前头去了。
果然,他还是最讨厌祝悯燕了。
即使祝悯燕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也没用。
祝悯燕也不在意祝珂对着他做鬼脸,他慢悠悠的走在祝珂的身后,目光牢牢的盯着他的身影,视线不曾移开一瞬。
他看着他,只看着他。
另外一边的阮棠紧紧的揪着车帘,心惊肉跳的,在与祝珂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他就迅速的将车帘放下了,但他可以确定,祝珂应该是看到他的脸了。
阮棠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犹犹豫豫的想着回到学校以后到底要怎么和祝珂解释,是直接把事情全部说出来,还是隐瞒下来?
毕竟要是他自己不愿意说的话祝珂也不会硬逼着追问,但是祝珂把他当朋友,他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遮遮掩掩。
迟昼又不是拿不出手。
虽然说迟昼是只厉鬼,但是他也没见过迟昼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迟昼应该比祝珂厉害许多,先前巷子里那只女鬼把他们追得灰头土脸的,但迟昼却是动动手指、很轻易的就把她解决了。
所以说祝珂也伤害不到迟昼,那么把迟昼和他的事情说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
“大人,您是不是在担心先前您的脸被看见了,”婉娘似乎感受到了阮棠的纠结与忐忑,“若是觉得苦恼,不如就让婉娘去将他杀了吧。”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秘密。”
婉娘的声音依旧是温柔婉转的,听起来不紧不慢,和和气气的,但是这说出来的句子却是让人不寒而栗,忍不住瑟瑟发抖。
“不不不,不用了。”
阮棠连忙拒绝,他抹了抹额角上的汗水,略有些焦灼的解释道,“我与迟昼的婚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知道就知道了,不用杀人。”
“而且那人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在想他既然看见了我,我要不要把事情全盘托出,若是说了会不会给迟昼带来麻烦。”
婉娘用帕子掩着唇娇笑了一声,“大人可真是关心我们小殿下,不过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可以伤害到小殿下,大人说出去也无妨,说不定说出去了小殿下会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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