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明对此事不做表态,死死攥住袖里的那支玉簪,用千里传音之术,咬牙切齿道:“宋子轩!你冷静!这是你年少时疼宠过的小师妹!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了你,你就报复回去,千万不要拿无辜之人撒气啊,宋子轩!”
谢霜华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洛月明的异样,不动声色地靠近过去,悄无声息地一把攥住洛月明的手,指尖灵力窜动,将那玉簪压制住了。
“呼。”洛月明才松了口气,耳边骤然传来一声怒斥。
“你也好意思提他!你可知他受了什么样的苦楚,又是怎么死的?”长情厉声呵斥道。
徐忆轩微微一愣:“我……我当然知道师兄是如何死的,他死于灵兽之口,那日,父亲带着师兄出去赴宴,宴中意外闯入了几只无主的灵兽,师兄他……他为了保护我父亲,这才……这才死于灵兽口中。正因如此,我父亲才郁郁寡欢了那么多年。”
洛月明:我呸!
简直太不要脸了,分明就是扭曲事实,颠倒黑白!
宋子轩分明被折磨得灵力溃散,满身伤痕,这才被那些灵兽误以为是从宴上私逃出来的炉鼎,遂才上去欺辱玩弄。
一个活生生的少年,曾经那般意气风发,在修真界也是鼎鼎有名的。竟然沦为仙门炉鼎,最后惨死在几个灵兽口中。据原文里一笔带过地描写,宋子轩死时,身体都被灵兽作贱得不成人样,分明就是虐杀至死的。死后竟然还因此,被淫煞鬼抓起来百般玩弄。
无怪乎宋子轩在鬼界时,哭得那般撕心裂肺,无论换作是谁,应该都会恨得咬碎牙根,痛不可遏罢。
洛月明仔仔细细地打量徐忆轩的神色,见她不似说谎,也许在徐忆轩的心里,她的父亲就是世上最好的人,也是最重情重义之人,为了一个死去的徒弟,还将自己的孩子改名,作为追忆。
骗了徒弟还不够,连自己年幼的女儿都要欺骗!
长情冷冷道:“你怎么配提他的名字?你没资格提他的名字!”
徐忆轩满头雾水,根本不明白长情为何对自己有这般大的敌意,也心生了几分怒火,但转念想起救命之恩来,只能强忍着怒意道:“我不知道长此话何意?我与宋师兄是同门,自幼相识,为何不能提他的名讳?难道说……”
她略显迟疑地上下打量了长情一遭,试探着询问:“道长与宋师兄相识?难道宋师兄的死因有蹊跷?”
“他分明就是被……唔!”
话音戛然而止,长情的嘴巴张得很大,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一瞬间反应过来,转头怒视着谢霜华。
“他这是突然怎么了?”徐忆轩道。
“无妨,稍作休息便可。徐公子不必管他。你断的肋骨,你自行接上,我师弟下手重,并非他自己说的那样会给人接骨。”谢霜华淡淡道,“至于你那些同门师兄弟,他们体内的尸毒已清,眼下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在此地休养,我会替你们设下结界,保你们无碍。待恢复灵力后,你们自行下山,二是……”
“我选二!”徐忆轩捂着胸膛,满脸认真道,“我既然答应了那些山民,要把孩子们带回去,就必须得做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带着他们会不会有麻烦?”洛月明忍不住压低声儿道,“宋子轩死得太惨,我怕一个没留神,玉簪再跑出来,把这群人都杀了,尤其是徐忆轩,她可是那老禽兽的女儿!”
谢霜华:“不然呢?把他们丢下,任由他们在此地兜兜转转,最后死在此地么?”
洛月明啧舌,忍不住喟叹一声。
“我们虽然没有寻到孩子们的踪迹,但是山下的村民给了我这个。”徐忆轩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枚小竹笛,递给了洛月明,“听说他们都认识这个,只要他们听见笛声,就会立马出来的。”
洛月明接过细瞧,觉得这小竹笛做的还挺像模像样的,听罢便道:“有这种好东西,那你们怎么没吹?”
“吹了,但……但后来在打斗中,我不小心把这竹笛弄坏了,”徐忆轩俏丽的脸猛然一红,咬着下唇道,“但我见你腰上挂着长笛,猜想公子应该精通音律,不知能否把这竹笛修好?”
洛月明:“……”
他精通个屁,还不是被大师兄给逼的,不学就按着他的腰,噼里啪啦给他一顿揍,说多了都是泪啊。
这竹笛一看就不能跟通灵海帆比啊,吹出来的音也不一样。
“我试试吧。”洛月明把玩着竹笛,刚要作势吹一下,忽又想起什么,赶紧放下了,“这附近有竹子没有?”
“竹子?什么竹子?”
洛月明两手一摊:“你说什么竹子?我总不能把骨头砍下来,做一根骨笛罢?”
第194章 清绮的神像
“这……”徐忆轩犯了难, 这深山老林的,哪有什么竹子,上哪儿去给洛月明弄来, 遂面露几分愁容道,“笛子不都一样么?能吹不就行了?”
洛月明道:“那人都还一样呢, 一个头两条腿的, 怎么还有男女之别啊?”
徐忆轩立马就不吭声了, 把头一偏,半张俏脸都隐隐发红,还轻咬着下唇, 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
洛月明没那闲情逸致欺负人, 更加不喜欢欺负女修,忍不住叹了口气, 暗道扶音谷的这群愣头青们, 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点屁用都没有。
还未来得及多言,忽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抬眸一瞥,就听长情道:“把小竹笛给我。”
“你会修啊?”洛月明随手递了过去,颇为惊奇道, “看不出来你这牛鼻子小道长还挺厉害的,连笛子都会修。”
长情摇头正色道:“我不会,但我有一法子可试, 也许能寻出那几个孩子的下落。”
说着,他抬手往自己的后颈一摸,眉头一蹙, 俊美的面孔都流露出几分痛色。便见他从后颈抽了一枚约有两指长的细银针出来。
上面还淋漓着鲜血,那银针才一取出,长情的神色骤然大变,赶紧捂住鼻子,在一旁干呕起来。
徐忆轩愣了愣,忍不住道:“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吐什么?吃坏肚子了?”
洛月明:“别管他,他就这样。”
好不容易等长情吐够了,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就跟吃了苍蝇似的,连唇角都微微发白,长情的眉头蹙得紧紧的,咬紧牙关道:“此地真臭啊。”
此前便说,长情的鼻子特别灵敏,因为过于灵敏,遂不得不设法封了一大半的嗅觉,如今骤然见他自己亲手取出银针,洛月明不得不感慨,这个小道长还挺舍己为人的。
只见他轻轻嗅了嗅那竹笛,之后又赶紧闭上气,把银针往后颈上一插,这才敢稍微松口气,伸手一指方向,长情肯定道:“在那个方向!”
徐忆轩不太能信得过长情,闻言便道:“这靠谱么?单是闻一闻,就能知晓那些孩子的藏身之处了?就是寻宝鼠也未必有这般灵敏的嗅觉罢。”
“你就把他当成寻宝鼠成精便是,信他的准没错,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还怕他会害你们不成?”
如此经洛月明这么一撺掇,众人纷纷起身顺着长情手指的方向寻了过去。
越是往林深处寻去,雾气越浓,隐约还能听见呜呜咽咽的风声,仿佛女子凄厉的哭声,让人听了不由毛骨悚然起来。
那些扶音谷的弟子们尸毒才清,还不能使用灵力,许是之前在此地兜兜转转,吓得不清,眼下就如同那惊弓之鸟,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拔剑。
倘若光是这样也就算了,还一个个往他和大师兄的身边挤,徐忆轩甚至还抓着洛月明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满脸警惕神色。
洛月明又不好意思将衣袖抽回来,谁家还没个小妹妹,徐忆轩年纪尚小,稚气未脱,经过此前的交谈,瞧着品性还算不错。
应该同她那个老畜生爹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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