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什么时候在……”
等等。
弥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刚醒来的时候视线被萨尔狄斯挡住了没发觉,但是……似乎……好像……老师从刚才就一直待在这里。
那……刚才萨尔狄斯亲他的那一幕,全部都被老师看了个正着?
这——!!!
少年原本非正常的略显苍白的颊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他张了张唇,想要解释一下,但是最终还是泄气地放弃了。
虽然老师早就知道自己和萨尔狄斯之间关系暧昧的事情,也知道萨尔狄斯对他的感情,但是就这么被老师看到自己和萨尔狄斯……
他还是觉得窘迫得不行。
还有萨尔狄斯也是。
明明知道老师就在旁边,还要当着老师的面吻他,他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当然不会。
如此萨尔狄斯听得到弥亚的心声,绝对会如此回答。
见小徒弟涨红了脸,垂下眼抿紧唇,一脸不自在的模样,安提斯特不由得觉得好笑。
他向前一步走到床边,伸手揉了揉弥亚的头。
小徒弟那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因为睡得太久而有些凌乱,被他这么一揉,更是乱成一团。
一边揉,他一边有些坏心眼地说:“他可不是第一次当着我的面亲你。”
原本低着头少年猛地抬头,一下子睁圆了眼。
那双蓝眸因为睁得太大看起来圆溜溜的,几缕略显蓬松的发梢在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面容边散开,再加上少年此刻呆萌的神态,看起来就像是惊得手中松子都掉下来的小松鼠一样,看着就让人觉得可爱得不得了。
反正安提斯特是没忍住,又撸了两把。
幸好弥亚的头发顺滑,被揉起来又很快就会柔软地滑落下去,不然早就被安提斯特撸得乱糟糟了。
弥亚本能地想要躲,但是却被安提斯特一把抓住了头。
安提斯特俯着身,双手抓着自家小徒弟毛绒绒的脑袋。
嘴角上扬起来,他的眼和他的小徒弟的眼对视着。
“蠢徒弟。”
他说着这些年来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三个字。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出这三个字。
他说:“如果不是我和法埃尔时时刻刻防备着、紧盯着,你早就被陛下生吞活剥得骨头都不剩了。”
他用力地捏了自家小徒弟的脸颊一把,不怀好意地补了一句。
“哪还有可能到现在还是个处男?”
“老师!”
看着呆了一下之后瞬间耳尖都红起来的小徒弟,安提斯特笑出声来。
他笑得很开心。
眼前的少年才是弥亚,才是他的小徒弟,才是他想要守护的那个人。
就如同他对他的老师所说的一样,大祭司伊缇特已经‘死’去,现在在这里的安提斯特想要守护的唯有眼前的少年。
看着眼前眉目鲜活灵动的少年,安提斯特嘴角上挂着戏谑的笑,毫不客气地逗弄着弥亚,但是心里却很柔软。
他想起不久前的那位神子,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个身体,但是却是那么的陌生,他从那位神子身上感觉不到一点属于弥亚的气息。
那一瞬间,他突然就明白了。
哪怕那位神子真的就是弥亚的前一世,但是,‘神子’和‘弥亚’是不一样的。
完全不一样。
那位不是弥亚,也永远都不可能是弥亚。
想到这里,安提斯特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天还没亮,外面的庭院中仍然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不久前,当弥亚回到房间里重新沉睡的时候,他站在落地窗外的草地上,看着法埃尔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想起那时法埃尔脸上露出的茫然之色,还有离去时透出一分落寞的背影。
安提斯特想,或许法埃尔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位神子,并不是他的主人。
对于法埃尔选择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他不是不能理解。
其实,就算没有法埃尔,弥亚意识深处的‘神子’迟早也会觉醒,法埃尔只是加快了那位的觉醒。
……不知道法埃尔现在去了哪里,以后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想到这里,安提斯特的神色凝重起来,就在这时,他也感受到了某道从身后射来的近乎实质性利剑般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扎在他身上。
叹了口气,他松开捧着小徒弟脸蛋的双手,直起身来。
一转头,果不其然,他家陛下已经大步走过来。
将自己整个人收拾清理了一番,瞬间变回了常日里英姿勃勃而又傲气的俊美模样。
萨尔狄斯走过来,在弥亚面前直接一俯身。
“我把自己收拾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自然而然地伸手握住弥亚的手,抬起来,让弥亚的手按在自己脸上。
“不扎了吧?”
他说,双眼微微弯起,口吻是显而易见且毫不遮掩的亲昵。
弥亚一呆,下一秒,他飞快地抽回自己的手,眼偷偷地瞥了一旁的安提斯特一眼。
那紧张的模样,怎么看都像个本来乖巧听话的小孩子背着大人偷偷做了坏事,如今却被抓了个正着。
安提斯特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当然,对于某陛下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毫不顾忌地和他的小徒弟黏糊,他自然还是不爽的。
弥亚刚把手抽回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顿时盯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他说他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刚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现在他终于发现,右手腕上那枚据说扣上之后这世上无人可以打开的金色手环已经不在了。
他下意识朝萨尔狄斯的左手望去,和他一样,萨尔狄斯的左手腕上也没了那枚嵌着海蓝宝石的金环。
目光在房间里一扫,他就立刻看到那散落在地上的银色细链,以及细链中那十多块金色的块状物——很显然,那就是碎裂后的金环块。
“怎么回事?”
弥亚疑惑地问道。
他的确一直都想让萨尔狄斯取下这种代表着束缚的金环,虽然现在已经达成了目的,但是眼前的情形怎么看都不对劲。
那金环明显是被外力强行捏碎,而对于金环以及锁链的坚硬程度他曾亲眼所见。
“萨尔狄斯?”
萨尔狄斯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老师?”
安提斯特看着他,脸色有些犹豫,也没有开口。
弥亚心里一沉。
竟然能让萨尔狄斯和老师两人都露出这种犹豫不定的神色,事情绝对不简单。
他轻轻吐了口气,用认真的眼神看着站在床边的两人,说:“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提斯特还在迟疑。
看弥亚现在的神色,应该是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记忆。
他不知道该不该将发生在弥亚身上的事情告诉弥亚,如果说出来,弥亚不知会产生怎样的想法。而且,也必定会给弥亚带来不小的压力。
反倒是萨尔狄斯低低地叹了口气,他在床沿坐下来,抬起手,捧住弥亚的左颊。
“弥亚。”
他的目光与弥亚对视着,说,“刚才是你自己捏碎了手环,不,应该说,那不是‘你’,而是……”
安提斯特皱眉:“陛下——”
虽然被安提斯特打断了说了一半的话,但是萨尔狄斯并没有回头。
“安提斯特,弥亚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既然他想知道一切,就该告诉他一切。”
他看着弥亚,他的话语带着强大的自信,以及对弥亚毫不动摇的信心。
“和那位神子不一样。”
他说,
“弥亚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他会和我们站在一起,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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