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的小太监gl(6)
不想被抓住用刑,姚喜转身就要跑,隆宜笑着对宁安宫守门的太监道:“把人抓回来。”
姚喜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自然跑不过货真价实的太监,一转眼的功夫就被抓回了宁安宫门口。她挣扎着冲一旁始终含笑脉脉的隆宜怒吼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竟为了巴结太后害我?”她自打见了这人,这人一直是笑盈盈的模样,只不过方才还觉得和气可亲,现在只觉得阴森恐怖。
最让人防不胜防的就是笑里藏刀。
隆宜冲愤懑不平的姚喜笑着道:“反正公公一心求死,顺带帮我个忙不好吗?也算死得其所嘛!”她转脸对守门的太监道:“去禀告太后娘娘,本宫有事求见。”
“娘娘,长公主求见。”芫茜陪着自家主子熬了一夜,眼皮已经很重了,还是得强打着精神。
万妼瞥了眼地上的青铜漏壶:“现在已是丑时了吧?传哀家的旨意,就说哀家已经睡下了,有事明日再来。”
长公主隆宜不只是皇帝的妹妹,也是先皇后的女儿,比她还要年长一岁。当年先帝爷为了接她进宫委屈过先皇后,后来先皇后的死和她也多少有点关系,为这事,隆宜一直恨她,更恨先帝爷。
俩人一直不对付,也没必要见面讨对方的嫌。尤其今晚万妼心情不太好,见了隆宜只会更不好。
隆宜本来住在封地,因为先皇后祭日快到了才回的京,等祭日一过就会走。隆宜回京这么些日子,只有初回宫向她请安时见过一面,当时皇帝也在,直到一起用完膳二人之间说话还不超过三句。
“回来。”万妼改了主意,叫住要出去传话的芫茜。隆宜那么恨她,没事不可能来宁安宫,尤其还是大半夜的。“让她进来。”
“奴才求求您,让奴才自行了断吧。”姚喜被带入宁安宫时彻底害怕了,泪珠子不争气地一个劲地往下掉。因为不难想象被交给太后娘娘后等待她的将是什么,而那绝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隆宜之前不过开玩笑吓唬吓唬姚喜,见这小太监都被吓哭了,便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正了脸色道:“刚才唬你的。呆会儿见了太后,咱们就照实说你迷路到了望月亭,被我硬拉着留下来伺候才耽误的差事。你这劫本宫替你挡了。”
这当然不全是实话,她并没有硬拉这小太监伺候。隆宜更喜独酌,望月亭依山而建,宫里只有那里视野最开阔,她常入夜后去望月亭俯瞰宫城,以景下酒。眼下是碍于宁安宫的太监在场,很多话不便说。
隆宜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尤其是万妼的破事儿,宁安宫胡作非为的事多了去了,只要没波及到自己,隆宜从来是眼不见为净。
今日有意帮这小太监脱身,一是觉得这人迷路除了脑子笨,与自己改了宫道也有点关系,二是觉得这小太监得罪了万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在望月亭时隆宜就见万妼宁安宫的主殿一直亮着,倒没想到是被个太监气得夜不能寐。也难怪。所有人对万妼都是千依百顺,她虽恨万妼,却也不能将万妼如何。有父皇的遗诏保着,莫说她,连皇帝也只能忍气吞声。九五之尊尚且如此,一个低贱的小奴才竟然胆敢忤逆于她,狂傲如万妼当然会恼羞成怒。
姚喜听这女子自称本宫,应该至少是嫔位以上的娘娘。这人说要帮她,她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只是打定了主意,呆会儿如果局势不对,太后有要动刑的意思,她就找机会自行了断。咬舌或者憋气都行,她不知道人能不能憋气把自个儿憋死,毕竟谁也不会闲得没事去试那个。
如果都不行,她就一头撞柱子上去。办法总比困难多。
芫茜出来迎隆宜,看到了害得她家主子不眠不休的小太监姚喜。她以为是司苑局的人把姚喜抓了送过来的,并未多言,只是照着主子的吩咐把隆宜公主迎了进去。
入了寝殿,隆宜冲端坐在炕沿上的万妼行了礼:“隆宜见过太后娘娘。”
芫茜凑到万妼耳边低语了几句,神经紧崩了一夜的万妼这才放松下来。只要那小阉驴还活着就好,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
“你这个点来宁安宫,若只是给哀家请安未免太早了些吧?”万妼挥手示意宫女给隆宜赐了座。她想赶紧打发走隆宜,然后好好调教那个不知好歹的小阉驴。万妼太过好命,以至于从未遇到过什么有挑战性的事,想想还真是有点小激动。
隆宜谢了恩,坐下后道:“娘娘宫里有个小太监因为我的缘故误了差事,怕娘娘责罚于他,过来帮他解释一下。”
万妼也想知道那姚喜是因为何事没来宁安宫,便道:“哀家还以为那小阉驴抗旨不遵呢,都命人拿他去了,原来另有因由。倒要听听了,什么事能耽误好几个时辰。”
全天下,在万妼面前能镇定自若的估计也只有隆宜长公主了。“那小太监迷路去了望月亭,我没带伺候的人,就命她在一旁伺候,等着送我回宫。后来听说娘娘差了人满宫里寻他,便连夜把人带过来了,现就在殿外候着。”
“你叫他伺候时,他没告诉你今晚要到我宫里当差?”万妼看向隆宜的目光有几分不快。
“自然说了。”隆宜迎上万妼并不友好的目光,巧然一笑:“今日也是饮多了酒的缘故,有些胡来,但隆宜想着娘娘必能体谅。”
“行了。哀家知道了。不会为此事责罚于他。”万妼如此道。反正她想罚谁,不怕找不着借口,眼下只想赶紧把隆宜打发走。
隆宜怎会不知万妼的为人。不会为此事责罚于那个小太监,可没说不会责罚。隆宜觉得那小太监留在宁安宫是凶多吉少了,想着好人做到底,便道:“谢娘娘不责之恩。还想向娘娘求个事,那小太监倒与我合缘,不知可否请娘娘开恩,让隆宜离京时带那奴才去府中伺候?”
万妼看也没看隆宜,把玩着手中的护甲道:“今日之事,那奴才或许没什么错处。但你明知是要来哀家宫里办差的奴才,还命他留下伺候已是不妥。哀家不与你计较,你倒跟哀家要上人了?”
姚喜就被人押着站在殿外,没多会儿那位小主子就出来了,紧跟出来的宫女站在门口向殿外的宫女吩咐道:“备轿。送长公主回宫。”
姚喜这才知道这位自称本宫的小主子是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是先皇后之女,当今皇上的妹妹,想来没必要巴结讨好太后娘娘。姚喜这才相信长公主说要替她挡下这一劫是真话,她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巴巴望着隆宜道:“奴才姚喜有眼无珠,没认出长公主殿下。请殿下恕罪。”
她真是作死小能手。得罪了太后娘娘不说,还抢了长公主殿下的酒喝。
“你叫姚喜?”隆宜此刻根本不想知道这个小太监叫什么名字,她试过保下这太监的性命,可惜失败了,她也不会为了个小奴才真的得罪万妼。
如果不知道这人的名字,过些时日,不管此人有没有死在万妼手里,于她而言都只不过是众太监中的一个。哪怕这太监人再有趣模样再好,日子一久也淡忘了。
可这太监告诉了她名字。
于是,这太监在她心中的印象起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一人形符号,而是一个活生生有名有姓会哭会笑的人。
隆宜心酸地冲姚喜一笑:“本宫尽力了。你保重。”说完走向宫门外刚备下的轿辇。
啥意思?姚喜有点懵。
她刚燃起的生的希望就这么被浇灭了?姚喜含着泪,将半截舌头伸到两齿之间,暗暗用力。
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第7章
“啊……嘶……痛痛痛痛痛……”姚喜鼓足勇气用力一咬舌头,差点没痛到昏厥。她顽强地又试着憋气,就在感觉胸闷到快要窒息的那瞬间,一股强大的求生力冲破了阻隔空气进入她身体的那堵墙。
死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憋气到最后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怕死,比任何时候都渴望继续活下去,所以才没有抵抗,任由那股想呼吸的力量把她从痛苦中拉了回来。
而且事实证明,憋气是憋不死人的,憋气是用自身的力量对抗呼吸的惯性动作,胸闷窒息的时候人也渐渐失去了对抗的力量,只能屈服于惯性之下继续呼吸。
自杀这件事,成功者中的大部分其实还是借用的外力。
就拿上吊来说,绳布一绑,人把脑袋放进绳圈里脚一蹬,断了气。这也不是自个儿杀的自个儿,杀人的是绳圈和重力,你看上吊的人,有几个蹬了脚下的凳子不是疯狂挣扎的?有人说那是疼的,是自然反应。
其实不是。那是怕的。是悔的。
当真和死亡面对面的时候,你会觉得什么都不是个事儿了,再难的事也还有挣扎的余地,没准就熬过去了也说不准。
姚喜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押解她的太监把她押送到殿门口,两个宫女过来将她带了进去。
宁安宫可真大啊!她知道这是要去见太后娘娘,可是走了好长的一段路还没到。
姚喜忽然有点难过。长公主说自己尽力了,可是去见太后的路这么长,想想刚才长公主从进去殿里到出来,明明没花多长时间。这么点时间哪里谈得上尽力?分明只是和太后娘娘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嘛。
她只是难过,也不怪长公主。一则太后娘娘不好惹,长公主再尊贵也掰不过太后娘娘。二则做奴才在主子眼里都命贱,杀个奴才顺顺心实在不是什么大事。长公主愿意为她走这一遭,已经很难得了。
万妼像个得了新玩物的孩子,兴奋得半点睡意没有。她看着那个小阉驴被人带了进来,耷拉着肩,头也不抬,委屈巴巴的样子,简直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姚喜进殿后软耙耙地在万妼跟前跪下了:“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她没有自尽的勇气,也没有挣扎的力气,于是死气沉沉地磕着头,做好了承受太后娘娘怒火的准备。
“公公排场真大,整个宁安宫的人不眠不休紧等着你一个。”万妼瞧着姚喜道。
姚喜觉得误了上值的时辰确实是她的错,但宁安宫的人不睡觉分明是陪着太后娘娘您老人家熬夜啊,主子都没睡做奴才的哪里敢睡?怎么就怪到她头上了?
“奴才该死。”她也就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要不要死,要怎么死,全指着太后娘娘的一句话,她不敢胡来。
“公公面子也大,隆宜公主大半夜来宁安宫居然是为了替你求情的。”万妼故意激姚喜,她最喜欢这小阉驴贪生怕死时为自个儿辩解的小模样。
姚喜在心里默默向长公主道了谢,嘴上仍是道:“奴才该死。”看来长公主是真心想帮她的,不是公主不仗义,只恨太后太歹毒啊!
“除了这句不会别的了?”万妼轻哼一声。真是奇了怪了,樱花林里能说会道的那个小阉驴去哪儿?姚喜不和她犟嘴,万妼便觉得少了许多趣味。
她也是被困在宫中无聊得厉害了,世人如何看她万妼是知道的,“妖后”二字没人敢挂在嘴上,可在肚子念叨的人可不少。至于她做下的事,大多是事出有因,但也有一小部分纯粹是因为无聊。她进宫十几年了,亲人朋友一个没有,仇家倒遍地都是,不给自己找点乐子又怎么能熬过宫中的漫漫寂夜呢?
姚喜就是她的新乐子。
姚喜这小太监很奇怪,没有半点太监性儿,娘是娘了点,但那种娘更像是姑娘气而不是太监性儿。万妼讨厌太监,却不怎么讨厌眼前这个,可能是因为长得好?眼下这小太监缩着身子跪在她面前,一对儿黑眼珠子委屈巴巴地向下看着,安静乖巧得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娘娘问你话呢!”芫茜见姚喜迟迟不答话,上前轻轻推了她一把。“还不快回话。”她也是好心,依她对自家主子的了解,娘娘已不像之前那样生气了,这太监若好好答话,没准还能捡回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