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挑了挑眉,没有立刻说话。
系统还以为她没看懂,解释了一句:“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楚迟思是这个世界的核心。所以这么多次循环中,攻略者的重心都在她身上,反而没有怎么在意唐家。”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这次的……意外,似乎也影响到了楚迟思的状态,导致世界程序也有一些不稳定。”
“这很有可能就是你生命值这么不稳定,动不动就下降的缘故。”
唐梨莞尔,忽然开口:“你是从深色面板上看到的数值吗?就是那个有着楚迟思心率、血液、呼吸等数值的面板?”
她虽然笑着,声音却极冷极寒。
那双灿烂透彻,月牙般弯下的漂亮眼睛里面,藏着一丝深不见底的幽暗。
系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面板是【不可展示给攻略者】的,她之前也是因为楚迟思信息素失控,这个攻略者又死皮赖脸就是不走,心里着急,才不得已调出了面板给她看。
没想到,就这样被唐梨牢牢记住了,明里暗里向自己提问了好多次。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穿越局”,特别是那个人知道,不然自己别说工资了,小命可能都保不住。
系统沉默了片刻,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这…我确实可以看到,但是你并没有查看监测面板的权限,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哦,原来叫做【监测面板】啊。”
唐梨歪着头,神色有些无辜:“为什么不可以再提啊?如果我多提几次会有不好的后果吗?”
系统:“…………”
完蛋,好像被她抓到把柄了。
这个攻略者皮得要命,每天在生死线上反复横跳不说,而且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虽然确实很有【通关】的潜力,但行动也太难以掌控了。
简直让人头疼不已。
“对,不可以再提了,”系统威胁说,“小心我把你送回重置点去。”
唐梨回答迅速:“好啊,我也想回去了。”
楚迟思受伤太严重了,她昨天晚上一直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放弃目前的进度,先回到重置点恢复楚迟思的身体状态再说。
不就是死一次嘛,她自己动手还更迅速些,区区一点小疼不足挂齿。
系统彻底没辙了,向她投降:“我输了,你行行好千万别再提‘那个’面板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唐梨嫣然一笑:“你可以去死吗?”
系统:“……不可以。”
这名攻略者昨晚吞的炸..药怎么还没熄火,睡了一觉还是这即将爆..炸的坏脾气?
唐梨很可惜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地换个条件好了。”
她微垂着头,长发自耳际滑落,长睫密密的,似枝叶间凝着的那一层薄霜。
唐梨说:“我要其他攻略者的信息。”
系统愣了愣:“信息?真实的身份信息的话我们穿越局是要保密的,不能告诉你。”
唐梨瞥她一眼:“谁要真实信息了,我想要她们的攻略记录,譬如做了什么,存活了多久等等。”
她很清楚地记得——
在自己第一次“死亡”的时候,系统面板上似乎显示出了一行字。很小,但唐梨看清了:
【攻略者编号:NM9034|循环次数:1|存活天数:1|死因:被攻略对象毫不犹豫地刀掉】
也就是说,自己的编号是【NM9034】,但尚不清楚这个ID究竟是自动生成的,还是有什么含义在里面。
系统本来不想答应,又找了几个借口搪塞,奈何唐梨盈盈一笑,连珠炮似的说了十几遍【监测面板】,把系统吓得不轻。
最后,系统败下阵来,说自己待会试试往程序里面加几行代码,看能不能在面板上加一个【攻略者记录】。。
坑了系统后,唐梨心情大好。
迈进别墅门的步子也欢快了起来,她插着兜,带着风中残烛般的生命值晃进餐厅,问:“晚饭吃什么?”
做饭阿姨说:“都是比较清淡的菜,两位小姐都受伤了,不能吃太过辛辣的东西。”
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摆着一小盒纸杯蛋糕:“唐小姐要是饿了,就先吃个小蛋糕垫垫肚子吧。”
唐梨摇头:“我不喜欢甜的。”
晃悠过厨房后,她又晃悠到了客厅,这里摆着满满当当一大堆游戏卡带,还有楚迟思送她之后就没拆封过的VR设备。
她理都没理那些东西,径直走到一旁的抽屉,翻找起之前私人医生留下的药膏来。
系统很奇怪:“你之前不是抱着游戏机不撒手,恨不得把自己埋游戏里面吗?怎么忽然就转性子,对游戏爱答不理了。”
唐梨顿了顿:“心情不好。”
她握紧药膏,铝制外壳贴着手心,漫进来一股微弱却刺骨的凉意。
紧闭着的客房门被敲响,只不过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唐梨很是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又敲了几下,但始终没人应答。
真是奇怪,楚迟思不在里面吗?
管家今天一反常态,自从下车后就默默跟着她,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就没有离开过。
你监视就监视,可不可以隐蔽一点?
唐梨都快看不下去了,很想把管家给拉到小黑屋里面去,给她上一堂《北盟武装300门必修课:间谍篇》,按着头狠狠补习一下。
她叹口气,一把将管家拉过来,长睫微挑,玉似的眼睛凝起:“迟思在哪?”
管家面无表情,把手机藏身后:“书房。”
唐梨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施施然松了手,飘然而去:“早说不就好了嘛,害得我在门口苦苦等了半天。”
管家:“……”
-
书房的门虚掩着,清冽淡香似涨潮的海,无声无息地漫延,在唇齿间留下一道浅浅的痕。
唐梨敲门:“迟思,你在吗?”
估计是害怕唐梨又像昨天那样,各种乱七八糟的昵称都往外蹦,楚迟思很快便回应了:“进来。”
奇怪,她声音好冷。
隐隐约约的,仿佛在压抑着怒意。
唐梨小心地推开门,向她晃了晃手中的药膏和绷带:“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楚迟思坐在办公椅上,漆黑皮革衬得她小小一只,像是颗透彻的玻璃珠子,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沁着寒意。
哪怕隔得很远,都能明显地感受到她那细细燃着,藏在平静下的怒意。
这是怎么了?迟思这么好脾气的人都生气了?
唐梨稍微有点摸不着头脑,快速思索了一遍自己都做了什么。
出门了?回唐家了?闯入厨房了?还是昨天在宴会厅薅了人家一堆折成小天鹅的面巾纸?
唐梨正在自我检讨中,一项项思考着自己干过的混账事,然后蓦然发现坏事有点多,已经快数不过来了。
楚迟思淡声开口:“过来。”
唐梨晃回去,顺手把绷带和药膏摆在桌子上,正打算询问下楚迟思的情况——
忽然间,清冽的香气侵入胸膛,似铺天盖地的细雪涌入衣领,蔓开一片幽然的凉意。
刀尖挑起一两丝碎光,滑过微凉的空气。
下一刻,抵上了她的脖颈。
楚迟思将她压制在座椅上,膝盖抵着椅垫,如墨般的长发垂落,轻轻拂过面颊,端倪着她的目光冰冷无比。
有些凉,好痒。
让唐梨眯了眯眼睛。
这人动作又迅速,幅度又大,快得不像是刚受了重伤的病人,让唐梨忍不住担心她:“迟思,你看着点伤口。”
楚迟思压制着唐梨的肩膀,指节攥紧刀柄,毫不客气地向里压了压:“闭嘴,回答我的问题。”
呼吸被抑住几丝,有点喘不过气。
唐梨乖顺点头:“你说。”
刀刃泛着白光,抵在脖颈间的软肉里,抵着她平稳绵长的呼吸上:“你是谁?”
唐梨愣了愣:“啊?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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