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醒就欺负人,郁枝不和她计较,端了蜜水继续喂到她嘴边,小声道:“还喝吗?”
“……”
皇后娘娘在一旁看女儿的笑话。
现世报来得果真快。
舔舔干燥的唇瓣,某人暗忖她的妾似乎变坏了,装模作样拿捏三两息的时间,到底没出息地开了口:“喝。”
快渴死她了!
郁枝柳叶眼漾开笑,小意殷勤地伺候着。
殿下醒来的消息眨眼传遍郁家上下。
看她吃饱喝足精神气满满,颜袖这才和女儿解释为何没把人接进宫。
天家的女儿,自然要堂堂正正被迎进家门——认祖归宗的正名大典女儿睡过去了,回家,当然要清醒着。
也好让臣民看看长阳公主殿下的风采。
这里面未尝没有帝后想炫耀女儿的心,明眼人看破不说破。
沉沉的一觉睡醒,季平奚惬意地坐进水雾蒸腾的浴池,看似散漫实则上心地听着郁枝和她讲述之后的事。
得知魏夫人在猎场地下埋藏炸药、仪阳侯和太后起兵造反失败、父皇为皇祖母洗刷冤情、她有了封地,公主殿下舒服地轻哼:“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魏平奚’早就死了。”
死在上一世,死在颜晴狠心对她下死手时。
那些人的死活她不愿再过问。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季平奚了。”
名还是那名,人还是那人,换了一个姓氏,换了崭新的人生。
郁枝蹲在池子旁笑意盎然:“恭喜你。”
“拿什么来恭喜?”她笑得不怀好意。
郁枝装作听不懂,刚要背过身逃跑,被人捞进大水池。
水花溅开。
兴冲冲赶来的季萦想着跨进这道门就能看到活生生睡醒了的女儿,走路带风。
大太监杨若看着主子的脸色笑他心急,结果人到郁家,推开门被皇后告知女儿在沐浴,刹那间,杨若都不忍心看陛下失落的小表情。
旁人又岂知,一子一女,长阳公主才是帝后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宝贝心肝。
太子季青釉落后陛下几步,进门喊道:“皇姐呢!?”
平奚公主在水池子玩得欢,倒是没压着人行那档子事,而是好一顿卿卿我我,占够了便宜。
“不错。”她一手托着那妙处:“一如既往的香软。”
郁枝羞得拍开她的手。
“想不想我?”
她不错眼盯着娇弱艳丽的美人。
“不想。”
“说谎。”
郁枝忍了忍,转身抱她满怀。
险些就要阴阳相隔,一日日的苦等,又怎能不想?
美人投怀送抱,身心愉悦的公主殿下眉梢扬起浅笑。
自打遇见这人,她在女色上向来没个收敛。
难能可贵的是比起更深一步的亲密,此时此刻她竟觉得一个拥抱就够了。
或许,这美人她真能睡一辈子也不腻。
她柔声一叹:“枝枝啊。”
郁枝埋在她颈窝,气息微乱:“嗯?”
“水涨船高,你要成为本公主的贵妾了。”
--------------------
第75章 枕畔花
举凡被主家抬举的妾才能称为贵妾,妾前面加一个“贵”字,便意味着不会随便被舍弃。
退回多少年世家之间流行“换妾”、“送妾”,送一名长相精致的丫鬟,或是送自己玩腻了的女人给想要巴结讨好的人,来维系彼此的友好交往。
季萦上位后大炎朝女子地位得到有效提升,就拿这妾来说,讲究的是两厢情愿。
郁枝自愿做了四小姐的妾,摇身一变,四小姐成了地位尊崇的长阳公主,长阳公主宠爱的妾室,自然要称贵妾。
尤其公主未出嫁,后院只这一个女人。
金石银锭这些天儿牟足了劲头为郁枝调养身子,图的就是姨娘一飞冲天,做一做梧桐枝上的凤凰——公主妃!
贵妾二字从她嘴里吐出来,郁枝相信奚奚待她是有几分不同的。
从头到尾,这人一如她所承诺的没有让任何人欺负了她。
不管那人是太后还是武功盖世的悬阴老祖,又或阴毒狠辣的魏夫人,她把她护得好好的,爱护里带了点偏袒。
这些旁人感受不到的细枝末节,郁枝是能感受到的。
她心绪本就比旁人敏感,当即软了腰身依偎在心上人怀里,她有种预感——那颗心正在向她飞来。
只要在合适的机会牢牢抓住,这人跑不了。
长阳公主领着爱妾出门,两人一个仙一个媚,俱是当世一顶一的风流人物。
兴冲冲来,失落落等在正堂的当朝天子略略委屈地与皇后说着话。
大太监杨若内力深厚,人未至,他先笑着回禀:“陛下,娘娘,殿下来了。”
来了?
季萦望眼欲穿!
他这副模样又使得颜袖想起怀孕那年的经历。
知道她怀有身孕后陛下总爱贴着她肚皮听里面的动静,孩子在母腹翻身踢腿都能喜得他一整晚笑呵呵。
那段日子是夫妻二人想忘也忘不了的幸福快活。
天家父女相见,氛围和以往截然不同。
长阳公主敛衣庄重跪拜:“孩儿拜见父皇、母后。”
郁枝也跟着下拜,只是不敢称“父皇”“母后”,规规矩矩地喊“陛下”“娘娘”。
季萦亲自将女儿扶起。
颜袖转而扶起跪在地上的郁枝。
柳薄烟目盲,看不见当下家人团聚的场景,虽为“女婿”寻回亲人感到开心,但……
毕竟是皇家。
身为侯府四小姐奚奚娶妻也就罢了,身份不同以往,有着公主之尊,这亲事可还作数?
她心乱如麻,手指揪着衣角,暗想:世间男儿发达了抛妻弃子者有之,那女子一朝踏入皇家,是否为了皇家的颜面就要休妻?
这怎么能行呢?
不说奚奚与枝枝情投意合,生死相许,她女儿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若是说不要就不要,枝枝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当母亲的人少不得为女儿忧愁,季容握着她的手想安抚一番,岂料这瞎眼的美妇人不动声色拂开她的手。
两人这是不知为何又闹别扭了。
小辈有小辈要度过的难关,长辈有长辈要过的关卡,谁也不容易。
季萦怜爱地抱抱女儿,素来沉稳的帝王这会急着把人带回宫。
他是皇帝,谁也拗不过他去。
回宫倒是能回宫,然而回宫前有些事不得不安排好。
帝后等在庭院,只等小公主殿下出来坐上銮驾回家。
“岳母。”
柳薄烟精神一震:“奚奚?不,殿下……”
“岳母说笑了,奚奚做了公主还是奚奚,这点不会变。”
她一睡七日过去,不知药辰子诊治成果如何:“您在家里好好养病,等眼睛好了,我接您进宫看看。”
寻常人一辈子兴许都见不到宫里何等风光,一个瞎子倒好,眼睛复明天地之大,但凡是好的,便是皇宫都能随便进。
她这话是为宽妇人的心。
如今她对郁枝多多少少有点沉迷,一时半会离不了她。
她要入宫,枝枝自也要跟着,否则夜里都睡不好。
既然得了人家的女儿,就得对人家亲娘好,无论是魏平奚还是季平奚,骨子里都是极为孝顺的人。
她欣赏郁枝为救母卖身的胆魄,是以将心比心,待这便宜岳母没有半分不好。
说醒就醒,说走就要走,郁母舍不得两个好孩子,眼圈泛红:“好,好,你们放心去,等我好了去看你们……”
药辰子有神医之名,再者为郁母医治眼疾的药材都已备齐。
服药日久,半月前她这眼睛有了好转,怕早早说出来给人一场空欢喜,憋到了现在。
帝后想念女儿,想带女儿回宫住的心情她能理解,郁母割舍下那份不舍,不想好好的事闹得哭哭啼啼,挥挥手:“走罢。”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