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73)
裴晏禹看得出来那个带路的人与韩笠以前是旧识,或许也是一名MB。
韩笠的神情严肃冷峻,表现出鲜有的焦虑,裴晏禹暗想自己的固执恐怕给他添麻烦了,却不后悔一路跟着来,如果真发生什么不测,至少是两个人一起担着,这比担惊受怕好得多。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船舱的深处传来惨叫声,仔细听辨还有鞭打的声音。
裴晏禹大吃一惊,连忙看向韩笠,只见他皱起眉头,分明也听出那是崔唐的声音。
韩笠沉住气,一边走一边听着那些鞭打声和惨叫声,轻微地啧了一声。
裴晏禹看得不明所以,又见带路的人抿嘴一笑,道:“客人是位老手,翠翠指不定怎么舒服呢!”话毕不忘朝裴晏禹暧昧地眨眼。
听出这是什么意思,裴晏禹的面色一红,顿时感到此时的境地有些荒谬——恐怕韩笠也是这么想。
正在此时,船舱外传来噗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水了,紧接着,裴晏禹又隐约听见有人大喊求饶的声音,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声。
眼下的情况与韩笠料想中的不太一样,得知崔唐正在陪客,他心里的烦躁少了,困惑倒是多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被丢进江里去了,韩笠问:“外面是谁得罪石头了?”被惩罚的人或许不是MB,否则石远鹏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把你的东西砸坏的人呗。”柳哲恺讪讪一笑,“那些东西很贵吧?石头哥只让他们把翠翠那儿砸了,给他点颜色瞧瞧,谁知道翠翠那儿还有你的东西。唉,石头哥可心疼你了,但砸东西的人又赔不起钱,只能这样啦!”
听罢,裴晏禹和韩笠错愕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来到一间房的门口,柳哲恺敲门道:“石头哥,韩笠回来看你了,还带了个大帅哥!”他冲裴晏禹抛了个媚眼。
韩笠把裴晏禹拉到身后,待门打开,走进去道:“石头哥。”
石远鹏正坐在一张扶手沙发上,面对一面单向镜大喇喇地敞开双腿。他毫不避讳地看向门外,微笑道:“啊,韩笠回来了。”
看到这人正做着的事,裴晏禹的面色一红,下意识地转开脸。
可他刚将视线转移,又看见单向镜中的画面——崔唐被挂在一根杆子上,手脚皆戴着手铐,赤-身裸-体接受另一个裸-男的鞭笞,身上已全是鞭痕。
裴晏禹看得心惊肉跳,很快发现室内除了石远鹏,还有另一个人。
那人同样裸-着身体,站在地毯上,看起来神情恍惚,正难耐地往身上挠痒。
韩笠一眼便认出这是上回一起泡过温泉的男生,但想不到几个月不见,那时看来干净乖巧的男孩子竟变成这副模样。
他的身上留着一些吻痕和淤青,黑眼圈极深,面色蜡黄。看见他不断挠痒的样子,韩笠的面上发青,艰难地沉下一口气。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石远鹏起身,背对他们把裤子穿好,抽了两张湿纸巾擦手,笑眯眯地对裴晏禹问候道,“你好。你就是韩笠的男朋友吧?我是石远鹏,也是韩笠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面对石远鹏伸过来的手,裴晏禹垂眸看了一会儿,没有握上去。
石远鹏毫不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放下手,对韩笠说:“是为家具的事情来的?不好意思,我的人拎不清状况,把你的东西砸坏了。你算算那些值多少钱,我原数赔给你。”
韩笠之所以急匆匆地赶过来,只为了崔唐的安危,从没考虑过那些被砸坏的东西,如今突然听石远鹏这么说,他不免难以应对。与此同时,石远鹏的态度也让韩笠产生怀疑,不知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小哥哥,你说呢?”石远鹏看韩笠没有回答,转而亲切地问裴晏禹,“那些家具都挺贵重,但如果遇不到识货的人,想要卖出好价钱可不容易。现在全砸坏了,算我给你赔不是,你想要多少钱?”
裴晏禹几时考虑过赔钱的事?闻之愕然。
这个石远鹏的态度看起来丝毫不像一个会为非作歹的人,但再看看他安排的这些事,还有想到他对韩笠的伤害,给裴晏禹的感觉比面对一个纯粹的歹徒更令他毛骨悚然。
裴晏禹发现镜中的崔唐已经开始被客人强-暴,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他正在享受,他看得芒刺在背,道:“我不要钱,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韩笠,他已经退圈了。”话毕,他想到韩笠恐怕放心不下崔唐他们,又问,“能不能放过崔唐和杨茗?”
“哇。”石远鹏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对韩笠说,“韩笠,你家的这个小哥哥真不是一般人。”
韩笠同样没想到裴晏禹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不知该感到惊喜还是怪他天真。
听见崔唐在隔壁既痛苦又欢快的叫声,韩笠的头皮发麻。他们这次的确是为了崔唐而来,现在崔唐的遭遇令韩笠的脑子免不了有些混乱。
韩笠想了想,说:“石头哥,崔唐和杨茗的年纪也不小了。既然你最近培养了不少新人,不如就放过他们吧。”
石远鹏冷笑道:“新人?你不说还好……”话未说完,屋子里那个没穿衣服的男生忽然不堪忍受地惨叫,扑向了他。
石远鹏的眸光一暗,一脚把扑向自己的男生踹飞,怒道:“死兔子,好好在一边呆着去!”
“石、石头哥……”男生连滚带爬来到石远鹏的脚边,鼻涕和眼泪流满面,拉着他的裤脚求道,“石头哥,求你、求你给我一点儿……我、我受不了……”
“滚开!”石远鹏利落地抬腿挣开,继而踩在他的脸上,狞笑道,“受不了?呵,你放客人鸽子的时候,怎么没喊受不了?妈的,老子给你吃、给你穿,给你钱花,几时亏待过你?给你安排的客人个个是良配,欺负过你没有?你以为你是谁,出来卖的还端姿态。我去你妈的!”
眼看男生的脑袋被石远鹏像对待一颗足球般踢开,裴晏禹心惊肉跳。
看出这人是毒瘾犯了,裴晏禹渗出一背的冷汗。
此地不宜久留,要不就这么算了?裴晏禹怕得喉咙发紧,连忙拉住韩笠的手,冲他使了个眼色。
韩笠也看得触目惊心,那男生失禁了,尿在地毯上,屋子里很快弥漫起尿骚味。他低头看了一眼裴晏禹的手,感觉到裴晏禹的冷汗,连忙反握住他的手,强作镇定地对石远鹏说:“石头哥,崔唐他们跟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相信这回崔唐不是故意惹你生气,你要是不能放他走,也请放过他这回吧。”
石远鹏正教训着在地上打滚的男生,闻言停下来,转头笑问:“嗯?改主意了?”
韩笠发现那男生又朝石远鹏爬过来,立即拉着裴晏禹往后退,避免碰到。
“像垃圾吗?”石远鹏见状乐了,转身又把试图接近的男生踢走,烦不胜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粉末丢往外面。
男生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奔向那包粉末,捡起后撕开包装舔起来。
“像不像一条狗?”石远鹏笑着问已经看呆的裴晏禹。
裴晏禹既窘促又紧张,避开石远鹏的目光。
石远鹏抿嘴笑,双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地说:“韩笠的妈妈以前也是这样,不过……姿态比这条狗好看多了。小哥哥,你看过韩妈妈的照片吗?韩笠长得那么漂亮,不是没有原因的。”
闻言,韩笠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两眼瞪直了盯着石远鹏。
裴晏禹见韩笠的魂仿佛出窍了,心中一痛,努力从几乎空白的脑子里找出一丝头绪。他强忍着愤怒和惊恐,冷静地问:“石先生,是因为这个人的关系,你才派人去砸崔唐和杨茗的家吗?”
“嗯。”石远鹏似乎对裴晏禹的表现十分满意,赞许地点了点头。
裴晏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那么,我看现在他已经被你教训过了,崔唐也没少受苦,像韩笠说的,你要是不能放崔唐走,这回就原谅他吧。我听杨茗说,是因为这个人不听你的话,你才要惩罚他。现在我看……他很难不听你的话了。”
石远鹏噗嗤一笑,连连点头,十分赞同地说:“对,没错。哎呀,小哥哥,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我真是喜欢你,喜欢得都快超过喜欢韩笠了。”他正要接近裴晏禹,又被韩笠挡在面前,只好遗憾地挑了一下眉,“行吧,你俩我都喜欢得不得了。韩笠,看在这位小哥哥的面子上,我放过崔唐这回。但是,你知道,规矩不能破。他和杨茗想退圈,你经历过的,他们也得经历。既然是他们不敢受,也怪不得我。”
说完,他朝走廊的尽头吩咐道:“崔唐那边搞完没有?和客人说时间到了,再搞得加钱!赶紧收工!”
“呵呵、呵呵呵……”男生吃完粉末,靠在墙角傻兮兮地笑起来,模样像魂儿飘走了似的。他不但尿道失禁,连肠道也淌出东西来。
“干,脏死了!”石远鹏面色铁青,皱着眉头急匆匆地通过走廊,再不搭理他。
这状况裴晏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石远鹏刚从他们的面前离开,他的双腿立即软得几乎跪地,幸好韩笠在一旁扶住他。
裴晏禹一感觉到韩笠的搀扶,连忙反握住他的手。他既同情又痛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陌生人,拉着韩笠走。
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正巧遇见刚才镜中的客人衣冠楚楚地从另一条走廊经过。
客人似乎闻到走廊中的异味,厌恶地扇了扇风,顺着楼梯快步离开船舱。
韩笠带着裴晏禹往这客人走来的方向寻找,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口,果然看见已经解绑的崔唐倒在地上,身上满是痕迹。
“韩笠?”崔唐奄奄一息地爬起来,吃惊极了,“小帅哥?”
房间里只剩下崔唐一个人,裴晏禹连忙捡起旁边的衣服,上前交给崔唐,又从口袋里翻出纸巾给他擦身,催促道:“赶紧穿衣服。你受伤没?除了这些鞭,其他地方有没有伤?穿衣服,我们带你去看医生。”